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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点?(之二)

    第二天清晨。

    打了个大大的哈欠,逾白睁开了困倦的双眼。昨天没有睡好,因为总是能听到有人在外面大呼小叫。那个比自己年长的神秘女孩被逾白带回了家中。不能把人家晾在院子,就只能把她安置在自家了。由于没有空出来的房间,就只好让她和自己一起睡一晚,床虽然不大,但容纳两位苗条的女孩子还是绰绰有余。

    旁边的被褥是空的,对方应该早就醒来了。逾白刚起床,站在屋子外的女孩就看向了这边。她的身上还是穿着那件破破烂烂的衣裳。

    “早啊。”逾白叠好两人的被子向她打招呼,身上还是穿着昨天的浴袍。

    “早啊。”对方回答道。

    她的声音很好听,清脆而婉转,但毕竟这是她第一次开口,还是在毫无预兆的情况下,逾白自然被她吓了一跳。

    “你可以说话了吗?”逾白惊讶地看着她。

    这一次她沉默片刻,只是发出了一个“你”的音就戛然而止。

    逾白稍加思索,有些明白了。对方虽然听不懂自己在说什么,但她能够根据具体情况判断自己在表达什么意思。早上醒来的第一句话当然是用来问好的,所以她刚才是在学着自己的发音回应自己,但是再多的音节就不好模仿了。

    同时这一知性的行为也让逾白松了口气,因为在此之前对方从未眨动过的眼睛和从始至终毫无波澜的表情让她一度怀疑这女孩到底是不是人类。

    用手势示意女孩回来后,逾白从自己的衣柜收拾出了一套衣服。

    “换一下吧,虽然不合身但也只能先这样了。”逾白捧起衣服对她说。

    女孩看着逾白抬起的手,接过衣服,又低头看看逾白,点了点头。

    “在我家随便坐哦,我去做饭。”逾白见她一副明白了的样子,便走出了房间。

    逾白的房间放置着一张很大的桌子,笔墨纸砚整齐有序地放置其上。字迹秀丽颀长,刚柔相济,一看就是坚持练习了很多年才能写出来的。

    书桌旁边一个高高的书架上堆满了书籍,除史书之外不乏中外神话故事和小说,其中还有着相当数量的纯外语书籍,其中不乏世界名篇,比如卡尔●马克思与弗里德里希●恩格斯的《xxx宣言》,英国作家查尔斯●狄更斯的《大卫●科波菲尔》和雪莱的《西风颂》,沙俄作家列夫●托尔斯泰的《战争与和平》以及凯撒大帝的《战记》,语种有德语英语俄语拉丁语,题材包括学数术,小说,诗歌以及传记均有涉猎。

    女孩没有换掉自己的旧衣服,而是直接套上了干净衣服便走出了房间。

    理解了,但没完全理解。

    对面是一间陈设差不多的房间,里面也有高高的书架,只不过里面容纳的书籍更偏向学术类,诸如马尔库斯●图利乌斯●西塞罗的《论法律》与《论共和国》,伏尔泰的《哲学辞典》与《形而上学论》,查尔斯●达尔文的《论依据自然选择即在生存斗争中保存优良族的物种起源》,卡尔●马克思《资本论》,也全部是未经翻译的原语种书籍。

    再旁边的屋子房门紧闭,但看得出规格要比这两间又是书房又是起居室的房间大一些。

    理所当然的,这间屋子并不是只有逾白一人在住。

    刚进厨房的逾白突然想起了什么,脑袋里便咯噔一声,瞬感大事不妙。

    如果女孩是在她父亲起床之后才走到屋子门口那还好,就怕是最糟糕的那种情况…

    不过既然自己都睡到自然醒了,应该没事吧?逾白抱着侥幸心理开始添火。

    就算去解释,大概没人会相信自己的所见所闻,这女孩命运也不得而知,最重要的是自己还想要和那位叫做彩笺的神仙姐姐聊天呢,所以没有人知道这女孩的存在最好。但是要如何才能把她隐藏起来呢…

    “坐那里吧,马上就好了。”厨房外的动静打断了她的思绪,围着围裙的逾白探出头来,一手指着餐厅的一把椅子。

    女孩看了看所指之处,走过去坐在上面。

    见到她有好好地理解人话,逾白便放心地缩回厨房忙活了。一边看着锅里逐渐冒出气泡的粥,一边继续思考着。

    先不说她的手臂是如何变成这样还能动起来的,明明都已经烧成灰白色了,可为什么整体还能维持着原本的形状而不是卷曲萎缩起来,反而是肌肉脱落了一大片?

    无论怎么想都不会有答案。

    “吃吧!”不一会儿,逾白端着早餐出来,递给欲燃一个勺子。桌上摆了一个放着两颗鸡蛋的小碗,两碗放了芝麻和猪肉的热粥,两块面饼。

    本以为会平静度过早餐时间,但事与愿违,很快逾白再次感觉到了不对劲。

    女孩吃得很快,一张饼和一个鸡蛋几口就吃进嘴中,甚至都没有咀嚼,不是饿极了狼吞虎咽的样子,更像以吃完为目的而应付差事。

    当她拿起勺子开始喝肉粥时,逾白一边小口吹着自己的勺子一边仔细地观察着她。肉粥是刚做好就端上来的,可她就像感觉不到温度一样,连续一勺一勺放进嘴里。最重要的是,从她的喉咙根本看不出有任何吞咽动作。

    逾白皱着眉头站起来,伸手轻轻地阻止了她。对方很配合地停下手机的动作,抬起头,平静地看着逾白的双手放在了她的下颌两边,然后放下了她的下巴。

    正如逾白所想,之前的鸡蛋和面饼全都在口腔里,在嘴中被咬成了很大的碎块,根本没有经过咀嚼,喝了好几口的肉粥也还没有下肚。

    逾白此时才意识到,她的身上的异常可能远比眼睛所能看到的要多得多。

    门外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听得出人有很多但步伐声很整齐,脚步声响亮而沉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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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起来不是侍者穿的布鞋。

    …不会是军队吧?

    没有给逾白更多的整理时间,房门直接被打开,一位女性推门而入,身旁跟着一位老人,然后便是逾白的父亲,当朝史官同庭,他只是压低了头站在门口,连看都不敢看一眼屋内。

    那位女性看起来也就三十岁上下,下着襦裙,扎着古典的,上身穿着低领袒胸的礼服,肩披金色帛巾,从两端隐约能看得到上面画着龙头和鱼尾。

    她的身份一目了然,逾白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天子?在这里?现在?

    逾白的身份既不是被正式任命的官员,又非李韦武杨四家中任何一家的亲族,所以在此之前她还从来没有见过这位颠覆了人类对寿命认知的大唐皇帝,何况竟然是天子没有任何前兆的上门造访。

    女帝神色复杂地在屋子里寻找着什么。看到逾白,她立刻舒展了面容对她露出了微笑。

    而大脑宕机的逾白就立在那里一动不动,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原本坐在椅子上的女孩看到有人进了屋子,又见逾白长时间站立,便也离开座位面向众人站了起来。她的这一举动立刻吸引了两位大人的目光,她的眼睛和她的手臂也一览无余。

    女帝和老人对视了一眼。

    “朕是李唐天子,名霏然,字霁雨,敢问阁下名讳?”女帝走到女孩面前,礼貌又不失威严地报上了自己的身份,举止言谈十分有教养,等待着对方的答复。

    神秘少女对此的回应也是一言不发地摇了摇头。

    “陛下,她不通汉文。”才回过神来的逾白学着她父亲的样子低下头小声说道。

    “不通汉文?”雨帝诧异地打量起神秘少女。皮肤确实是白得过分,但面容确实是亚洲人,从身高来看也不像是从日本和cx来的。

    “那么我们应该用哪种语言才能和她交流?”老人问道。

    “她很有可能已经丧失了语言功能。”逾白依旧不敢抬头。

    听闻此言,雨帝感到一阵天旋地转。

    老人看着雨帝却没有去搀扶,只是从她身旁抽出了一把椅子。

    “她,不能说话?”她倚靠在屋子的桌角旁按着自己的脑门垂着头问道,此时已经明显可以听出她在强压着怒气,但并不指向在场的任何一人。

    “传唤太医令吧。”老人对逾白示意一下,然后自己也在雨帝一旁坐下。

    在等待太医到来期间,屋子里的一老一少大概是不会出来了。

    逾白大气都不敢喘一下地走出屋子,然后关上了门,大大地呼气,吸气,再呼气。往复几次,逾白砰砰跳的心脏才缓和下来一些,最后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这一老一少的态度很好,特别是雨帝,不但没有训斥自己没有行三叩九拜的大礼,还冲着自己笑。但无关于此,只要一想到他们的身份,任凭何人与他们共处一室也会手足无措。

    “传陛下执意,传唤太医令前来。”同庭对侍者传话道。然后他看向了逾白。

    还没等他要说话,逾白便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赌气似的拉回正要去往太医署的侍者走掉了。

    同庭看着女儿的背影,苦涩地笑了笑。

    屋子外不远处整整齐齐地站着手持制式步枪正在待命的军人,身上纹着金龙的制服表明了他们禁军的身份,一眼望去根本看不到军队的尽头,逾白甚至怀疑是不是整个长安宫的禁军都在这里了。

    昨天一整晚,长安宫处处灯火通明,这就是导致逾白睡眠不足的元凶。只因那一句神谕,整个帝都的兵力都被调动起来在长安宫里里外外不分昼夜披甲持械巡逻,宫里所有重要的大门被把守得水泄不通。这样前所未有的大规模军事行动从雨帝即位以来,还是第一次发生。

    逾白不过多时便来到了太医署,宫里一位穿着绿色官服的中年男人便是太医令,他身旁还跟着两位姑娘。

    “伯父,还有飘飖纯熙,你们好啊!”逾白微笑着向他们问好。

    “小逾白!”叫做飘飖的女孩子闻声看去,一看到逾白便欣喜地招呼道。她梳着很简单的扎发,只是用两圈皮筋将最边缘的两捧秀发束在一起,翻转皮筋之间未扎紧的部分编出两个小圆圈之后用发簪横向固定住,大部分头发还是处于未编起的直发状态。

    “小逾白!”在她身后叫做纯熙的女孩子也跟着打着招呼,一脸天真无邪。她梳着法式刘海,两侧对称扎起的三股麻花辫上各自缠绕着蓝白色的丝带,锁骨处丝带末端系成的蝴蝶结下方垂着未编入麻花辫的蓬松发尾,一看就是精心打理过的。

    “是逾白啊,怎么了?”中年男人问道。

    “雨帝传唤您。”逾白说。

    “陛下抱恙了吗?”太医令看起来非常吃惊。

    “是我家里有一位可能丧失了说话能力的女孩,还有就是…总之您去了就知道了。”逾白支支吾吾道。

    男人沉思片刻,转身走回太医署,应该是要拿什么东西。

    “陛下怎么会在你家里啊?”看到太医令走远,飘飖凑过来好奇地问。

    “不太好解释…”逾白神情复杂。

    “行吧…那你见过雨帝了吧,她长什么样子啊?快和我说说!”飘飖没有强求,换了个话题继续兴奋地打探。

    一旁的纯熙仰着脑袋,目光好奇地在两人之间打转,谁说话就停留在谁身上。

    “年龄不大,看上去比伯父还要年轻不少,是一位很有气质的美人,感觉挺平易近人的。”逾白如实表达着自己的感受。

    “逾白,走了。”李太医背了一个小箱子出来,对逾白招呼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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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次来这里务必是来找我玩哦!”飘飖耷拉下脑袋兴趣缺缺地摆摆手。逾白摸摸一旁纯熙的脸蛋,纯熙便灿烂地冲着她笑。

    说她可爱确实是非常可爱,但是看上去总有些迟钝。

    “下次来这里我就要算你爽约的账了。”逾白埋怨地瞪了她一眼。

    回到家里时,同庭还在门外。

    “我猜猜,陛下让整个长安宫掘地三尺都要找的人就在里面?”李太医小声和同庭攀谈道。

    “你一会儿见到她就知道了,绝对没错。”同庭也压低了声音。

    逾白则径直从同庭身旁走过。李太医用怜悯的目光看了看同庭,清了清嗓子。

    “太医署太医令李,奉天子之命前来。”

    “进来吧。”雨帝的声音从中传出。逾白跟在李太医身后也走了进去。

    “她完全具备学习能力,只要稍加引导一定能开口说话。”李太医先后和那女孩握手,对她鞠躬,说出几个简短的字词诱导她模仿发音后,做出了自己的判断。

    “那只手臂呢?”老人颇为在意那里。雨帝虽然对此并不感兴趣,但也没有阻止老人询问。

    “看起来烧伤很严重,但并未影响到正常的弯曲。”

    雨帝听罢,走到门口打开房门,示意稍远些的侍者过来。

    “传朕的旨意,命户部即刻整理出一间起居室,备好一切日用品并分配人员对房客进行看护。”雨帝对宫廷侍者命令道,然后转向了刚刚回来的逾白。

    “逾白,和我说说你是如何碰到她的吧。”亲切而又认真的语气,没有刚才同侍者说话时作为帝王的威严,更像是一位因自己对染上重病的子女无能为力而忧心忡忡的母亲。

    “陛下,不如我们移步…”逾白有些为难地看了看一旁的太医令和同庭。

    此时逾白还没有注意到,明明是第一次见面,雨帝不仅知道她的名字,还称呼她如此亲切,以及,雨帝对侍者下命令时是以“朕”自称,和逾白说话时却变成了“我”。

    老人和雨帝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太医和同庭便恭敬地退下。回到屋子里关上房门,神秘少女仍然在原位站立不动,古井无波地看着他们。

    “逾白,有什么话现在可以告诉我了吧。”雨帝坐在椅子上,示意欲言又止胆战心惊的逾白坐在她旁边。她和老人都很奇怪到底有什么是不能在众人面前说的话。

    逾白鼓起勇气,一五一十地说了那天具体发生了什么,从看到月桥之上的女孩开始,到月桥铺路后消失,事无巨细。

    雨帝和老人对视一眼,皱了皱眉头什么话都没有说。

    看出了二人的极度不信任,逾白在心中默默叹了口气,然后下定了决心。

    “从我出生开始到现在,我一直都能在月亮中看到一位女性的身影。最初我只能偶尔在满月看到她,时间并不固定,每次都是一会儿就见不到她了。又过了几年,她出现得越来越频繁,渐渐地我们能够交谈,直到最近几年,我在每个月的满月时都能见到她。这次的中秋节恰好也是满月的日子,我本来想着神仙姐姐还会来的,但我只看到了这位大姐姐从月桥中走下来,还有从月亮中射出的光束。神仙姐姐没有来,所以我认为,她是那位神仙姐姐送到这里的。”逾白强忍着恐惧一口气说完了所有的话,然后忐忑不安地低着头发怵。

    这个秘密她从来都没有对任何人说过,即使是对自己最亲近的朋友她都不曾提及。只有她一人能看到的月中少女,这在任何人听起来都是天方夜谭。如今在皇帝面前她不得不得说出来,即使如此也很有可能被认为是在戏弄皇帝而犯下欺君之罪,最终满门抄斩,运气好也许流放边境。

    想到这里,逾白冷汗直流,头埋得更低了。

    和编造一个故事糊弄过去相比,很难比较哪一个是更好的选择。

    如果此时她抬起头就会发现,雨帝和老人正面面相觑,脸上的震惊溢于言表。很显然,逾白的话里拥有说服他们去相信的因素。

    片刻,逾白听到头顶传来了笑声。

    雨帝竟然笑了。那笑声听起来十分畅快,带着几分发自内心的解脱,绝对不会是恼羞成怒的人能发出的笑声。

    随后逾白的手便被雨帝挽起。

    “同家的孩子啊,我相信你。”

    逾白不敢置信地抬起了头。面前雨帝确实在大笑着。

    “我和你一样,小时候也是在中秋节和满月重合的日子第一次看到了月亮中的神仙姐姐,但稍微长大一点之后我就再也没有见过她了。我一直都想再见她一面,所以我在登基之后在每年的中秋节都会进行祭祀,期间从未间断,但我现在才知道,不是只有在中秋节才能见到她啊。其实几百年前我就觉得无所谓了,甚至都已经快认为自己那时见到的月中人是妄想。我很感谢你能告诉我我是对的,不过更没想你这么轻易地就能见到她啊。”她的语气真挚而动情,逾白甚至觉得雨帝就要喜极而泣了。

    一旁的老人眉头皱得更深了。

    “那下次满月我带陛下一起去看神仙姐姐吧!”逾白激动得一不留神,对大唐皇帝发出了赏月邀请。

    雨帝愣了一下,然后嫣然一笑。

    “同家的女孩性格还真是都随她。满月啊,我记下了。这孩子,能交给你吗?你能教她汉语让她开口说话吗?”雨帝看向一直都乖巧地正坐一眨不眨看着这边的女孩。

    “我能!”逾白自信满满地当即做出了肯定的答复。

    至此,这场持续了两天的闹剧,至少在事后来看是闹剧,在当朝史官同庭上书称自家小女收留了一位不知来历的少女后,就此落幕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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