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尚武之风从来屡禁不止。盛国开国四百年间涌现出众多修士剑仙。开国之初,与北幽还时有交战,武夫修士中有不少人深明家国大义,投身战场,从此一去不复返。
盛国高祖当年念及江湖修士的功绩,对江湖修士礼遇有加。这一做法延续了后面继位的几位皇帝身上。几百年间江湖门派先后各立,如雨后春笋。也给了许多修行者隐世清修的契机。
但这样也就造成了文人逐渐式微,武夫以武乱禁的事时有发生。盛国当今的陛下继位之初就已经发现这一弊端,开始大力推崇儒道,打压江湖修士。造成了江湖近一甲子无剑朝天的局面。
乱世崇武,盛世尊儒。
甲子之前,江湖武评榜上的十大宗师也都渐渐隐没踪迹,江湖也逐渐失去了原本耀眼的风采。
后世的白侠骨以文宗亚父的身份一步踏入武道法天境,属实给多年沉寂的江湖添加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但世人向来只认江湖武评榜给出的评定,所以白侠骨与武评榜上的十大宗师孰强孰弱,民间众说纷纭,最后也没一个准确的定论。
李长儒细雨骑驴过剑门,此番出蜀来青州。一来报答徐家当年相救之恩,二则是甲子之后的江湖,气运突然枯竭。天下修士全都困于瓶颈,止步不前。这让许多隐世大修纷纷出山,欲要一窥究竟。
江湖修士恩怨分明,不为俗事挂心。当初徐家老祖机缘巧合救下李长儒,李长儒也赠他修行之法,承诺过徐家他日有难,定会前来相救。
如今时机已到,李长儒便来了却这桩俗世恩怨。
以司马身份隐居青州多年的白侠骨,敛一身修为,忧民在野,今日声势浩大的前来应战,亦不仅仅是应允苏三州的邀请。
远离了“文死谏,武死战”的庙野,这些年更体味到百姓疾苦,早已收起了文人坐而论道的作派,更愿意为底层百姓力所能及的做点实事。
未曾见天地,又何来见自己。
年轻时春风的意,不为世俗折腰。
自恃有三分才气,逢人便言胸中大志。
想看天地广袤,想测世人内心。最后才发现,人间愚笨,自己独占一半。
年老来,心中郁郁,只是不再与他人言说。
心气仍似当年,却是望着春风不语。
沈家少年与苏三州的到来,让这位身负天下读书人气运的文人亚父看到了这个王朝的一丝希望。
文人气节一脉相承,总得将这风骨传承下去。
所以沈慕卿青州一行,白侠骨看似作壁上观,实则暗中观察良久。
今日青州士族犯上作乱,早已让这位手握春秋大义的文人亚父震怒不已。
李长儒抱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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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立,看着这位文人亚父问道:“你可是觉得我是非不分?”
白侠骨冷眼相看:“我以手中《春秋》教化过不少读书人,却唯独没教化过江湖武夫。想来有教无类这个词我还是未解其意,终究是心有偏见。”
白侠骨似有似无的叹了口气,似有惋惜。
李长儒笑了。
文人傲气在白侠骨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
同为法天境的修为,出手没有繁杂的招势可言。
武夫以拳头讲道理,文人以诗书传礼仪。
可今日文与武的对决旷古烁今,想必日后的江湖定然载写着这场动人心魄的决斗。
李长儒御剑出手,挥掌在身前虚画一圈。
剑气滚滚如雷。
原本悬挂身前的长剑却仿若一个剑匣。
有剑一柄从剑身分离而出。
接着是第二柄,第三柄……
十二柄飞剑绕成一圈,形成一个日晷的形状。而每一柄飞剑对应在每一个时辰之上,剑身旋转不止,搅动漫天雨珠砸向远处。
李长儒伸出一指,弹出第一把飞剑。
剑气横生数丈,撕开雨幕朝白侠骨飞去。
白侠骨昂首挺胸,双目微闭。将手中《春秋》缓缓递出。
一道白虹应地而起。
白虹逐渐变大,形成一堵高约百丈的石壁挡在身前。
石壁晶莹剔透,上有文字滚动不息。
长剑呼啸而来,乍遇石壁阻挡,将剑芒削弱三分,任它前进之势昂然,却破不开壁障,再难前进半寸。
“礼。”
随着白侠骨脱口而出,石壁上滚动的万千文字中,一个“礼”字骤然变大,紧接着如天外陨石拖着尾焰砸向剑身。
飞剑身影晃了几晃,泯然无形。
李长儒抬手,弹出第二柄飞剑。
剑身夹裹着浩瀚真气破空而去,再次在石壁身前停下。
石壁上滚动的文字似有无限生机,时而排列成行,时而错落有致。
遇剑气侵来,自四面八方汇聚而来,与剑气周旋不止。
白侠骨张口道出“义”字。
“义”字又化巨石砸向剑身。
第二柄飞剑消失。
雨势开始变大,拍打周围的树叶,山石,嘈杂一片。
远处四大家族的众人围着沈慕卿的同时也不免隔着蒙蒙雨幕向这边看来。
锦官城的剑客甲子前登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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评榜之后就封剑归鞘,偌大的江湖能让他出剑的人屈指可数。
众人疑惑这位平日里不显山不露水的青州司马何时有这等能耐,竟在锦官城的剑客面前丝毫不落下风。
雨滴掉落在身前剑上,发出清脆的龙吟之声。
李长儒若有所思,忽然笑了。
“礼、义、仁、智、信,温、良、恭、俭、让?”
白侠骨挑眉而视,一副你明白就行的意思。
李长儒看向身前飞剑,挑眉问到:“如此看来,你只能破我十柄飞剑,还有两柄如何?”
白侠骨面无波澜道:“春秋笔法,微言大义。”
李长儒了然笑道:“是了,还有春秋二字。”
李长儒忽然挥袖,悬在身前的飞剑尽数聚拢,合成一柄回到手中。
“如此打法属实无趣,换个法子试试?”
白侠骨挥手将《春秋》书卷收回,将书卷之上几滴雨水在粗布衣衫上擦了擦,放回怀中。
李长儒率先踏空而去奔向远处,白侠骨紧随其后。
随着两人的战场转移,苏老头暴跳如雷的嘀咕:“打个架嘛,你们还不让老子看。”
话说完却笑眯眯的看向徐家老祖和欢喜童子。
此等神仙打架的场面,数十年也难得一见。
而一直处于观战之中的徐家老祖和欢喜童子实则精神紧绷。
白侠骨与李长儒一战关乎整个胜败局面。他们二人若有一方胜了,那就代表整个局势的胜利。
可他们似乎忘了一直以弱示人苏老头。
苏老头嘿嘿一笑:“徐家老祖不知羞啊,你家后辈做了错事,你竟有脸来护犊子。”
徐家老祖哈哈一笑:“难不成帮你们拆了徐家?”
苏老头嗤笑一声,看着滂沱大雨道:“下雨天那我就打打孩子,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徐家老祖阴着脸,眼睛欲要喷火一般。
“徒逞口舌之利,总得拿出几分本事。”
苏老头嘿嘿一笑,袖里真气滚动翻涌,扯过几道下落的雨丝,当空一拧。
雨丝被手中气机锁定,聚而不散,交织成一道雨鞭当头抽了过去。
嘴里戏谑道:“狗养的吃我一鞭子。”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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