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汹涌的河面归于寂静,站在廊桥上的高大老者和阮氏妇人面面相觑。
两人并没有要去一探究竟的打算,在连接廊桥的石板路上,有一位身穿华贵衣衫的少年正朝两人所在之处飞快跑来,膝盖和身上有许多地方都沾满了尘土,多半是跑的急,没少摔跤。
等到了廊桥下,身穿着一身华贵衣衫的少年赶忙行了一礼,说道:“李家长子李忠臣,见过二位。”
妇人和老者都打量了一番少年,前者说道:“来的如此晚?”
名叫李忠臣的少年身躯一颤,急忙解释道:“原本父亲打算亲自前来,只是由于爷爷本就病重,加上不知怎地又染上了风寒,家父只好让我前来见两位大人,父亲则去往药铺找郎中去府中给爷爷看病。”
少年嗓音颤抖,导致吐字并不如何清晰,等说完了话,少年站在原地,更是战战兢兢。
高大老者和妇人都不以为意,两人各自带着携带而来的晚辈,走下廊桥,说道:“走。”
小镇三大姓之一的李姓,家府位于小镇北部的桂花街里,李忠臣走在两个外乡人身前,一路战战兢兢,生怕自己哪儿做错了,招来两位贵客的不悦,在刚步入桂花街,李忠臣就看到了在府外站着的父亲,他脚步略微加快了些。
几人到了府外后,李府府门大开,家主是个满头白发和白须的老人,若是乍一看去,很像一个饱读诗书的硕儒。
李忠臣小跑到府门口,站在自己父亲身后,嗓音带着颤声的喊了声爹。
老人哼了一生,轻声骂了句,“没出息,亏得还是我李尧青的儿子!”
名叫李尧青的家主快步上前,笑脸相迎道:“李尧青,见过四位。”老人伸出一手,正色道:“请。”
妇人颇好奇的打量着这座小镇排在前三的家族豪宅,外头的两尊石狮子比起外面世界的朝廷大姓也不差了。
等进入了府中,妇人更是觉得惊讶,一座水流蹿急,鱼虾藏清池的假山映入眼帘,方才在外面就可以窥见一角,可还是入了府中才颇觉有趣,只是看遍了山水布局,妇人摇了摇头,觉得还是不太完美,有些小家子气。
一想到这,妇人就有些无可奈何,自己不能苛求太多。
老者看了看四周,问道:“李贺呢,难不成死了?”
李尧青脸色如常,解释道:“老祖宗在前些日子就已经闭关了,还说要我替他与两位贵客致歉一声。”
高大老者还想说些什么,总之得再刺几句这位看着不顺眼的老家伙,在他身后的妇人笑道:“行了,说正事。”
老者说道:“找个安静的地。”
李尧青点头哈腰,“这边请。”
站在府门一侧的李家长子李忠臣,看到父亲那点头哈腰的模样,有些不太适应,这还是那个平时威严怒目的父亲?
一个家族老管事站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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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忠臣身旁,说道:“少爷,别看低了老爷,跟这些人比起来,咱们真的是蝼蚁都不如,要是能从这些人牙缝里抠出来点残羹冷炙,也够咱们李家享福几百年了。”
李忠臣没有了先前那副唯唯诺诺的样子,他点头道:“就是不知我以后,是否能让这些所谓的神仙对我敬重如虎了。若真有那一天,那名瞧着比我娘亲还要漂亮丰满的女子,臀大腰细的,以后等我玩......”
就在少年秽语要出口之际,老管事不顾君臣之别,一巴掌甩在了自家少爷脸上,骂道:“掌嘴!”少年脸颊顿时红肿一片。
做了大半辈子李家管事的老人赶忙给少爷使了个眼色,原本想要发怒的少年顿时噤若寒蝉,连忙对着自己的脸颊又来了几巴掌。
看似走远的李尧青背脊发凉,华贵袍子被汗水打湿。
妇人捏了捏自己怀里孩子的红润脸颊,看着前面带路的老人满是汗水的后背衣衫,她笑道:“长的好看,什么都不做也招恨,真是没得道理可讲。”
高大老者冷哼一声,“那就下次给自个儿裹的严实点,也就是在这,在外面保不齐就给谁掳走行了那双修之事,到最后榨干你的修为,再把你转手高价卖入“神仙居”里,供人骑乘。”
老者说话丝毫不留情面,被老人牵着手的小女孩只当什么都没听到。
妇人装作满脸娇羞,白了高大老者一眼。
不一会,几人就来到了一处庭院深深的院落里,早早的就已经有下人备好了茶水,还有几位妙龄婢女并排站着,微微低头,不敢直视来此处的贵客。
高大老者只视瞥了一眼,就没再去看,终是人间凡胎,无甚意思,都不够他折腾的。
阮氏妇人倒是瞧的津津有味,嬉笑道:“哟,有不少还都是美人胚子,李家主,压得住几朵海棠啊?”
李尧青哪敢接话,高大老者也不乐意再听这妇人在那儿拿话刺来刺去,他看向老态尽显的李尧青,说道:“说吧,早些时候我们就已经给你家老祖传过消息了。”
被高大老者带来小镇的小女孩站在那些妙龄婢女身前走来走去,微微抬头,打量着那些婢女的姿色。
李尧青赶忙说道:“那副精怪图,是在桃花巷一个名叫玊玉的孩子家中,就在墙上挂着。而阮夫人要找的那位修道胚子,至今仍旧未有消息。”
高大老者眼神眯起,眼角余光打量着妇人的脸色,他有些幸灾乐祸。
李尧青看到妇人的脸色已经开始有些阴沉,他赶忙亡羊补牢道:“小镇里年轻一辈的女子并不多,看上去灵秀的更只有两位,一位出身小镇谭家,另一位,爹娘都是经营糕点铺子的,如今都在张先生的门下求学。”
阮妇人皱眉问道:“谭家?小镇不是只有你们三大姓吗?除了你们李家,就只剩下开药铺的华家,和一个不知做着什么生意的陈家。”
李尧青解释道:“小镇还有谭、柯两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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底蕴都不薄,只是人丁较少,也更为保守,并不如何显露头角。至于同样人丁稀薄的华家......”
高大老者打断了老人的解释,说道:“华家我们心里有数,不必多提。”
李尧青闭嘴不言,微微躬身,就这么站在原地。
老者哈哈大笑,“阮妇人,没准是城主想岔了,难不成这里没有凤雏,会有一只卧龙不成?”老者笑意不减,继续说道:“蜀洲自古山道崎,蛟龙婉转百年轻。”
妇人并未在意老畜生的自得其乐,她更没有责怪这位李家家主,只是细细思量。
高大老者站起身,两臂好似垂柳,他笑道:“妇人不妨再多想想,李家主,带老夫去桃花巷,这就去瞧瞧那幅白泽精怪图!”
李尧青笑着点头,随即将嫡长子李忠臣叫了进来,让他好好伺候着那名妇人。老人自己则带着老者和那个一直瞧来瞧去,但始终沉默寡言的小女孩去往那处桃花巷。
李忠臣咽了咽唾沫,这回连打量妇人的胆子都无了。
阮氏妇人脸色如常,依偎在她怀抱里的孩子已经沉沉睡去,她站起身轻声问道:“李忠臣,你爹让你来见我们,想必你心里也清楚是为何,不用担心,只要这件事让我觉得满意,不是不能带你去莲城修行,凭借你的资质,一个中五境,跑不掉的。”
妇人让李忠臣坐下,这才问道:“小镇里有无较为古怪的事,你是豪门出身,从小就是饱读诗书的人,自然知道我这话里的意思。”
少年想了想,老实答道:“回夫人的话,有的。”
妇人眼神眯起,“说。”
“前些年盛夏时分,有一天过于炎热,我就准备去那条夏日河水尤为沁凉的鳌儿河玩耍一番,可当我快要到那边时,发现河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游动,不知是不是巨大的水蛇之类的,反正河水会隆起不小的浪花。”
“有次我跟着家里老管事上山玩耍,发现过一只色彩偏暗,眼眸似蛇的小麻雀。”
少年喋喋不休,说了许多,例如什么鲤鱼,泥鳅,蟋蟀之类的。
妇人听得是眉头紧皱,“小镇里就没有关于人的怪事?”
李忠臣一阵小鸡啄米,“有的有的,小镇里人口并不少,死人也都不如何奇怪,可一家连续死人就有些奇怪了,桃花巷里有一户姓阚的家伙,岁数与我差不多,先是死了爹,又是死了娘。”
妇人安耐住那点有些不耐烦的情绪,轻声道:“这有何奇怪的,世界上最不缺这种孩子。”
李忠臣说道:“奇怪的不是那个姓阚的少年,而是他妹妹!一直没醒过来,但一直都还活着。”
阮氏妇人眼前一亮,来了兴致。桃花巷,不但有一位藏有上古精怪图的家伙,还有一位古怪的人家,藏龙卧虎,不过如此了。
她站起身,让李忠臣带路,要去那座小巷,一探究竟。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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