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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回 神运(5)

    白石道人拜倒在地道:“掌门师兄。”紫虚道人道:“你还有何面目回来?看在你刚刚手下留情的份上,你走吧。以后与昆仑派再无关系。”

    白石道人道:“掌门师兄,弟子投靠梁王武三思实是有说不出的苦衷。”紫虚道人道:“什么苦衷?”白石道人双手把黄纸奉上,道:“这是皇上的圣旨,师兄一看便知。”

    昆仑派远在西域,而且是修道之人,于朝堂之事并不在意。但圣旨已经被送到手边就不得不接,只好拜倒双手接过。其他道士也跟着拜倒。

    紫虚道人打开圣旨,快速浏览一番,点点头道:“原来是这样。你忍辱负重,倒是为兄委屈师弟了。快快起身。”

    群道纷纷起身。白石道人道:“如今皇上不打算处理此人,故而弟子在那儿上也就没什么意义了。不过此事涉及国家大事,还请师兄及诸位保守秘密。”

    紫虚道人点点头道:“这是自然。永青,先带师叔去休息。”永青道人道:“是师父!师叔,这边请。”

    紫虚道人道:“你们都会去休息吧,明天还是大事要做。”群道齐声道:“是!掌门。”紫虚道人叫住永友,低声耳语几句。永友点点头,快步离开。紫虚道人返回窑洞休息。

    李清影看昆仑弟子已经各自休息,身子一轻,如同大鹏展翅一般,飞身连夜下山,回到租用的小船上,闭目养神。

    第二天很早他就醒来,沿着山道再度攀岩,各派尚未行动,沿途之中,未见他人。到得山腰处,看到华山弟子正准备招待用的桌椅水果抬上山去。华山派在玉女峰,与朝阳峰虽然同属华山,却相距甚远,想来也是提前一些日子来到了朝阳峰。

    李清影便在路旁等候,过了中午,各大派已经纷纷上山。首先上来的是华山派和昆仑派,除了紫虚道人,白石道人也在其中。华山派作为地主,自然是最先上山。昆仑派则与华上派关系交好,故而住在山上,一同上山。

    其后是青城、峨眉两派,两派都在蜀地,关系甚密,青城掌门尚搭和峨眉掌门道清已是多年好友,相谈甚欢。

    最后上来的是少林寺,不过淳玄方丈并未前来,而是派淳衍、淳空一同来到山上,之后还有三五个白胡须老僧,都是少林寺淳字辈的高僧,李清影在嵩山见过。

    李清影从一旁倏地窜出,拜倒道:“淳衍大师!”淳衍定睛一看,竟然是李清影道:“晋国公别来无恙。”李清影道:“淳衍大师别来无恙。”

    淳空看是李清影,也很兴奋道:“听说上官施主最近学了不少神妙武功,有时间我们可以再切磋一番。”

    李清影道:“淳空大师赏脸,晚辈无有不从。”淳衍道:“李施主来此有何贵干?”李清影道:“皇上对于五大派围攻无极门之事也十分关系,特让晚辈前来观礼。只是想来守卫森严,晚辈无法进入,请淳衍大师行个方便,晚辈扮做少林寺的小沙弥,混入场中。”

    淳衍略加思索道:“李施主与少林寺有大恩,与老衲也有大恩。此事老衲便答应了。不过请李施主千万不要随意插话。免得暴露。”

    李清影道:“我只是打探消息,好回报皇上。朝廷中讲究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晚辈自不会胡说八道。”淳衍道:“多谢李施主体量,委屈李施主了。”

    淳衍让手下弟子取了一件小沙弥的衣服给李清影换上。头发用沙弥帽子包裹的死死的,他又藏在群僧之中,除非一一查看,否则绝对发现不了他。

    再上没多久,沿途便有守卫之人,与淳衍大师打过招呼,引着淳衍上山。

    到得峰顶,其他四位掌门纷纷上前出迎,少林寺乃武林的泰山北斗,正是他们愿意一同前往,这才让此次行动名震天下。

    却见华山掌门回风徐是一个三十多岁的俊秀男子,长眉细眼,玉面丹唇,身着一身洁白轻衫,腰悬长剑,上前道:“淳衍大师前来,这次行动师出有名,增色万分。”淳衍道:“阿弥陀佛,回掌门为了江湖安宁,振臂高呼,少林寺岂有不响应之理。方丈大师寺内事务繁忙,特遣老衲前来,还请回掌门见谅。”

    回访徐道:“哪里、哪里。少林寺任何一位高僧都是名震天下,少林寺能前来是回风徐之幸,是整个江湖之幸。”其他掌门也跟着应和。

    回风徐引着淳衍来到位置。经过一上午修葺,此处已经有些风采。

    华山派作为本次的主人自然坐在主位,下面左边是少林、昆仑,右边是峨眉、青城。每派身后都有一杆杏黄大旗,上面用黑字绣着本门的名字。杏黄大旗下有三五张太师椅,是为本门掌门和前辈所做,太师椅前是一张长桌,上面摆满了瓜果。

    每派都有十余人,华山派人数稍多,总共不足百余人上山。其余弟子都在山下守卫。

    各派掌门坐定,回风徐道:“江湖传闻,阴阳教已经获得前隋炀帝的宝藏,不日前往挖掘。阴阳教为祸江湖多年,若再得了这笔宝藏,不少江湖败类必会前往投奔,势必实力大增,到时江湖上一番浩劫难以避免。回风徐虽然不才,愿为江湖同道做些事情,这才大言不惭,请诸位掌门前辈上山,商议一个对付阴阳教的对策,让江湖免于浩劫。”

    峨眉掌门道清是一个身材矮小的道士,须发皆白,看着有六七十岁年纪,大声道:“回掌门所言极是。阴阳教生性残忍,手下的三黑六恶更是凶残无比。贫道以为,像这等邪门外道,唯有除之以后快,方能避免江湖浩劫。”他年岁虽大,但声如洪钟,一声既出,山野震动。

    青城掌门尚搭是一个白脸道人,身材高大,青城山虽然是道家仙山,弟子倒不一定全是出家人,像门内二号人物姜推就是个俗家弟子。尚搭道:“道清掌门所言极是。只是阴阳教弟子散落各地,真要一一诛杀,难度极大。而且后辈弟子往往跟随其长辈行事,其中不乏被迷惑之人。我们若是尽数诛灭,岂不和阴阳教成了一丘之貉。依贫道愚见,到时只需斩其首脑和三黑六恶等首领,再一把火烧了总坛,到时奸人妖火一灭,自然做鸟兽散。”

    昆仑掌门紫虚道人道:“尚掌门有好生之德,贫道佩服。只是我等杀上无极门,若处处手下留情,难免掣肘。而且这些人一时野性难驯,需花费大量的时间感化。依贫道之意,凡途中抵抗者,皆杀无赦,凡未返回无极门者,皆放过。若我等已经杀了陈焕和三黑六恶,其他愿意投降者,皆放过。”

    尚搭道:“紫虚道长所言,正是贫道之意。我等前往杀敌,切不可束缚住自己的手脚,只是我等此行,只为除恶,不为杀戮。冥顽不灵者必杀之,有悔改之意者可酌情放过。”

    众人纷纷点头,回风徐道:“淳衍大师有何高见?”

    淳衍高呼佛号道:“诸位掌门宅心仁厚,怀好生之德。老衲并无其他意见。”

    回风徐道:“既然诸位掌门都同意。不如我们定个简单的标准,便是降者不杀,不知诸位掌门以为如何?”众人纷纷点头,道:“如此最好!”

    却在此时,一峨眉弟子忽然道:“回掌门,诸位掌门。道义有一个疑虑。”回风徐道:“道义道长请讲。”道义乃是峨眉掌门道清的师弟,素有谋略。

    回风徐道:“道长请讲。”道清道:“上天有好生之德,我等手下留情,自是没错。但若敌人事后反水,或用诈降计,待我等杀上了无极门,却从背后捅一刀,倒时我等腹背受敌,又当如何处置?”

    众人都是一愣,面露为难之色,若是打死杀戮固然不可,但敌人若真的诈降,岂不把自己置于腹背受敌之困境,十分作难。

    回风徐道:“道长可有万全之策?”道义道:“贫道只是察觉有些问题,故而大胆提出,供诸位掌门前辈商议,并无万全之策。”

    尚搭道:“我等可派一二高手留守,待我等攻灭无极门再将其放归。”紫虚道人道:“我等千里行军,所带之人并不多,再分一二高手,恐人手不足。”

    紫虚之言深得众人之心,一面不过度杀戮,一面又恐敌人反水,着实困难,众人开始窃窃私语。现场嗡嗡乱做一团。

    道清道人忽然道:“既然如此,不如定下个简单的规则,若是普通弟子投降,则允之,可自行行动,门内首领投降,皆封住其穴道,用绳索绑了,待我等攻破无极门,再给其解开。”他嗓门极大,虽然没有用内力,也把众人的声音压下去了。

    众人议论纷纷,有的觉得这不失为一个好主意。有的觉得如此行动,过于羞辱,敌人本欲投降,听闻此言,反而不会投降。也有人觉得若连这点委屈都承受不了,根本不是想投降。众说纷纭,难有定论。

    李清影只觉得有些好笑,五门共同围攻阴阳无极门,已经不是简单的江湖斗殴,而是一场行军打仗。众人既不讨论如何进攻,如何退却,遇到敌人如何相互照应。也不讨论千里行军,如何补给,如何保持联系相互照应,何处休息,深入敌人如何防备,避免中了敌人的圈套。反而是讨论如何对待投降者,本末倒置,当真可笑至极。

    回风徐道:“诸位稍微安静。”这一句话说的十分平和,但伴随着自身内力播撒而出,众人听得清清楚楚,如同有人在耳边说话一般。

    果然话音刚落,众人便逐渐安静下来,回风徐道:“阴阳教假借西方景教,教内门徒众多,真要投降,也是少数。尤其是其中首脑,中的邪毒已深,几乎不可能投降。”

    这句话也中正平和,却清楚地传给入了众人耳中,众人纷纷点头,表示同意。淳衍道:“回掌门所言极是。”其他掌门也跟着应和。

    回风徐道:“在下以为,集五派之力,攻破无极门轻而易举。但山高路远,又失了地利,若是敌人各个击破,不但无法剿灭无极门,还让阴阳教之徒嘲笑,更有满门覆灭之危险。既然如此,我等需得选出一个首领,在行动中听从首领号令,确保行动一致。”

    道清道:“回掌门所言极是,此次聚会便是回掌门振臂高呼,以贫道愚见,回掌门当仁不让。”他话音刚落,立刻有人回应支持。

    回风徐面露微笑,道:“道清道长谬赞,阴阳教为祸多年,诸位掌门早有剿灭之意。纵使回某不出言相邀,诸位掌门必然也有邀请之意。此次行动,不似以往,需德高望重之人方可让众人宾服,回某提议由少林寺的淳衍大师为首脑。”

    紫虚道人道:“回掌门之言也有道理,贫道也愿意推选淳衍大师。”淳衍高呼佛号道:“阿弥陀佛!多谢诸位武林同道的抬爱。正如回掌门所言,此次行动,非同一往,需腹有谋略之人方可当之。少林寺多是些迂腐不化的老和尚,胸中无一策。不敢担此重任。”

    青城掌门尚搭道:“尚某以为,诸掌门所言,都有道理。此次行动,既要德高望重,否则无人宾服,又要胸有谋略,不能傻乎乎的直冲而去,反而中了敌人的奸计。然而所谓德高望重,必然是心胸坦荡,不屑用计,更不会想着各种机关陷阱。着实为难。”

    回风徐道:“不知尚掌门推举何人?”尚搭道:“尚谋才疏学浅,只是讲自己的担忧说出,内心实无最优之人。”

    李清影心中哂笑:他说德高望重之人不会想着各种机关陷阱。也就是说如果有人觉谋略深彻,那便是天天琢磨各种机关陷阱之小人。谁又敢再推举。他想推举淳衍,又担心众人不服,这才故意如此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