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慧清师弟可曾洞悉此中玄机?”南觉大师趁着二人疑惑之际,问里屋的慧清和尚。慧清禅师笑而不答。
“两位小施主今日就在本寺歇下吧。待搞清了方向再送二位回家。天色不早,大雪封路。只怕二位走出去找不着路径会有危险。老衲让徒儿们给二位收拾出一间禅房来,就请二位将就歇下。有什么话咱们明日再说。”
南觉大师把卜逢时和栾士英安排在大殿后面的一间小屋里住下。到了晚上,寺里的和尚鬼鬼祟祟的围在了小屋门口。那些白天挨了栾士英打的和尚一个个心怀不愤,想要找二人的麻烦。
“也不知哪里来的野小子,猖狂至极。方丈师父还对他们那么客气。咱们趁着天黑教训教训他俩。让他们以后把嘴放干净些,别一口一个秃驴一口一个秃贼的骂人。”
“呀呵,这帮贼和尚还真心有不甘,想要暗地里算计咱俩。”栾士英对卜逢时说:“等我藏在门后,进来一个放倒一个。”
一群和尚在外面正计划,忽然有人来叫:“各位师兄,方丈师父叫大家。请师兄们都到大殿里去,方丈师父和慧清禅师有话对大家说。请大家快些过去。”
众和尚一听,纷纷折了回去。都到大雄宝殿去了。栾士英对卜逢时说:“咱们跟在后面去听听,听听这帮和尚在计划什么。”
“要去你去吧,外面太冷。我要睡觉。”
栾士英蹑手蹑脚的起来,悄悄开了房门。神不知鬼不觉的溜到大殿里面,躲在一根柱子后面。静静的听那些和尚在说些什么。
“徒儿们,师父知道你们白天受了点委屈,心有不甘。想要找那两个年轻人算账。这么做不妥。这其中有个缘故,你们听为师细细道来:这两个人不是凡人,是天上的双煞星下凡。老衲夜来做了一梦,梦见天上的两个星宿下凡。早晨醒来与慧清禅师讨论此事,不想他二人已经到了本寺。这是本寺的善缘。那一白一黑两个人正对应着一白一黑两个煞星,他们来到世间将有一番作为。你们不可惊扰他们。为师把这话对你们说了,你们要谨记在心。不可外传。天机不可泄露。以后碰到他二人能善待便善待,不能善待就躲远些。双星凡謫将有一番杀戮。佛道两界都会遭到重创。天下那些借佛道之名为非作歹的人将受到惩罚。千万不可碰到他二人手下。要一心向善,虔心礼佛,不可为非作歹。否则的话将会受到灭顶之灾。”
众和尚听了这话,纷纷议论起来。
慧清禅师始终没有说话。站在一旁闭目微笑。
方丈训完话就让和尚们回僧房去了。
南觉大师一边走一边对慧清禅师说:“慧清师弟认为他二人如何?”
“这二人杀气太重,暴戾无比。只怕世间要被他们搅个天翻地覆。”
“所以,老衲要请师弟一起来引导他们。尽量减少些杀戮,让众生免受涂炭。”南觉大师说:“你常年云游在外,与他们见面的机会也多。尽力劝解劝解。老衲留在南朝,师弟回北朝去吧。咱们分居两地,看能尽多大力量。”
“善哉善哉。那就按师兄的法子去做吧。能避免多少是多少。不过,天意如此,只怕人力不能强求。所做的也有限。”
“有限总比不为好。”南觉大师说:“这两个人英气不凡,早晚会成大事。能相帮的咱们就帮一把,能阻止的就拦一把。做多少是多少。”
“也好。明日我就动身去北朝。”
两人说着话回禅房去了。
栾士英回到住处把偷听到的话对卜逢时说了一遍。
“这是老和尚编的瞎话。他是在给咱二人解围呢。你想想,那两尊木佛该有多珍贵,要是真追究起来咱俩人免不了吃牢饭。这是老和尚的一片好心。看来这个南觉大师还真是一个慈悲心肠。咱们该领人家的人情。”
“不对呀。他说的煞有介事,不像是在编瞎话。”
“怎么不是?什么双星凡謫?这种话佛徒是不会说的,因为佛家不信这个。这是道家的话。只有道家才会说这种话。你想想看,一个修为那么高的老和尚会说道家的话吗?这分明就是在编故事。是在帮咱俩人解脱。”
“管他呢。反正是好事。”栾士英说:“只要不是害咱俩,爱是啥是啥。让我纳闷的是——我们到底是在哪儿?到底是在做梦还是清醒着?说是做梦吧,又这样清晰。说是醒着吧,那你说我们二人酿酒那摊子事儿是怎么回事儿?”
“可能是——可能,那才是我们做的梦。”卜逢时说:“那个梦也太真实了。现在把我也搅糊涂了。”
“是啊。那你说咱俩是从哪儿来的?咱们的家人在哪里?”
“这些我也想不起来了。可能是咱俩喝劣质酒喝坏了脑子。把什么都忘掉了。”
“咦咦咦,真是奇怪。我也想不起自己家在哪里了。连自己父母也想不起来了。这个假酒可是害人不浅啊。”
“怎么是假酒呢?酒是真的,我酿出来的酒还能是假的?只不过品质差一些。说是劣质酒还差不多。”
“真酒也好假酒也罢,反正咱俩是回不了家了。”
“到底是那两个人在梦咱两个人,还是咱两个人在梦那两个人?一时搞不清楚啦。”卜逢时说:“就像庄周梦蝴蝶蝴蝶化庄周,到底是蝴蝶梦庄周还是庄周梦蝴蝶?也许人的一生就是别人做的个梦······酿苹果酒的那两个人也许是我们梦里的人,也说不定现在的我俩正是他俩梦里的人······”
“搞那么清楚干什么?爱是谁梦谁呢。睡觉。先把瞌睡打发了再说。”
“你就是心大。也罢,反正人生如梦。在哪边都是在梦里。有句话说的好:活在当下。咱们先把当下活好再说。”
“对。哈哈哈哈,爱是醒着还是做梦,反正在哪边也不舒服。到哪边都是倒霉催的。”
二人说着话入睡了。
第二天起来,南觉大师问两个人到底从何而来,要去何处。两人说了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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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大师也听不明白。
“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栾士英不耐烦的问:“你们说来说去总说是沂州府沙河县。这个地方属于哪个省份?哪个国家?”
“这里是大殷朝。也就是人们俗称的南朝。”南觉大师说:“沂州在大殷朝的西北。南边是扬州,北边是奎州和褒州;东边是沂水,西边是文山。往南去一百里是天下第一大湖勿忘湖。这下你二位总该明白了吧?”
二人被南觉大师说的越发糊涂了。
“这里既然是南朝,是不是还有个北朝?”卜逢时问:“我们正处在南北朝时期,对吗?”
“奎州和褒州的北边就是北朝,也叫盛朝。我们所处的时代并非南北朝时期,而是四国时期。盛朝的东面有墉国,我朝的东边有辰国。四国并立。当然,周边还有一些其他的小国家,老衲就不一一说明了。等你二人清醒了自会明白。”
“四国并立时期?”卜逢时纳闷,对栾士英说:“历史上并没有这样一个时代呀?有过三国鼎立时期,有过南北朝时期,有过五代十国。什么时候出现过四国并立了?我真是越来越糊涂了。这里到底是哪儿?”
“管他是哪儿呢?既来之则安之。糊涂了就糊涂过。不是有句话吗,叫难得糊涂。多少人想装糊涂还装不来呢?”
南觉大师听他二人对话,心里好像明白了一些。呵呵笑道:“二位小友是读书读入迷了吧?你们是不是读过《天外秘闻》那本书?你们刚说的三国鼎立、南北朝等等,都是那本书里的记载。老衲这里正好有一部,也有幸读过一点。回头让两位瞧瞧,再和你们记忆中的东西对比对比。看看是否属实?”
“《天外秘闻》?我们啥时候读过这样的书?栾某倒是读过《天方夜谭》,却不知道还有个《天外秘闻》。那倒要瞧瞧。”
南觉大师把二人带到寺里的藏书阁。这座藏书阁所藏的书籍卷帙浩繁,整整一层楼里都是书。书架上落满了灰尘。大师把他二人引领到一堵墙跟前,指着整墙的书架说:“这就是那部《天外秘闻》,从第一卷到第一千零一卷。”
“这么多?正好一千零一卷,那不成了一千零一夜了?果然是天方夜谭。”栾士英说:“读这么一大部书那得需要多少时间啊?谁有闲工夫读它?”
“不妨读读看。”卜逢时说:“这是解开咱俩身世之谜的钥匙,不读怎么行?”
“呵呵呵,善哉善哉。二位小友就在这里安心读书吧。老衲还有些杂事要处理,就不打搅了。”
“老和尚请便。”栾士英说:“别忘了让人给我们送饭就是了。”
“呵呵呵呵,善哉善哉,忘不了的,忘不了的。”南觉大师说完出藏书阁去了。
卜逢时和栾士英开始翻阅那部《天外秘闻》。看了没几页就扔下了。
“这些书我们都看过,”栾士英说:“这和二十四史,资治通鉴有什么区别?所不同的是把各种各样的轶闻趣事也收录进来了。都是我们知道的。”
“是啊。这些事情我们都知道。可我们啥时候读过这样一本书?”卜逢时说:“这和南觉大师说的一样,难不成咱们脑海中的记忆都是从这本书里来的?咱俩真的读书走火入魔了?”
“再看看别的吧。”
二人在藏书阁中随意翻阅着一些书。大多是佛经,二人看不懂。只挑那些能看懂的翻阅。这些书籍有传奇,有鬼怪;有天道,有人道;有兵道,有治道。还有各式各样的玄学书籍:什么推背透天,什么山川奇闻,人物秘录,等等。还有一些医书。各式各样,不一而论。
不到中午二人就翻腻了。
“这有什么好看的?钻在陈土中读死书是我最不愿意干的事儿。咱们还是出去吧。”栾士英说。
“好吧。反正读来读去都是我们知道的。俗话说读万卷书,行万里路。咱们还不如去各处走走。”卜逢时说:“既然活在现实里那就做点实在事儿。书我也是读烦了。不想再看这些劳什子。”
二人出了藏书阁,走到寺门之外。绕着四院仔细瞧了瞧。
原来这座寺院大门向东,是一座规模不小的寺院。中间一座宏伟建筑乃是大雄宝殿,里面供着三世佛。二人烧毁佛像的那处地方只是一所偏殿,年久失修。似乎眼看就要废弃。寺院的正门口写着“南觉寺”三个大字。笔力遒劲,气势恢宏。
“南觉寺?老和尚拿自己的法号给寺院起名字,这是把这里当私产了。南觉者难觉也。既然难以觉悟,还修什么行?不如回家种地去。”栾士英说:“养活这么多闲人,白白浪费人力物力。我若是有朝一日得了势,定要废除这些东西。绝不能让一帮寄生虫在这里闲吃闲喝,苦害百姓。”
这话正好被旁边洒扫寺院的一个小和尚听到,他对着栾士英不满的瞪了一眼。
卜逢时说:“就因为难觉,所以才要修行。修行者众,觉悟者稀,所以成佛的人才少。若是那么容易觉悟,那这世上岂不人人都成了佛陀了?那样的话佛徒也就没有人养活了。都去修行了,都去成佛了,谁还会种庄稼,谁还会去做事情?——先别管人家成佛不成佛了,先说说咱们两个人怎么办?如今我们成了不知来处不知去处,无家无业无根无基,两个来路不明的人啦。”
“哈哈哈哈,正好无牵无挂来去自由,天马行空无拘无束。就像一张白纸,想写什么写什么,爱写什么写什么。”
“你就是心大呀。”
“心小又能怎样?整天纠结那些事情有什么意义?还不如一切重来。”
“好。你说的对。咱们就一切重来。”
······
南觉大师将二人收留在寺里,让他两人随着众沙弥担水劈柴,打扫庭院。那些小和尚对两人的言行十分不满,加上开头的积怨,总想找机会教训二人一顿。
机会终于让他们等到了。
这一天,南觉大师被镇上的大户请去做法事,寺里会念经的的老和尚都跟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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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留下一群小和尚。栾士英和卜逢时两人像往常一样到河边挑水,一群小和尚事先埋伏在那里。见二人下河汲水,一拥而上。想要把他二人在水中暴打一顿。栾士英手抄扁担,来一个打倒一个。到最后,竟然追着一群小和尚满滩跑。三四十个小和尚没打过栾士英一人。一个个被打的头破血流,腿瘸手破。跑回寺院里把门顶住。栾士英不依不饶,像一座金刚一样不住的攻打山门。
“这群小秃驴,竟敢偷袭咱俩。今天不把他们打废了,就不算完。”
“算了吧,他们已经输了。”
“光输了不行,栾某一定要把他们打服了才行。不然的话,他们以后还会在咱俩头上捻土。”
栾士英进不了寺院,绕着外墙转了一圈,找到一颗大树。攀上树去,又从树上跳到院里。一群小和尚正顶着大门在那边闲话。有的躺在台阶上睡觉,有的坐着闲磕牙。没想到栾士英从后面进来。
栾士英悄悄走到一群小和尚跟前,抄起手中的扁担见人就打。那些坐着说话的还好,一个个见事不好拔腿跑了。那些躺着的可就吃了大亏。被栾士英一人一扁担全都放倒在地。
“哎呀,爷爷饶命啊。饶了我们吧,以后再也不敢了。”小和尚们一个个哀嚎讨饶。
“饶了你们不难,必须把他们全叫来。跪在地上给小爷认罪。不然的话,该他们挨的板子全都摊在你们身上。”
躺在地上睡觉的几个小和尚平时在寺里有点地位,也算是小和尚群里的头儿。一听栾士英说这话,连忙答应。
栾士英把几十个小和尚全部召集到院子里,让他们站在雪地上。开始训话。
“全都把屁股撅起来。”栾士英下令:“把头低下,腰弯下去。两眼看着脚尖。有不服的站出来,小爷手中的扁担会伺候你。”
栾士英一时兴起,训练起了小和尚来。教他们队列,教他们步法和阵法,教他们操练。把在藏书阁看到的那些兵书阵法在小和尚身上演练了一遍。
整整折腾了一个天。把一群小和尚训练的有模有样。临了,每人屁股上又赏了一扁担。
“以后见了小爷二人,要鞠躬行礼,客客气气。谁敢瞪一眼,就吃三扁担。听见了没有?”
“听见了。”
“大点声,小爷没听见。”
“听见了。”小和尚们异口同声的大声回答。
“那好吧,今天就到这里。散了吧。”
小和尚们如遇大赦,高高兴兴跑回僧房里去了。
“你这是在治军啊。”卜逢时说:“有两下子啊。这群小秃喇让你给治的服服帖帖。不错,将来也许能当个大将军。”
南觉大师晚上回到寺里听说了白天发生的事情。捻着白须叹道:“善哉善哉。白煞端倪初现,天下纷争将起。双星凡謫,得一而治。双星合璧,天下一统。佛道两界也将迎来涅槃重生。唉!可怜天下百姓,不知又有多少生灵在劫难中丧命。”······
卜逢时和栾士英二人在南觉寺中闹得鸡犬不宁。好好一个佛门清静之地叫他二人闹得乌烟瘴气。两人不仅在寺中偷吃荤腥,还在寺中喝酒。引诱的好多小和尚也跟着学坏了。寺里的老和尚对二人十分不满。南觉大师无奈,只好给二人找个去处。这一天晚上,南觉大师把二人叫到自己房中,对他俩说:
“两位小施主是红尘中人,长期待在寺里多有不便。老衲想给二位找个好的所在,不知二位肯不肯去?”
“是个什么地方?”
“是沙河县里一户财主。本姓苟,名叫苟继霸。是个大财主。家有千顷良田,万贯家私。也是本寺的老供奉,人很和善。前几天老衲到他家去做法事,已经将意思说明。老员外十分乐意。”
“狗鸡·,这是什么名字?一听这名字都不是什么好人。”栾士英说:“不去。凡是有钱人没几个好东西。我们去了肯定受气。你就让我们在寺里再待一阵儿,等我们两个人想好了去处再说。”
“呵呵呵,善哉善哉。”南觉大师笑着说:“他家还有一位小姐,一位公子。小姐生的面若桃花,公子生得英俊潇洒。都和二位同龄。你们去到他家,或是一块读书或是一起玩耍。总比待在这清静寂寞之地要好。”
“是吗?他家小姐和我们同龄?”卜逢时问:“那姑娘许配人家了没有?”
“没有。在家闲居。”南觉大师说:“呵呵呵,小姐为人十分和顺,公子为人也十分谦逊。我已将二位的情况对老员外说明,老员外家的小姐和公子正缺伴读。老员外很乐意让二位去陪着小姐和公子读书。二位若是不愿去,老衲只好另寻门路了。”
“乐意乐意,我们去。”卜逢时说:“不就陪着读个书吗?我们俩不仅能陪着读书,还能教书呢。”
“若是到了姓苟的人家,他给不给我俩工钱?”
“这个嘛,老衲没说。”
“要什么工钱?管吃管住就行。”卜逢时说:“你没听大师说吗?他家有千顷良田,万贯家私。混好了还怕没有钱花?”
“我平生最反感有几个臭钱的土财主,实在不愿去看他们那副嘴脸。”
“看什么嘴脸?咱们是去陪读,又不是去为奴。干嘛要看他的嘴脸?”
“既然大哥一心想去,那咱们就去吧。反正这寺里也呆够了。整天吃素,嘴里都快淡出鸟来了。”
“哈哈哈哈,你这是从哪学来的话?”卜逢时说:“想吃荤那就去,只怕到了那里能吃的荤不止一种。嘿嘿嘿。”
“善哉善哉。那就这样说定了。过几日老员外就过来奉香,你二人到时候就随他们一同去吧。”
“去就去,到哪儿都一样。”栾士英说:“大丈夫四海为家,总窝在这佛寺里也不是个办法。想要有个出头之日,总得到外面去闯闯看。不行了咱们再换地方。”
“就是这话。”卜逢时说:“咱们只是去陪读,又不是卖给人家为奴。他还不让咱们走不成?”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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