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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好赌和尚

    夕阳如火,点燃了整片天空,只为看清云霞羞红的容颜。

    每天黄昏的时候,李相思都会洗把脸爬到树上,静静地看着夕阳,他觉得这是一天最美的时候,有孤独、有悲伤、有不舍,总之有很多平时不能察觉的情绪可以在灵魂的深处呐喊。

    李相思觉得河水可以清洗自己的脸庞,而黄昏可以清洗自己的目光。

    黄昏挥手远行的时候,李相思就闻到了酒香。

    很奇怪,早上闻不到,中午闻不到,偏偏一到傍晚就闻到了。

    湖边的金柳随着晚风拂起最美的涟漪,明月楼的姑娘扭着小腰点亮了镇上最美的夜灯。

    酒香就是从明月楼里的一个小院里传来的,比姑娘身上的花香还要醉人。

    明月楼是江南最好的妓院,四空山有江南最好的寺院。明月楼搭建在四空山的脚下,四空院建造在四空山的山巅。

    但明月楼里客人从来没有和尚,因为进来的不想再做和尚,做和尚的一定不会进来。

    可今天这里却有一名和尚,而且还打开了自己去年酿的桂花酒。

    和尚不能喝酒,但和尚可以闻酒。

    闻酒是喝酒么?浪费时间是杀人么?

    好赌和尚今天很开心,因为已经连输十次的他今天打赌终于赢了,而且赢的是一把上好的佩剑。

    明月楼今晚来了一名贵客,开口就表明来意,说自己是秋风剑客,要来娶一名姑娘。

    姑娘们都笑弯了腰,如同一群母老虎看着一只乳臭未干的狼崽子,在商量着他脑子是不是脑子被驴踢了。

    花老鸨看着架在自己脖子上的利剑更是花容失色,小心翼翼地赔笑:“客官别急,只要你有钱,姑娘随便挑,别说一个,就是两个都没问题。”

    “我就要娶一个。”

    绿蚁上前用手指弹起剑客的长剑,救出花老鸨,问道:“你愿意娶我么?”

    “愿意。”

    “不过要一千两。”

    “我没钱。”

    秋风剑客声音越说越小,突然眼神一亮,“但我有剑,这把剑就值一千两。”

    “客官,来来来,这边坐,什么事都好生商量。”

    花老鸨仿佛看到了一千两白银,整个人容光焕发,把年轻剑客拉到了好赌和尚的桌子旁,一边安排他入座,一边问道:“公子一表人才,不知贵姓?”

    “我叫尤清,孑然一身,就想来这里找个姑娘成家。”

    绿蚁接过长剑,递给了好赌和尚。好赌和尚细细观看良久,情急之下摸了摸头,望着绿蚁尴尬的笑了笑,“借姑娘烦恼丝一用。”

    绿蚁姑娘从头上拔掉一根秀发,在剑刃上轻轻一吹,迎风而断。

    “这把剑的确是出自名家之手,至少值八百两。”

    尤清怒喝一声,“你要是不识货,我这就拿去当铺卖了。”

    “少侠莫急。要一千两也不是不可以,要不这样,我们打个赌,要是你赢了,我给你一千两。要是你输了,这把剑归我。”

    “赌什么?”

    “赌什么随你……”

    尤清面露喜色,“随我?我说赌什么就赌什么?”

    好赌和尚肯定道:“好赌和尚一言,驷马难追。”

    好赌和尚在江湖上是出了名的好赌,但在江湖上也是出了名的逢赌必输。

    绿蚁附身在尤清耳畔轻语,尤清则忍不住哈哈大笑,“好,就这么办。”

    “好,那我就赌你屁股上有颗痣。”

    好赌和尚哈哈一笑,跳上桌子,把腰带解开,露出白花花的屁股,朝众人转了一圈,“看到没,我的屁股上没痣,不信你来看。”

    尤清难以置信,用手擦了擦眼睛,又用手摸了摸好赌和尚的屁股,两眼一黑摔倒在绿蚁的怀中。

    李相思听完好赌和尚的话,看着一脸眉开眼笑他,戏虐道:“要不我们也来打个赌?”

    “赌什么?”

    “赌你屁股上有没有痣?”

    好赌和尚像看傻子一样看着李相思,“李相思,你莫不是脑袋坏了,我刚刚明明已经告诉你了,是尤清输了,我赢了。”

    “赌注是什么呢?看来只好赌这把剑了。”

    李相思拔出剑,月光洒在剑身,泛起一道冷意,忍不住赞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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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剑,不输别离山庄的离剑。”

    “李相思,你要是输了,可要给我一把名剑,至少要不输于此剑。”

    “好,一言为定。”

    好赌和尚直接脱了裤子,“看吧,什么都没有。李相思,你终于输了,哈哈哈……”

    却见李相思依旧悠哉地喝着酒,绿蚁捂着嘴笑弯了腰。

    好赌和尚扭头看向自己的屁股,人傻了,只见幽幽月光下,一个“痣”字泛着绿光。

    “李相思,你这个卑鄙无耻的混蛋,我要杀了你。”

    好赌和尚连忙提起裤子,一掌拍向李相思,却见李相思得意的向自己挥着右手,掌心赫然印着一个“痣”字。

    一个人影背着剑匣从黑暗中走出,和好赌和尚对了一掌,骂道:“老秃驴,你害得我输的好惨。”

    “司徒追风?你怎么也在这里。”

    “他啊,上午和人打赌,输了。刚才和我打赌,又输了。”

    李相思手握长剑,叹息道:“这么长的一把剑,该怎么带才好呢?”

    “两个男人摸屁股,还不生气,怎么可能,你说怎么可能?”

    司徒追风越想越气,更气的是他明明看到了好赌和尚的屁股上没有痣,结果还是输了。

    绿蚁给两人填满桂花酒,笑道:“你们男人就是粗心,李相思说的是有个痣,而不是有颗痣。他啊,狡猾着呢?”

    “还是绿蚁姑娘懂我。”

    “卑鄙。”

    “无耻。”

    好赌和尚和司徒追风越吵越气,终于还是又打了起来。

    “谢谢司徒兄的剑匣。”李相思收好长剑,放进剑匣,又劝道:“这事啊,说来说去就怪司徒追风,老想着赢别人的东西,害的好赌和尚好不容易赢来的名剑输了。”

    “司徒追风也真是可怜,赔了钱财又送剑匣。”

    李相思喝下最后一口桂花酒,转身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绿蚁看着那越来越远的背影,忍不住叹息道:“这么聪明的男人,会娶一个怎样的女人呢?”随即摇了摇头,转身向那两个依旧纠缠在一起的人说道:“打累了,记得早些休息。”

    女子的闺房一向很干净,妓子的房间更是被打扫得一尘不染。就算苍蝇飞了进来,也会无趣的离开;蜘蛛爬了进来,也找不到结网的地方。

    脚步再轻的猫,也会把秋天吵醒。绿蚁的脚步很轻,但尤清还是听见了。他习惯性的握了握左手,却发现剑已不在了。

    绿蚁躺在床上,尤清像是老鼠见了猫一样,迅速地跳了起来。

    “你不是要娶我么?怕了?”

    “谁说我怕了,我只是还没写三书下六聘,我们现在还不能睡在一起。”

    绿蚁一愣,随即笑道:“傻瓜,我是妓子。又不是黄花大闺女,不需要这些东西。”

    “可我要娶你,就要按照师父说的去做。”

    “你真的要娶我?我睡过上百个男人,有九十九个说过会娶我,结果转身就把同样的话说给了别的姐妹。”绿蚁叹了口气,“像我们这些连父母都不要的人,早已注定了苦命。”

    尤清不再说话,反而默默的穿好衣服,坐在一旁,然后问道:“你下午说如果我看好赌和尚的屁股上的痣,你就会嫁我,可是当真?”

    “你敢娶,”绿蚁稍作沉思,改口说道:“你能娶,我便嫁。”

    “好,一言为定。”

    尤清说罢,便推开窗户,跳了出去。

    “这两个男人,莫非都有问题?”

    绿蚁起身坐在铜镜前,仔细地打量自己一番,柳眉星眼,肌肤胜雪,虽说算不上倾国倾城,但也美艳动人,为何还有男人不愿意同自己翻云覆雨?

    难道自己真的遇见了爱情?

    好赌和尚推门进来的时候,绿蚁已经洗漱完毕了。她早已习惯赤身裸体的在他面前行走,就算自己脱个精光,在他的眼里,远不如院子的青菜美丽动人。

    “好赌和尚,你觉得我美么?”

    “绿蚁姑娘很美。”

    “那你心动么?”

    “色即是空,空即是色。”

    绿蚁吃吃一笑,“我发现了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李相思今天说闻酒算不算喝酒?我就想,那你对着我意淫,算不算犯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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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想衣裳花想容,绿蚁此刻就像是巫山的云,含苞待放的花。

    好赌和尚没有回答,而是闭上眼睛念起了心经,“绿蚁姑娘,我在这里修行已是赎罪,不敢再加深自身的罪孽了。”

    “好赌和尚,你犯了什么罪?说来听听?”

    “好赌和尚,你说是我的屁股白,还是你的屁股白?”

    “你不说,我今夜趁你睡着就坐上去……。”

    好赌和尚冷汗直流,叹了一口气,缓缓开口道:“姑娘可听过冤冤相报何时了?”

    “自然听过,冤家宜解不宜结。”

    “是啊,当年我也这么劝一位施主,哪知这位施主告诉了我他想到一个绝美的办法。”

    绿蚁忍不住问道:“什么办法?”

    “那位施主把自己的妻子和一双儿女都杀了,然后告诉我,这样他去报仇,不管是生是死,恩怨都会全部解决。”

    “啊?”

    绿蚁显然是被吓住了,想起自己的悲惨身世,她也恨自己的父母,可她从未想过父母会杀自己,不确定的问道,“真有父母会杀自己的孩子么?”

    “你觉得是那位施主杀害了他的妻子和孩子,还是我杀害了他们?”

    苦海无边回头是岸,可是有些人一生都没见过岸,又如何回头?

    绿蚁想说些什么,却发现平日洒脱不羁嗜赌如命的好赌和尚此刻已泪流满面。

    绿蚁劝慰道:“好赌和尚,人非圣贤孰能无过。我答应你,以后一定少调戏你。”

    “我们做妓子的,看似给别人带来了快乐,却也不是在破坏别人的家庭。害的多少人家破人亡,可这有什么办法?我觉得花老鸨说得对,这样的登徒浪子,就算没有我们,也迟早会家破人亡的。”

    “人这一辈子,迟早会死,所以信佛也好,妓子也好,该做什么就做什么。我现在就想谈个恋爱,苦中找点甜。”

    绿蚁想起尤清,傻傻一笑,“好赌和尚,你觉得尤清和李相思谁更帅?”

    “人皮面相,不过是过眼烟云。”

    “你们和尚就是无趣。好看就是好看,不好看就是不好看。在狭义面前讲对错,在丑帅面前却模棱两可。”

    “我觉得李相思好看,就像是天边的云。我觉得好赌和尚好看,就像是池塘里的鱼。我觉得尤清好看,就像是院子里的桃花,在春天的时候一定会开花。”

    新的一天,一切都是新的,只有感情是旧的。

    尤清住在一间破庙,一间很奇怪的破庙。这里的每一件东西都很奇怪,桌子不是缺了一角就是断了一条腿,就连吃饭的碗都有豁口。

    他来到水井旁,拿起水瓢舀了一瓢水,一饮而下。

    水瓢漏了个洞。只有水,才不是残缺的。

    鸡窝里的九只母鸡等着他喂食。他打量着它们,一只少了左翅,两只少了右翅,三只少了左腿,三只少了右腿。

    它们能活着就是个奇迹,它们似乎并不害怕尤清,虽然他是罪魁祸首。

    “其实也没什么,毕竟把你们养大,不光要吃鸡蛋,还要吃你们的肉。”

    这是一件天经地义的事,花费了那么多精力养大的母鸡,又不会打鸣,总不能留给黄鼠狼当美食吧。

    它们至少比黄鼠狼幸福,敢来偷鸡的黄鼠狼,都被凌迟处死了。

    一日之计在于晨,尤清准备练剑,可他的手中没有剑了。

    作为一名剑客,手中不可没剑,剑和主人之间的信任,是一朝一夕培养出来的。

    一个老乞丐拄着拐杖从外面走进来,破碗里躺着三枚铜钱,这是他辛苦一晚的劳动收获。

    “从今天开始,你要练杀人的剑。”

    老乞丐嘿嘿一笑,从手中的拐杖中抽出了一把剑,剑柄残旧不堪,剑身沾满了黑色的污垢,不知是污垢还是干涸的黑血。

    “此剑,名为殇。”

    老乞丐右手一抖,剑身微颤,似有凤鸣传出,道:“听,这是它在哭泣?”

    尤清不解,“剑也会哭泣?”

    “因为它太久没有尝到鲜血的滋味了。”

    老乞丐把剑郑重的递给尤清,嘱咐道:“无情之人,方可发挥此剑的最大威力。”

    “从明天起,你每天至少要杀一人,否则别回来见我。”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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