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王山庄位于乾符县的东北方向上,与乾符县之间间隔了一座“圣恩场”,过了“圣恩场”,在回旋的山路上行进一小段距离,便能看见了项王山庄的大门。
整个山庄处在一座不高的小山上面,这也与乾符县附近的地势有关。乾符县东北方向可以说是“群山相连”,但是这些山都不算高,充其量都只能算作一些小土丘,与真正的大山比起来就是小巫见大巫了。
但是项王山庄所处的地势几乎是山丘中最高的了,所以整体的视线是很开阔的,也正是这种居高临下的位置,才使得这么长时间了,没有哪个江湖派系说是轻易就向山庄发难。
加上项老庄主本就是行伍出身,自身的实力也不在话下,虽然说现在上了年纪,可真要上了战场,只能说是老当益壮,山庄里的家丁仆人们,也都是训练有素,毕竟无论是庄主还是严总管,都是在军营中带过兵的,训练出来的家丁们自然也是武力不差。
对于这些内容,青衣小厮说起来也是满脸傲意,毕竟作为项王山庄的一份子,对于庄子在江湖上的荣誉,自己也算是参与其中,所以路上李悬壶一开口问起关于项王山庄的历史,自然是飞沫横溅。
“看来这项王山庄还是有点东西的啊。”李悬壶听了青衣小厮的描述,摸了摸自己没有胡须的下巴,若有所思。
“那是自然,不然咱庄子早就在少庄主出事的那一次不复存在了。”青衣小厮昂了昂头。
“那不知你们可知你们少庄主的消息呢?”苏傲寒问道。
听到这句话,青衣小厮自知自己说的太多,慌忙说道:“没有……这倒没有……”
见青衣小厮没有回答,苏傲寒也没有多问什么,选择了闭嘴。
“苏大侠,你对他们少庄主很感兴趣吗?”一旁的花椒问道,之前在客栈的时候,提起到这位叫做“项临风”的少庄主,苏傲寒也是对似乎了解他的客栈老板欲说还休。
苏傲寒看着花椒,笑了笑:“毕竟项临风在二十年前的江湖上,也算得上是一位大侠了。”言语之间,对这个少庄主似乎还很推崇。
之前在客栈里面,听了苏大侠带回来的江湖传闻,花椒就一直对这个“项临风”颇有微词,觉得就是这个人害了项老庄主,害了项王山庄,如果他不去跟那些魔教中人有来往,也不会让项老庄主染上污名,更不会导致现在的项王山庄孤立无援,而在这个关键的时刻,这个人居然自己玩起了失踪,真的是让人火大。
“如果让我遇到这个人,我一定要好好说话他!”花椒心里面暗暗想到。
心里面虽然是这么想的,但是看在苏大侠对他这么有好感的份上,花椒还是决定嘴下留情,没有把这些想法表达出来。
青衣小厮见有人夸奖自己家的少庄主,自然也是高兴,心里本来还对苏傲寒有所警惕,但也稍稍放松了下来。平日里,庄子里的下人们会聚在一起闲聊,偶尔会聊到这位少庄主,青衣小厮入门不久,对于这个庄子祸乱之源的少庄主还是有些埋怨的,但是庄子里年岁稍长一点的老人们,对于少庄主却都是另眼有加,甚至还不允许他们这小小辈们随意议论少庄主,所以,青衣小厮对于自己的这位少庄主,也是充满了好奇。
就在几人交谈期间,很快便来到了项王山庄的大门口来。
庄子的门口并不宏伟,虽然项老庄主在军营之中职位不低,但是却并没有将项王山庄修建的富贵逼人,这一点从大们就可以看得出来,除了两座石狮子之外,竟是看不到其他的任何装饰,没有高大的亭柱,没有气派的琉璃瓦,就只是简简单单的围墙、大门、灯笼,便组成了名震河北的项王山庄的大门。
看见这跟想象中不太一样的项王山庄大门,花椒心里面发起了嘀咕,甚至在青衣小厮上门房通报的时候,悄悄地问师父,这项王山庄真的能付得起说的那么多的费用吗?
李悬壶却只是让她放心,说真人不露相,仿佛对这个项王山庄很有信心。
门房见是青衣小厮回来,很快便开了门。青衣小厮站在门口,招呼着几人进入到山庄里面。
一进入到山庄里面,便看到一道宽大的影壁,立在面前,上面绘制了一幅青松老石图,影壁的左上角还有几行诗句,不过因为是夜色中进来,所以对于这几句诗写了什么,花椒也是看不清楚。
青衣小厮拿着灯笼带领众人绕过了影壁,接着面前便是一条青石板路,路的两旁各种了一株高大的松树,树干要又两个成年男子合抱那般粗壮。
青石板路通往的是项王山庄的外堂大厅,这是项老庄主在会见江湖上或者军营里的朋友们的地方,此刻在夜色中也是紧闭着大门。
青衣小厮带着众人在三岔路口拐了个弯,向着右边而去,经过一道圆形拱门,然后就是一顿七绕八绕,给花椒的头都快转晕了。本来在门口的时候,看着项王山庄没有自己想象中的气派,自己心里面还对青衣小厮说的山庄实力雄厚表示怀疑,但此刻这般曲折下来,花椒这才感觉到这个山庄要比自己想象中的大的多。虽然很多地方没有像那些大户人家一般装饰华丽,但是大小却是毫不逊色。
终于,在一番迷宫般行走之后,几人停在了一座小院之中,院中此时,也已经有两个家丁举着灯笼,站在一个男人的身后。
青衣小厮见到这个男人,便赶快上前,俯首说道:“严总管,小的将大夫请回来了。”
说完,便向一侧退去。
李悬壶等人赶紧上前,拱手致意。
这个被称作“严总管”的男人,只是站在那边,便让人感觉出这是一个不太好相处的人,花椒甚至觉得站在这个人的身边,都给人一种束手束脚的感觉。
严俦却没有回礼,而是看了一眼李悬壶手中“悬壶济世”的布幡,皱了皱眉头,目光看着李悬壶众人,却对青衣小厮说道:“这就是你带回来的大夫?一个江湖郎中?”
声音不大,却给人一种中气十足的感觉,一听就知道是个练家子。青衣小厮一听到严总管发话,吓得慌忙跪下,结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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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巴道:“小的……小的遍寻整……整……座乾符县……也只找来了这一个大夫……”忽地抬起头来:“不过,小的亲耳听说了这位李神仙的救人之术的!”
“神仙?”严俦打量着李悬壶,虽然李悬壶平时作为江湖郎中的时候尽量会表现出仙风道骨的模样,好让别人相信他真的是医术高超,但是在这个严总管的面前,竟然有些拘谨,只好笑着欠了欠身,表示回应。
严俦的目光在三人之间扫过,落在花椒身上的时候,花椒感觉自己的整个后背都看是冒出了热汗,也是理解了青衣小厮的心情,除此之外,这个严总管,给花椒另一种说不出的感觉,感觉这个严总管在隔着什么观察自己一般。
当看到苏傲寒的时候,严俦愣了愣,尤其是看到苏傲寒身后背着的那个长布包,眼神更是凌厉了起来,李悬壶见状,赶忙说道:“这位是我的助手,也是兼任本人的随行保镖一职,所以总是会带这些防身的家伙。”
“防身?还是防我项王山庄?”严俦冷哼一声。
李悬壶没有回答,只是笑了一下,说道:“既然项王山庄不欢迎我们,那我们先行告退便是。”说罢,双手抱拳致意,拉着花椒就要离开。
就在三人转身之际,严俦开口说道:“既然来了,那便请先生来看看吧。”
说罢,便转身向着院子中的一间屋子走了过去。
李悬壶一众人进到屋子里面,却见屋里早已经站了一老一少。严俦走上先去,向着老者躬身至礼道:“庄主,大夫请过来了。”
老者抬起头来,看向李悬壶一行。
李悬壶赶紧向前行礼,说道:“晚辈李悬壶,拜见项老庄主。”
项广在三人身上扫视了一圈,经过花椒身上的时候,脸色却是稍稍缓和了下来,看到苏傲寒的时候,更是迟疑了片刻,但是很快便收回了目光,对着李悬壶说道:“李大夫不必多礼,是我项王山庄有求于你,自不必跟我们客气。”
说罢,便侧过身来,露出身后的一张床,床上此刻正躺着一位年轻人,双目紧闭。
“此人于我山庄关系重大,还望李大夫巧施妙手。”项广抱拳说道。
“不敢当!不敢当!”李悬壶赶忙回礼道,便走到床边,观察起上着的面色,随即把起脉来。
趁着师父给年轻人诊断的过程,花椒便打量起屋子里的情景。
作为项王山庄这么一个大庄子的庄主,面前的老人虽然脸上布满了皱纹,但是眉宇之间依然存留着肃杀之气,给人的感觉相比较之前的严总管,只多不少,便是满头银发,都显得方寸有序。
而站在他身边的那个年轻人,身着黑衣,剑眉星目,身姿挺拔,整个人犹如一杆枪矗立于此,身后还背着一个奇怪的木匣,此时脸上的神色显得很是紧张,只直直盯着李悬壶的方向。
打量完站着的这两人,花椒便将目光投向躺着的那一位。那是一个年轻男子,脸上没有什么特别突出的地方,但是给人很舒服的五官,虽然没有睁开眼,但是花椒觉得他一定是不算丑的,但也谈不上多么英俊非凡。此刻的他面色苍白,一对嘴唇更是因为缺水而显得干燥异常,看来的确是受了很重的伤。
看着李悬壶的眉毛由皱到展,梁幼麟的脸色才稍稍缓和了下来。这个少年是他在半路上遇到的,遇到他的时候他已经是倒在了官道上面,由于受伤加上缺水,整个人已经开始精神模糊。梁幼麟赶快下马给他喂了些水,少年才慢慢睁开眼睛,梁幼麟询问少年家住何方,要去何处,为何昏倒在此,少年也只是微微眨了眨眼,没有气力说出半句话,只是隐约说道“项王山庄”几个字。
梁幼麟听到这四个字,心里面顿时一惊,对这个少年不禁开始有了戒备,但是少年受伤与虚弱不似作伪,梁幼麟便带着他翻身上马,继续前行。
一路上,少年神智一直不是很清楚,梁幼麟害怕他在昏迷中悄然死去,便一直以话语来吊着他。当梁幼麟问道他父亲是谁的时候,少年的嘴中轻飘飘地挤出三个字——项临风。
梁幼麟大惊失色,想要再次询问的时候,少年已经是彻底昏死过去。不得已,梁幼麟只得快马加鞭,连夜赶到了项王山庄,进入庄子里,便第一时间向项老庄主通报了此事。
此消息太过惊世骇俗,梁幼麟向项广说出来的时候,饶是项老庄主久经风霜,也是神色一变,立马站了起来,便往少年的房间里走了过来。
来到少年的房间里,项老庄主仔细端详了少年的脸庞,虽然少年与项临风相像之处不多,但是因为少年的母亲未知,所以项老庄主也不敢妄下结论,于是便通知严俦立马去乾符县上请来最好的大夫,势要将少年救回来。
待李悬壶站起身来,项广赶忙迎了上去,问道:“情况如何?”
李悬壶摇了摇头,说道:“此人受伤极重,刀伤内伤皆有,加上长途跋涉,未能餐饮,更是伤上加伤……”
听到李悬壶这番话,项广也是皱了皱眉头,开口道:“李大夫放心,如若能够医治得好这位公子,便是再多的代价,我项王山庄也是竭尽所能!”
李悬壶见项老庄主这般说话,心下也是明了,便不再卖关子,接着说道:“碰巧鄙人家中有祖传一法,虽说不能‘救死’,但是‘扶伤’却是有余,以这位公子的伤势,应当是不成大问题的。”
“如此甚好,那便有劳李先生了!”项广抱了抱拳。
“分内之事罢了,项庄主不必客气。”李悬壶说道,“不过,在下这家传之术,施展开来,还望各位能够离场,给鄙人留一个清净的空间。”
“这是自然。”江湖上不少能人异士,总有自己独特的手段,而行走江湖,最大的忌讳就是偷看别人的绝学,项广也算是半个江湖之人,对于此事,自不会介意,当下便让众人离去,只留下李悬壶师徒与少年三人在这屋内。
等到众人都离开了屋子,李悬壶长舒了一口气。花椒见状,开口说道:“师父,你又要用‘九针’了吗?”
“没办法啊,”李悬壶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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捶自己的肩膀,开始从包裹里面拿出自己的家伙事来,“这小子受的伤不轻啊,一般的草药难以见效。不过你还别说,这小子的身体素质是真的厉害,一般人受了这样的伤又缺水缺粮,早就死了多少回了,他不仅没有死,甚至体内的生机还没有断绝的太过厉害。”
“那是说这位公子很厉害咯?”听了李悬壶的描述,花椒觉得师父好像对这个少年的实力很是认可。
李悬壶拿出了自己的针包,平铺开来,露出里面一排排的银针,有长有短,有粗有细。
“不能说这小子厉害,我在把脉的时候就感觉到了,这小子体内有一股真气极其旺盛,正是这股真气,才吊着他的命,而且这股真气很是奇怪,与寻常武夫的真气不太一样……”
“哪里不一样啊?”花椒在李悬壶身旁,蹲在地上,两手肘拄着床沿,托着脸。
“我又不是练武功的,我哪里知道?来,你让一下。”李悬壶挑出了一根细长的银针,将花椒往旁边赶了赶,来到少年的床头。
“总之就是这位公子很厉害咯。”花椒站起身来,给李悬壶腾地方,起身的时候还看着少年的脸庞,花椒见状,转过身去。
“厉害是厉害,不过再厉害这小子不也快死了么。”李悬壶一把掀开了被子,准备将少年上身的衣衫褪去。
“哎?”李悬壶突然像是回过神来,“你这丫头,一口一个‘公子’的,是不是看上这小子了?”
“那你还一口一个‘小子’呢!怎么就不能称呼人家‘公子’了?你看项老庄主这么关心他,说不定就是项老庄主自己的孩子呢?”
“得了吧,这庄主都多大年纪了,这小子最多就二十岁的样子,怎么可能?”
“那不会是孙子辈的嘛?”
“项庄主可就项临风一个儿子,哪里又冒出来……”
李悬壶手中银针刚准备对着少年身上的穴位插去,却见少年突然睁开了眼睛,吓得李悬壶大叫了一声。
听见师父的大叫声,花椒赶快回头,却是一眼就看到了一个光着上身的少年,正端坐在床上,吓得她赶忙大叫着捂眼转头。
屋子的门一下子打开了,苏傲寒率先跨了进来,随后梁幼麟与项广也都进了来,看见端坐在床上的少年,众人皆是一惊。
苏傲寒抢步上前,想要隔开花椒。那床上少年见苏傲寒快步前来,一个起身,便如野狼一般半蹲在床上,等到苏傲寒身形一靠近,右手握拳,快速向其攻了过来。
因为在进屋子之前,身后的布包被严俦命人收走,所以眼见少年拳头攻了过来,只得运起双手,左手将花椒隔到自己身后,右手化掌挡住少年的拳头。
少年见一击不成,便迅速收手,并且双腿一用力,变阵个人越过了苏傲寒,一个落地翻滚,便来到了苏傲寒的身后,正巧落在了花椒的面前。
花椒本来转过身去,正要将捂着双眼的手放下来,就看了赤裸着上身的少年正站在自己的面前,双眼所对,正是少年结实的胸膛。
花椒被眼前的景象惊呆,本能想要后撤,却正赶上苏傲寒转身,撞在了苏傲寒的身上,被一股力道反推着向前。少年也是刚落地,加上本就有伤,身形也是未能完全站稳,就看着眼前这个少女向着自己扑来,躲闪不及,让少女一下子扑进了自己的怀里。
受到这一股力,少年的身形也是再难以稳住,便向着身后倒了下去。二人就在这倒下的过程中四目相对,两人都从对方眼中看出了各自的惊骇。
所幸,就在少年快要倒地的时候,梁幼麟已经是一个箭步向前,从后面问问托住了少年,而苏傲寒也是眼疾手快,一下抓住了花椒,两人变这样分离了开来。
花椒终于是回到了苏傲寒的这边,还没站稳,就听见李悬壶大叫道:“你个挨千刀的臭小子!”
少年明显也是不知所措,看了花椒一眼,便又立马晕了过去。
梁幼麟将少年重新安顿到床上,转过身来,项广正在慰问花椒,李悬壶则在一旁忿忿不平。
“对于这个事情,老夫实在是抱歉,对于这位小姑娘的损失,我们山庄在医药飞之外依旧会赔偿。”项广对刚刚的事情表示歉意。
“赔偿?怎么赔?我就这么一个徒弟,星星月亮一般供着的,就这么让这小子占了便宜?”李悬壶依旧是气不过。
“所幸没有发生什么严重的后果……”
“还不严重?”李悬壶指着此时依旧没有缓过神来的花椒,“我能说会道的徒弟都快成哑巴了!”
看了一眼表情木讷的花椒,项广也是叹了口气,发生这样的事情是自己完全没想到的。
“这位姑娘的事情我们会给先生一个公道的说法的,只是刚刚他清醒过来,先生可知道是怎么回事?”梁幼麟上前说道。
“哼,能有什么,不就是真气自行运转了起来,冲破了身体的穴道,所以这小子才会在一瞬间清醒过来,但是一旦真气回归正常经络通道,便就又倒了下去呗。”李悬壶双手环胸,恨恨说道。
众人听到这个答案,都若有所思。苏傲寒此时心中却是有些惊讶,因为自己是以掌对上了上年的一拳,明明不是全力,却给苏傲寒一种深不见底的感觉,这少年的真气量,果真惊人。
“那不知先生可还有办法能救醒他?”项广沉思了片刻开口问道。
“救,是肯定能的,我还没出手呢,”李悬壶面色依旧没有好转,“不过这个事后的报酬,我可要跟贵庄好好算算了!”
“这是自然。若是先生大度出手,鄙庄必定感激不尽!”项广抱拳道。
“那你们还是一样,都出去吧。”李悬壶站起身来,对着苏傲寒说道:“苏兄,有劳苏兄代为照顾花椒了。”
苏傲寒点点头,说道:“放心。”便带着花椒出了屋子。
待到众人离开了屋子之后,李悬壶看着躺在床上的少年,叹了口气,走上前去,右手袖口只轻轻一挥,手中便已经出现了几根银针,坐在了少年的床边。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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