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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顾无言,惟有泪千行

    想要饺子美味,自然少不了一碟好的蘸料。常言道众口难调,因为个人的口味不一样,朱云怡便调了很多碟口味各异的蘸料。同时因为知道父皇喜欢玫瑰,朱云怡便用玫瑰酒专门给皇帝调了一碟有着浓郁玫瑰清香的蘸料。

    这些饺子口味各异、形态不一,同时做法也各不相同,有煮有蒸亦有煎,若非朱云怡这样心灵手巧又擅于烹饪之人,定然做不出这样美味又别致的“饺子宴”来。

    等这些饺子做好后,家宴便开始了。因为没有外人在场,故而席间氛围甚是轻松,一家人其乐融融,尽享天伦之乐。

    然而汉王却是在强颜欢笑,因为皇帝适才的态度,他的内心既惊且惧,但席间每个人皆言笑晏晏,他也只好强行融入其中。

    与汉王心有灵犀的汉王妃感受到了丈夫情绪的异常,于是她给汉王夹了一个蟹黄蒸饺,并温柔地说道:“殿下,这是您最爱的蟹黄蒸饺。云怡心灵手巧、厨艺精湛,所做蟹黄蒸饺美味无比,您快尝尝吧。她知你爱吃这蟹黄蒸饺,故而特意多包了些。”

    其实朱云怡并没有特意为汉王多包蟹黄蒸饺,汉王妃之所以对汉王说这样的话,乃是为了缓和朱云怡与丈夫的关系。

    汉王的确爱吃蟹黄蒸饺,只是他与朱云怡不和已久,因此也不在意这些蟹黄蒸饺是不是朱云怡特意为他包的。只是他虽对其他人狠辣无情,但与汉王妃却甚是恩爱。为了不辜负爱妻的一番好意,他便冲汉王妃笑了笑,然后吃了汉王妃给他夹的那个蟹黄蒸饺。

    在这九种饺子中,皇帝最爱的则是芋饺。他夹了一个芋饺,蘸了蘸那碟朱云怡特意为他调的玫瑰味儿的蘸料,送到嘴里后只觉得口齿生香。看着眼前儿孙满堂、欢乐祥和的景象,闻着蘸碟里散发出来的玫瑰清香,许多往事不禁开始涌上心头。

    往事虽然纷繁,但在他心里占比最多的还是亡妻徐皇后。皇帝一边吃着芋饺,一边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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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着这儿孙满堂的景象,心想倘若爱妻还在世,看到眼前这番景象,定会比自己还欣慰和欢喜。

    此时皇帝的思绪已被亡妻填得满满当当,就在昨晚,他还梦到了两个在他生命里十分重要的女子,其中一人便是先皇后。想到昨晚的梦境,皇帝不由得脱口而出:“夜来幽梦忽还乡,小轩窗,正梳妆。相顾无言,惟有泪千行。料得年年肠断处,明月夜,短松冈。”

    皇帝所吟之词出自苏轼所写的《江城子·乙卯正月二十日夜记梦》,乃该词的下半阙,是苏轼写的悼念亡妻之作。一旁的朱云怡听他吟咏此词,便知父皇是想起了去了天上的母后,于是上前问道:“父皇可是想起了母后?”

    皇帝叹了口气,一双锐利含威、炯炯有神的双眼噙满了泪水,答道:“当年你母后常说老了要和父皇一起含饴弄孙,尽享天伦之乐。谁曾想她一生精于医道,却早早驾鹤西去。如今我们儿孙满堂,但你母后却无法亲眼看到了。”

    朱云怡、太子、汉王和另外三位公主都是徐皇后的亲生儿女。作为母亲,徐皇后温柔慈爱,对每个子女都宽严并济。太子、汉王和赵王之所以能有如今的成就,三位公主之所以如此端庄贤淑,都离不开徐皇后的悉心教导。因此他们都十分敬重这位慈母,就连一向寡面无情的汉王也不例外。因此听了皇帝的话后,众人无不动容,原本其乐融融的家宴也多了分哀思。

    徐皇后逝世时朱云怡尚且年幼,因此对生母的印象并不深刻。但在她后来的成长过程中听到的都是他人对自己生母的称赞,这让她更加为自己的母亲感到骄傲。见父皇双目噙泪,她虽也有就要泫然欲下的感觉,但还是忍着泪水宽慰皇帝道:“父皇,如今您和母后早已儿孙满堂。都说阴阳只隔一张纸,母后虽然已登极乐,但一定还在那边关心着我们。她要是知道如今您已含饴弄孙,定然不胜欢喜。”

    太子向来仁厚孝顺,先皇后在世时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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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番四次维护于他,劝诫皇帝不能偏心于汉王。因此等朱云怡说完后,他也接着宽慰皇帝道:“父皇,母后虽然去了,但咱们做儿女的会一直怀念她老人家。念兹在兹,只要咱们未曾忘记,母后便一直活在咱们心中。”

    听到太子说“念兹在兹”、“未曾忘记”八个字时,皇帝的内心不禁大受震撼,同时也想起了当年自己最敬重的长兄懿文太子。当年孝慈高皇后亦如先皇后一样贤德,深受太祖敬重,但也同样早于太祖离世。孝慈高皇后离世后,太祖时常悼念亡妻、情不能自已,这时懿文太子便会出面宽慰太祖,那时他说得最多的也是“念兹在兹”、“未曾忘记”这八个字,宽慰太祖的语言也和太子如今宽慰皇帝的话大同小异。故而听了太子的话后,皇帝突然想起了当年大哥对自己的诸般照顾,于是他对太子说道:“老大,你确实仁厚良善,倒是像极了当年的懿文太子,怪不得当初你母后对你呵护有加,就连太祖也对你赞赏有加。”

    太子知道父皇不喜欢自己,况且还未到锋芒毕露之时,于是十分谦虚地回答道:“父皇谬赞,儿臣愧不敢当。懿文太子德才兼备,深受众臣和藩王爱戴,儿臣何德何能,岂敢与懿文太子相提并论。”

    汉王本就因为皇帝的态度而心情不悦,此刻又见一向不得宠的太子破天荒地被皇帝夸赞,甚至拿他与懿文太子朱标相提并论,这让本就不悦的汉王感到更加不快。

    此时皇帝又叹道:“倘若大哥没有英年早逝,在父皇百年后做了大明天子,那我定然心服口服,也会忠心耿耿地为大哥和大明守好国门。谁知造化弄人,大哥英年早逝,允炆这个黄口小儿刚初登大宝便迫不及待地削藩,朕这才不得不起兵自卫。”

    对于这段同室操戈的往事,皇帝向来不愿过多提及。因为今晚乃是家宴,赴宴的都是一家人,故而皇帝才说起了这段往事。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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