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角落里又传来了一阵窸窣之声。郁且狂来不及再想适才之事,急忙朝角落走去。
刚到角落,他便发现朱云怡已经醒了。此时她正用右手揉着眼睛,神情颇有些疑惑,正准备从床上起来。
见朱云怡准备起床,郁且狂急忙上前去扶。
掀开那件盖着朱云怡身上的大红色裘皮大衾后,郁且狂发现裘皮大衾下面还盖着一件灰白色的加了绒的披风,正是离开瓦房时他带上了的那件。
从床上起来后,朱云怡睡眼惺忪地看了看四周,然后奇道:“奇怪,这是何处?表哥和嫂嫂呢?”
听朱云怡开口后,郁且狂突然想起了自己适才对她的想法。想到这些后,他不禁感觉又羞愧又后悔,脸颊也不由得变得又烫又红。
借着微弱的光线,朱云怡看到了郁且狂脸上的掌印,又见他神色有异,朱云怡便不再打听徐如故和常芙蕖,而是柔声问道:“相公怎么了?可是身体不舒服么?双颊怎会这般通红?脸上又怎会有掌印?”
被朱云怡这么一问后,郁且狂感觉更加羞愧和不好意思了。于是他挪了挪身子,把自己挪到一个光线较暗的位置,好让朱云怡不易观察到最自己的神情,然后才回答道:“想来是日间饮了松花酒的缘故。这酒喝的时候清冽甘甜,不曾想后劲却这般大。”
朱云怡知道郁且狂酒量向来极好,况且日间她自己也饮了松花酒,但双颊却不似郁且狂那般通红。况且即便是松花酒的后颈很大,但酒的后劲与掌印有何关系?
朱云怡心中疑惑,本想继续追问,然而这时郁且狂却岔开了话题:“想来咱们是着了徐如故和常芙蕖的道,才会被困在这下惠洞中,也不知朱砂现在怎么样了?会不会有危险?”
见郁且狂居然会关心朱砂这样一个小丫鬟的安危,朱云怡不禁觉得有些奇怪。
一向聪明且警觉的郁且狂尚未意识到这个问题,见朱云怡不说话,他又继续说道:“想来徐如故和常芙蕖是在茶酒或是那几道点心里放了迷药,不然我也不可能这么轻易便着了他们的道。”说到这里时,郁且狂突然又想到了一个问题,于是他静静地想了想,然后又恨恨地说道:“不,那迷药定是放在午饭里!公主、朱砂、钟大人和竹沥姑姑都在我之前便晕倒了,倘若迷药是在茶酒和茶点里,那朱砂、钟大人和竹沥姑姑定安然无事,被迷晕的只可能是咱们两人。”
说到这里时,郁且狂终于明白了今早徐如故在厨房里为众人准备午饭时,常芙蕖为何总是千方百计地阻挡他去厨房一看究竟。原来徐如故是想在众人的饭菜里下了迷药,故而常芙蕖才会拼命阻止自己接近厨房。想来那迷药的药性较慢,直到下午才慢慢发作。自己和钟钧苦练功夫多年,抵抗力自然会比朱云怡、朱砂和竹沥姑姑三个女子好些,故而晕倒的时间也比她们晚了点。
郁且狂越想越惊,直到此刻才明白在梅花峪时徐如故为何会说徐潜生前不喜热闹,故而让朱云怡少带些人去后山。
朱云怡尚不相信徐如故和常芙蕖会害自己和郁且狂,便对郁且狂说道:“这当中会不会有什么误会?表哥和嫂嫂同咱们一见如故,岂有算计咱们之理?”
“一见如故?”郁且狂冷笑了一声:“到底是真一见如故,还是装出来的一见如故?”
朱云怡不愿相信先前与自己相谈甚欢的徐如故和常芙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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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这样算计自己,但所发生的一切却让她不得不信。
郁且狂早已在心里还原了事情的经过:徐如故和常芙蕖早有算计自己和朱云怡的打算,但朱云怡带了很多锦衣卫,他们夫妇虽然武艺高强,但想要打败那些锦衣卫也非易事。眼见靠武力胜算不大,二人便想到了另外一个法子:用迷药迷晕众人。故而今早准备午饭时,徐如故便在饭菜里加了迷药。见自己起疑后,常芙蕖便千方百计地阻挡自己接近厨房,为的便是不让自己撞破徐如故的卑鄙之行。众人吃了被下了迷药的饭菜,自然被之迷晕。而徐如故和常芙蕖虽然也同自己和朱云怡一块吃了午饭,但他们既是下药之人,自然会有解药,不会被迷晕。
朱郁且狂心想留在木樨坞的蓝雪、紫苏和那些锦衣卫定然也已被迷晕,想来此时他们也该醒了。但徐如故和常芙蕖何等奸猾,想来早已趁他们被迷晕之时将他们囚在了某处,故而想靠那些锦衣卫来下惠洞救自己和朱云怡简直是痴人说梦。
同时郁且狂也好奇朱砂、钟钧和竹沥姑姑三人到底去了何处。日间他曾亲眼见着他们三人倒在了自己眼前,但此时下惠洞里却没有他们的踪影,这让郁且狂既担心又好奇。
因为常年练武,郁且狂的抵抗力比其他人要强一些,故而日间竹沥姑姑、朱砂、朱云怡和钟钧都晕倒在地后还尚能保持清醒,适才又比朱云怡醒得更早。日间和徐如故夫妻在坐怀溪边饮酒品茶时,郁且狂也注意到了一旁的下惠洞。但那时下惠洞并没有这道精钢栅栏,因此郁且狂也想不明白这道精钢栅栏究竟从何而来,又如何能做到宛如焊死在石头里一样,不管怎么用力也无法将之推动。因为又急又气,他才会拿切玉剑不停地砍那道精钢栅栏,也正是因为他砍精钢栅栏时发出的刺耳声惊扰了尚在昏迷中的朱云怡,使得她在不经意间发出了一声梦呓,也正是这声梦呓让郁且狂意识到下惠洞里除了自己外还有一个朱云怡。
来到角落见到躺在床上的朱云怡后,郁且狂不由得看呆了,同时内心也开始想入非非,因此一向理智的他萌生了亲一亲朱云怡脸颊的想法,竟忘了最该做的事是将之叫醒。好在没多久朱云怡便悠悠转醒,而那时他正在洞口狠狠地扇自己耳光。
虽然已将整个事件的大概经过想了个八九不离十,但郁且狂心中却仍有不少疑惑:首先徐如故和常芙蕖到底意欲何为?他们费尽心思把自己和朱云怡骗到后山徐潜墓前,又以赏幽为名来到了坐怀溪和下惠洞旁。午饭里的迷药迟早会发作,自己和朱云怡迟早也会落入他们手里。他们如此大费周折,岂不多此一举?其次此时为何不见徐如故和常芙蕖的踪影,他们既已费尽心思囚住自己和朱云怡,为何此刻却不见踪影?再者这下惠洞里为何会有一张床?此床从何而来?放在这个洞里有何用处?而朱云怡身上的裘皮大衾和加绒披风又是谁给她盖上的?难道是常芙蕖?
这一切都让郁且狂百思不得其解。
在郁且狂思索这些事儿时,朱云怡则在洞里转了一圈。下惠洞并不是很大,很快她便把洞里的每个角落都走遍了。此洞的形状很像一个方体,倒像是从一块巨大的石头上凿出来的。洞的上、左、右、后三面都是光滑且坚硬的岩石,就连下面都是岩石。不管朱云怡走到那个角落,她双脚踩到的都是冰凉的石头,这更让她相信此洞是从一块巨大的石头上凿出来的。然而让她感到奇怪的是洞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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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石壁却凹凸不平、宛如天成,丝毫没有凿过的痕迹,这又让朱云怡怀疑是大自然的鬼斧神工造就了这个神奇的洞穴,与人力并无关系,况且凭借人力凿出这么大的一个洞谈何容易?
带着满腹疑惑,朱云怡又来到了洞门口。此时太阳已经完全落到了西南边的山岭之后,光照已极其微弱,朱云怡只好眯起眼睛观察洞口即洞外的一切。她来到那道精钢栅栏旁,见钢条上有不少被锐器划过的痕迹。她不知那时郁且狂用切玉剑砍栅栏时留下的砍痕,还以为栅栏上的钢条是被什么锐器划过。
朱云怡试着推了推那道精钢栅栏,却发现栅栏岿然不动。于是她又加大了力气,却发现仍旧还是白费功夫。
于是朱云怡不再理会那道栅栏,而是透过栅栏的缝隙向外看去,想看看洞外的情形。虽然光线昏暗,但朱云怡还是能大概看清洞外之景。洞外依旧流水淙淙、古松苍天,日间同徐如故和常芙蕖饮酒品茶、弹琴插花的那张石桌依旧还在坐怀溪边,一切都与日间无异。
眼见无法推开那道精钢栅栏,朱云怡只好闷闷不乐地回到了郁且狂身边。虽然一切矛头都已指向徐如故和常芙蕖,但朱云怡对他们尚且抱有一丝幻想,于是她问郁且狂:“不知表哥和嫂嫂此时身处何处?洞口的那道精钢栅栏又是从何而来?”
见朱云怡对徐如故和常芙蕖尚不死心,郁且狂又冷笑了一声,然后向朱云怡说了他对徐、常二人的怀疑,之后又把自己适才所推理的事件经过和朱云怡说了一遍,最后才恨恨地说道:“先前我还道自己行走江湖多年,早已不怕被人算计。谁知强中自有强中手,与徐如故和常芙蕖相比,我始终还是嫩了些。”
朱云怡觉得郁且狂说得确实很有道理,但又想不明白徐如故夫妇为何要这样算计自己,于是她又问道:“可是咱们与表哥和嫂嫂无冤无仇,他俩为何要这般步步为营、算计我们?”
“无冤无仇?”郁且狂再次冷冷地笑了笑:“谁知他们究竟是不是梅花峪和芙蓉浦的真正传人?如果他们夫妇是欺世盗名之徒,那么所有的一切便很好理解了。”
“依相公之意,他们如此步步为营,为的是《洪武政略》的秘密?”朱云怡立马猜到了郁且狂想要表达的意思,但同时又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郁且狂叹了口气,答道:“我也不敢断定!但他们如果真是梅花峪和芙蓉浦的传人,便不会这般算计咱们。怕就怕他们假扮成梅花峪和芙蓉浦的传人,然后骗取咱们的信任,之后再趁咱们不妨时把咱们擒住。想来梅花峪和芙蓉浦的真正传人倘若还存活于世,定不会不顾公主的安危。届时只要他俩以公主的性命相要挟,还怕不知太祖留给徐潜和常合华两位前辈的秘密?”
朱云怡觉得郁且狂所言确实有理,听完后便点了点头。然而就在这时,她又想起了在苏州府时常芙蕖早已把太祖留下的秘密告诉了她。倘若常芙蕖不是芙蓉浦的传人,她又怎会知道那个秘密呢?
想到这里后,朱云怡便和郁且狂说了她内心的疑惑。听了朱云怡的话后,郁且狂也开始疑惑起来。
他俩讨论了许久,始终无法确定常芙蕖和徐如故到底是不是芙蓉浦和梅花峪的传人,也始终想不明白他们夫妇为何要把自己囚在这下惠洞里,更不明白为何迟迟不见他们二人现身……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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