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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莫乐兮新相知

    听完朱云怡的话后,徐如故和常芙蕖大喜,于是徐如故从壁炉上取下四个酒杯,然后往四个酒杯里都倒满了青梅酒,之后把其中三杯酒递给了朱云怡、常芙蕖和郁且狂,剩下的那杯则留给了他自己。等四人都有酒后,徐如故举起手里的酒杯,朗声说道:“世间俗人或是锅碗瓢盆、斤斤计较,不知琴棋书画诗酒花之妙;或是追名逐利、勾心斗角,不懂茶米油盐酱醋茶之乐。今日见了公主,才让在下相信世间确有既能茶米油盐酱醋茶、又懂琴棋书画诗酒花之人,不由得让在下心生相见恨晚之感。而郁相公适才明明可以违背本心判定公主的‘松宴’胜过在下的‘梅宴’,但还是选择了以不违本心,如此高明磊落、高风峻节,正是吾辈中人,在下既佩服又赞赏。今日得见两位,敝夫妇都打心底里觉得有得见知己之感。既然得见知己,便让咱们把酒言欢吧。”

    说完话后,徐如故便把手里的青梅酒一饮而尽。

    朱云怡微微一笑,也喝了口杯里的青梅酒。

    之后郁且狂和常芙蕖也分别饮了自己手里的酒。

    这青梅酒乃今夏徐如故和常芙蕖摘梅花峪里的青梅所酿,喝起来酸甜生津、口感极佳,同时还有敛肺涩肠、生津止咳之效。郁且狂向来嗜酒,虽然觉得这青梅酒喝起来不甚过瘾,但其清凉甘甜的口感却让他觉得回味无穷,恨不得立马将徐如故身前的那壶青梅酒一饮而尽。

    徐如故看起来甚是高兴,美酒下肚后,他又分别给自己、朱云怡、郁且狂和常芙蕖倒了一杯酒,并热情地邀他们再饮一杯。

    郁且狂嗜酒如命,这青梅酒又格外清香甘甜,因此立马将杯里的酒水一饮而尽。朱云怡的酒量不是很好,但见徐如故如此热情相邀,她也不好拒绝,故而又喝了一口青梅酒。

    等朱云怡饮完那杯青梅酒后,徐如故忽然站了起来。朱云怡不知道他意欲何为,故而只是静静地看着,并未说话。只见徐如故来到墙角的柜子旁,然后打开了柜子,从里面取出了一张琴。

    取出琴后,他把琴放在一张小几上,然后盘腿坐在小几前并笑着说道:“乐莫乐兮新相知,今日得见知己,把酒言欢之余,在下抚琴一曲,与君共赏。”

    说完话后,徐如故便开始调琴,调好琴后便开始弹了起来。他弹琴时神色淡然、悠然闲静,似乎人世间的一切争斗都与他毫不相干。

    等他一曲弹完后,郁且狂和朱云怡都忍不住拍手叫好。

    徐如故弹的琴曲名叫《鸥鹭忘机》。《鸥鹭忘机》又名《忘机》,为宋代刘志方所作,乃根据“鸥鹭忘机”的故事所作成曲。其内容原出自《列子》一书中记载了这样一个故事:海上之人有好鸥鸟者,每旦之海上,从鸥鸟游,鸥鸟之至者百住而不止。其父曰:“吾闻鸥鸟皆从汝游,汝取来,吾玩之”。明日之海上,鸥鸟舞而不下也。说的是若无狡诈之心,连异类也可以亲近。后常被人们用来比喻隐者淡泊隐居,不以世事为怀。“忘机”即是道家语,意为忘却了计较、巧诈之心,自愿恬淡为生,余生与世无争。而此曲所要表达的也是淡泊隐居、不以世事为怀的隐者之情。

    让朱云怡和郁且狂感到奇怪的是在《神秘曲谱》之前,他们还没见过任何一本曲谱收录有这首《鸥鹭忘机》,但此刻却在梅花峪听徐如故弹了出来。他隐居已久,自然不可能和朱权有来往,因此二人也不知道他是从何处学到的这首《鸥鹭忘机》,但他们都明白他是想借此曲表达淡泊隐居、不问世事的心境和态度。

    等徐如故一曲终了后,常芙蕖立即给郁且狂和朱云怡添了一杯酒,然后再把徐如故和她自己的酒杯斟满,之后又把徐如故的酒杯送到了他面前。

    徐如故接过酒杯,朝常芙蕖微微一笑,常芙蕖也报之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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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于是徐如故举起了酒杯,笑着说道:“诗酒琴棋、陶然忘机,咱们再饮一杯!”

    于是四人又分别喝了一杯青梅酒。

    杯酒下肚后,徐如故又说道:“知音少,弦断有谁听?拙荆和在下性格相似、兴趣相投,在下的知音即是拙荆的知音。既然知音难遇,便也请郁相公和公主听拙荆抚上一曲吧。”

    说完话后,徐如故便站了起来,然后拿起酒杯退到了一旁。

    常芙蕖嫣然一笑,来到小几前盘腿坐下,之后便弹起了小几上的琴。

    和徐如故相比,常芙蕖的琴技丝毫不差。弹琴是她依旧是一副淡泊闲适、陶然忘机的神情,琴声也依旧宁静悠远,曲调恬淡、曲韵悠扬,只听得郁且狂和朱云怡如痴如醉。

    等常芙蕖一曲终了后,郁且狂和朱云怡又忍不住拍手叫好。

    此曲名叫《渔歌》,又名《山水绿》、《欸乃歌》,为南宋琴师毛敏仲所作,取意于唐朝柳宗元谪居永州时的名作《渔翁》。《渔翁》诗云:渔翁夜伴西岩宿,晓汲清湘燃楚竹。烟消日出不见人,欸乃一声山水绿。回看天际下中流,岩上无心云相逐。表现的是诗中“欸乃一声山水绿”的意境,用以寄托作者无视名利、寄情山水的情趣。

    常芙蕖之所以选择此曲,自然也要表达她无视名利、寄情山水的隐者心境,理同徐如故借一首《鸥鹭忘机》抒发他不问世事、淡薄隐居的人生态度一样。然而拍手叫好的同时,郁且狂和朱云怡却感觉到了有些奇怪:徐如故之前兴高采烈地说乐莫乐兮新相知,认为他们夫妇遇到了朱云怡这样一个知己,故而先是要和朱云怡把酒言欢,而后又要为她弹琴做乐。人生难遇一知己,他们的做法自然可以理解,但为何在感慨乐莫乐兮新相知的同时,他们弹的不是《高山》、《流水》这样的赞美知音之曲,而是选择了《鸥鹭忘机》和《渔翁》这样表达不问俗事、淡泊为乐之情的隐者之曲。这两首曲子与喜遇知音之情毫不沾边,既是如此,他们为何要弹这两首曲子呢?

    徐如故和常芙蕖都是细心之人,他们很快便察觉到了朱云怡和郁且狂表现在脸上的疑惑之情,于是徐如故给自己和常芙蕖分别倒了一杯酒,然后举着酒杯歉然说道:“在下有愧于郁相公和公主,先和拙荆先自罚一杯。”

    “表哥何出此言?”

    “徐相公何出此言?”

    朱云怡和郁且狂异口同声地问道。

    徐如故叹了口气,然后郑重地给郁且狂和朱云怡行了个大礼,之后才歉然说道:“公主已通过在下的考验,按理说按在本该将当年太祖告诉先父的秘密倾囊相告,如此方是君子所为。只是还请郁相公和公主恕罪,恐怕两位的梅花峪之行要白跑一趟了。”

    朱云怡一时没反应过来徐如故的话是什么意思,因此只是满脸疑惑地看着他。

    郁且狂却早已听出了徐如故的话外之音,于是他立即问道:“相公想要出尔反尔,不肯把太祖留给尊先君的秘密告诉郁某和公主?”

    听了郁且狂的话后,徐如故一向淡然宁静的神情突然开始变得痛苦起来。

    常芙蕖注意到了徐如故的神情变化,于是她来到丈夫身边,轻轻地拍了拍徐如故的背,然后又紧紧握住徐如故的双手。

    常芙蕖始终没有说话,只是紧紧地握着徐如故的双手。没过多久,徐如故脸上痛苦的神情开始慢慢消失,脸色也逐渐变得正常了起来。

    见徐如故的神色逐渐正常,常芙蕖长长地吐了口气。

    朱云怡和郁且狂没想到一向平静淡泊的徐如故竟会有这般剧烈的神情变化,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又过了一会儿,徐如故的神色已完全恢复正常,于是他先是向郁且狂和朱云怡道了歉,表示他适才失态了。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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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完歉后,他才一本正经地答道:“并非在下出尔反尔,只是在下根本不知当年太祖留给先父的《洪武政略》到底为何,亦不知其中到底有何秘密。”

    听了徐如故的话后,郁且狂觉得漏洞颇多,于是他立即反问道:“尊先君徐潜公当年奉命带着太祖的秘密隐于梅花峪,而他老人家只有相公一个儿子。既然如此,相公便是梅花峪唯一的传人。既是梅花峪的唯一传人,岂会不知当年太祖留下的秘密?”

    徐如故早料到郁且狂会这样问自己,于是他耐心地答道:“诚如郁相公所言,在下确实是梅花峪的唯一传人,按理来说应该知道太祖当年留下的秘密。只是当年汉王派来的杀手来得突然,在下当时又是个年幼孩童,为了保护在下,先父把在下藏于后山之中,并叮嘱十二时辰之内不得出来。藏好在下后,先父便回到峪中同那些杀手周旋了。在下当时藏于后山之中,不知峪中到底发生了什么,等重新回到峪中时,先父已然遇害。”说到这里时,两行清泪突然从徐如故的眼里流了出来。

    常芙蕖心疼不已,急忙从怀里取出帕子替他擦去脸上的泪水。

    徐如故轻轻拍了拍常芙蕖的手背,然后缓缓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没事。

    于是常芙蕖也轻轻拍了拍徐如故的肩膀。两人没说什么话,但无言远远胜于有言。

    就在这时,徐如故又继续说道:“先父被害已有二十年左右,那时在下年幼,先父自然不会把《洪武政略》的秘密告诉一个孩童。后来先父遇害,太祖留给他老人家的秘密从此便再也无人知晓。在下名义上虽然是梅花峪的传人,但对当年太祖留给先父的秘密却是一无所知。故而即便想把此秘密告诉两位,实在也是有心无力,还请两位恕罪。”

    听完徐如故的话后,朱云怡觉得既难过又惆怅。难过的是舅舅竟这样被汉王害死,惆怅的是这次的梅花峪之行注定白跑一趟。既然舅舅和太祖都已不在人世,那么梅花峪的秘密便再也无人知晓。想到这里,朱云怡便觉得之前在木樨坞和芙蓉浦所做的一切努力都白费了。因为太祖当年把“江山可得”的秘密一分为四,分别传给了沐、常、刘、徐四人。只有集齐樱花巷、芙蓉浦、木樨坞、梅花峪四处的秘密,才能知道太祖当年究竟留下了什么秘密。经过近半年的努力,朱云怡已找到了木樨坞和芙蓉浦的秘密,虽然分别只是一个“大”字和“小”字,这两个字看起来也和“江山可得”这句话毫不沾边,但朱云怡还是认为只要在找到梅花峪和樱花巷的秘密,那这两个字或许就不再那么简单了。

    在来梅花峪之前,朱云怡可谓满是期待。因为梅花峪的主人她的舅舅,此行她不仅可以见到从未谋面的舅舅,还能找到太祖当年留给舅舅的秘密。谁知舅舅没能见到,太祖留下的秘密亦再也无人知晓,此前在木樨坞和芙蓉浦得到的秘密也不再有任何价值。即便她年后前往云南,还能得到樱花巷的秘密。但梅花峪的秘密注定已随舅舅的被害而无人知晓,如果少了梅花峪的秘密,樱花巷、芙蓉浦和木樨坞的秘密还有什么价值呢?想到这些,朱云怡便觉得无比惆怅。

    惆怅的同时,朱云怡还担心汉王是得到了太祖留给舅舅的秘密。但细细想了会儿后,她便觉得自己的担心太多多余。且不说舅舅不会把太祖留给他的秘密告诉汉王,就算汉王真的得到了这个秘密,没有樱花巷、芙蓉浦和木樨坞的三个秘密,他也无法真正做到“江山可得”,否则他与太子夺嫡这么多年,到现在岂会还是一个亲王。

    郁且狂的想法和朱云怡一模一样,但徐潜早在二十年前就被害身亡,太祖留下的秘密也随着他的被害而再无人知。因此除了感叹之外,郁且狂也再无它法。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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