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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招损,谦受益

    就在这时,白衣男子见众人茶碗已然见底,便又依次给众人续了一杯茶。

    因为磨好的抹茶已快用完,常芙蕖便用小石磨磨了些抹茶。

    见常芙蕖和白衣男子一人磨茶,一人煎茶,两人均自做着自己的事儿,虽不开口说话,但看起来却十分温馨美好。看到眼前这一幕,郁且狂不由得想到了“岁月静好”这个词,同时心中也在想自己又朝一日能不能也过上这种岁月静好的隐居生活?

    白衣男子始终不说明他的身份,只是不停地郁且狂和朱云怡、竹沥姑姑、钟钧和朱砂续茶。

    郁且狂和朱云怡本欲直接向白衣男子打听《洪武要略》之事,但看到白衣男子和常芙蕖闲适淡然、与世无争的神情后,两人均觉不忍打扰他们煎茶,只恐这等追权逐利的俗事会污染了他们隐然无争的纯净世界。

    虽然已是大寒,时节已快到立春,但北京依旧寒冷。又因昨晚下了大雪,故而朱云怡、竹沥姑姑和朱砂都穿上了厚厚的衣衫。郁且狂和钟钧虽是习武之人,身体比之常人更为耐寒,但衣服也比平常厚了许多。然而白衣男子和常芙蕖却好像没有感受到冬日的严寒,他们依旧穿着薄薄的棉麻衣衫,似乎丝毫不惧冬日严寒。

    但也正是那薄薄的棉麻衣衫给他们添了一丝隐者之气,给人以返璞归真之感。

    就在这时,白衣男子突然指着小几说道:“在下和拙荆得知今晚会有贵客来访,便于日间准备了这几道茶点,希望品茶论道之余也也能让贵客尝尝山里的味道。”

    郁且狂和朱云怡早就注意到小几上摆着几碟茶点,只是他们是客,在主人没有开口前也不好擅自食用这几碟茶点,故而一直未动这些茶点。此刻听了白衣男子的话后,两人又看了看小几,只见上面一共摆着四碟茶点,其中两碟为饼,另外两碟却像是蜜饯。那四个盛有茶点的碟子乃木头所做,看起来格外古朴自然。

    白衣男子先是依次指着那两碟饼状茶点说道:“此乃松仁糕,此乃松子酥!都是在下和拙荆采峪中松子而做,用作茶点再适合不过,请郁相公和公主尝尝吧!”

    适才从山谷口进来后,郁且狂便注意到梅花峪不只遍植梅花,其间也杂种松树。而当时朱云怡的全部精力都被各种品种的梅花所吸引,故而没怎么注意杂种鱼梅花之间的松树。

    听了白衣男子的话后,郁且狂和朱云怡各拿起一块松子酥和松仁糕,然后慢慢品尝了起来。

    这松子酥和松仁糕极为清淡,即使制作时加了少许猪油也不给人油腻之感。郁且狂和朱云怡只闻到淡淡的猪油和鸡蛋的清香,一口下去后又咬到酥脆的松仁,吃起来格外美味。

    白衣男子知道自己和常芙蕖做的松子酥和松仁糕虽不油腻,但揉面时毕竟加了猪油,因而多少还是会有油腻之感。故而他又给郁且狂和常芙蕖到了碗茶,想让他们以喝茶来解腻。

    等郁且狂和朱云怡喝完茶后,白衣男子又依次指着那两碟看似蜜饯的茶点说道:“此为腌青梅,乃在下和拙荆在夏日摘青梅腌制而成,口感酸爽,正适合做解腻之用。适才郁相公和公主吃了松仁糕和松子酥,虽然之后又喝了一碗茶,但难免还有油腻之感,不如尝上一颗酸爽解腻的腌青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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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郁且狂和朱云怡按照白衣男子的话吃了一颗腌青梅,果然觉得酸爽可口,十分解腻。

    等郁且狂和朱云怡吃了腌青梅后,白衣男子又给两人续了一碗茶,然后指着最后一碟茶点说道:“此乃梅子丸,能生津止渴、解酒去湿。”

    听到“梅子丸”三个字时,朱云怡心念一动,然后微笑着说道:“取乌梅一两半、白梅一两半、干木瓜一两半、紫苏叶一两半、甘草一两、檀香二钱、麝香一钱,乌梅去核留肉,白梅同样为之,甘草炙之研磨成末,檀香研磨成末,入麝香和匀。后以沙糖为丸,大小如弹。每服一丸,噙化。”

    听了朱云怡的话后,白衣男子也微微一笑,答道:“公主不愧是先皇后之女,果然家学渊源,又如此博闻强识,在下佩服。”

    朱云怡也微微笑了笑,然后答道:“相公过誉了!我不过是背了几本医书而已,不值一提!不过《饮膳正要》有云:梅实味酸,平,无毒。主下气,除烦热,安心,止痢,住渴,用来做腌青梅和梅子丸再合适不过了。《饮膳正要》又说:松子味甘,温,无毒。治诸风头眩,散水气,润五脏,延年。食松子,能飞行健,走如奔马。相公别出心裁,把松子制成松仁糕和松子酥,既为佐茶点心,又有保健之效,实是一举两得。”

    白衣男子又笑了笑,答道:“常听人说雅宁公主不但精通琴棋书画诗酒花,亦知茶米油盐酱醋茶。百闻不如一见,今晚与公主一番交谈后,确实让在下倍感心服口服。”

    朱云怡也不骄傲得意,只是十分谦虚地答道:“相公过誉了!常言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世间比我优秀之人数不胜数,故而还当更加谦虚努力才是。”

    白衣男子的脸上露出一个赞赏的神情,笑着说道:“很好!满招损,谦受益。公主不仅学富五车、多才多艺,更难得的是有一颗谦虚之心,不因自己的学识和成就而骄傲自满,将来必定前途无限。”

    “学无止境,自当谦虚!”朱云怡神色认真地答道:“老子曾言:其出弥远,其知弥少。既是如此,吾辈更不该忘了贤者遗训,理当时时以谦虚之心泛舟学海才是。”

    听了朱云怡的话后,郁且狂忍不住大声叫好。

    虽在为朱云怡叫好,但郁且狂也只听懂了朱云怡说的那些关于谦虚努力的话,至于她之前和白衣男子所说的关于梅实、松子的性味和功效,郁且狂就有些不甚明白了,同时他也想不通为何朱云怡能从一碟梅子丸谈到《饮膳正要》。

    郁且狂不明白,竹沥姑姑、朱砂和钟钧就更不明白了。除了白衣男子和朱云怡外,在场的所有人中只有常芙蕖清楚地知道他们二人究竟在说什么。

    原来梅子丸是元朝忽思慧在《饮膳正要》一书中所记载的一种美食。因擅长厨艺,因而早先学医时,朱云怡最感兴趣的便是“食疗”部分。既要学习食疗,元朝忽思慧的《饮膳正要》便是一本不可不看的养生食疗之著,故而朱云怡早已把该书背得滚瓜烂熟。

    适才白衣男子说梅子丸能生津止渴、解酒去湿,引用的便是《饮膳正要》的说法。在《饮膳正要》一书里介绍梅子丸时,忽思慧写道:(梅子丸)生津止渴,解化酒毒,去湿。见白衣男子引用了忽思慧的说法,朱云怡便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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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饮膳正要》里梅子丸的制法来回答白衣男子,因而她适才所说的“取乌梅一两半、白梅一两半、干木瓜一两半、紫苏叶一两半、甘草一两、檀香二钱、麝香一钱,乌梅去核留肉,白梅同样为之,甘草炙之研磨成末,檀香研磨成末,入麝香和匀。后以沙糖为丸,大小如弹”正是忽思慧在《饮膳正要》里记载的梅子丸的制作之法。

    除了梅子丸的制作方法外,适才朱云怡所说的话亦有不少是直接照搬《饮膳正要》所记之语,如“梅实味酸,平,无毒。主下气,除烦热,安心,止痢,住渴”、“松子味甘,温,无毒。治诸风头眩,散水气,润五脏,延年”、“食松子,能飞行健,走如奔马”。这些都是《饮膳正要》对梅实和松子之药性、药效的记载,朱云怡不过直接把当初背过的书重复出来而已。

    也亏得她当年看了很多医书,又将大部分医书都背了下来,否则此刻也不可能听到白衣男子介绍梅子丸后便立马想起《饮膳正要》一书。常言道书到用时方恨少,读书时虽然枯燥无聊,但只要书中的知识真正转化为自己的记忆,那便是真正的无价之宝。故而读书也好,为学也罢,都要熬过那段无人无津的枯燥时光,静心学习方能有所收获,否则总有一天会忍不住感慨书到用时方恨少。

    诸葛亮在《诫子书》里写道:夫学须静也,才须学也。即便天资聪颖如朱云怡,也是经过数年如一日的苦读才有今日的才情与成就。倘若她早年不肯静心读书和学习,自然不会有今日之成就与自信,故而有志成学、学以广才乃自古之理,值得世人用来时时鞭策自己。

    朱云怡的医理多承自张贵妃和竹沥姑姑,而张贵妃和竹沥姑姑又是学自先皇后,先皇后则是学自其母也就是朱云怡的外婆谢夫人。据张贵妃和竹沥姑姑转先皇后之言,当年谢夫人在教子女学医时亦十分推荐这本《饮膳正要》。

    回想适才与白衣男子的交谈,朱云怡觉得他对《饮膳正要》一书也十分熟悉。想到这里时,朱云怡便又说道:“因外祖母谢夫人之故,徐氏一族多精通医理。据说除了学医必看的《黄帝内经》、《伤寒杂病论》、《针灸甲乙经》、《神农本草经》的基本书籍外,外祖母最欣赏的便是前元忽思慧的《饮膳正要》,故而徐氏子弟但凡有精通医理者,皆对《饮膳正要》一书滚瓜烂熟。相公不仅能制梅子丸,还能引用《饮膳正要》对梅子丸功效的表述,想来对《饮膳正要》必也十分熟悉吧?”

    说这些话的同时,朱云怡也一直在注意观察白衣男子的神情。微微顿了顿后,她又继续说道:“此地名为梅花峪,当年中山武宁王幼子徐潜公奉命隐居于此。据我了解,徐公曾随父母兄姐学医多年,故而格外精通医理。听相公适才之言,想来对医理也不陌生。如此种种,岂不证明相公便是徐氏后人?不知与徐潜公是何关系?”

    等朱云怡说完,白衣男子先是给她倒了一碗茶,然后才淡淡地说道:“公主冰雪聪明,不愧流有我徐氏之血……”

    听到白衣男子说“不愧流有我徐氏之血”这句话时,朱云怡和郁且狂便已断定其确是徐氏后人,只听他继续淡淡地说道:“不错!在下正是徐氏后人,徐潜公正是先父!若论亲戚关系,公主还得称在下一声表哥呢!”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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