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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鬼上身

    “吼个毛啊,我晓得!”

    我本来神经就绷得紧紧的,被宝树吼这一嗓子,整个人都激灵了一下,嘟哝了一句,赶紧念起他教我的咒语来。

    这咒语拗口得很,现代汉语四个音调,已经被评为最难学的语言了,而它起码有八个调,抑扬顿挫,差点没把我舌头都绕打结了。

    好在我危急关头超常发挥,虽然念得磕磕巴巴,但脑子里却清明无比,像是有个复读机在心里领读似的,居然真的一趟就把它完整念了下来,一个字都没错。

    说心里话,我本来是不信光靠一段咒语,就能驱使厉鬼的,只是眼下这情形,不试也没活路,只能抱着赌一把的心思了。

    可当最后一个音节脱口而出的瞬间,我瞬间就明白,这咒语是真的有用!

    我能明显感觉到,一股阴冷的气息,从四面八方蜂拥而来,纠缠在我身上。

    这股子冷意真心酸爽到了极点,就像大冬天的,被人拿水枪滋了一身,冻得我猛打哆嗦,嘴皮子都在发颤。

    我眼角余光一瞥,就从旁边玻璃的倒影里,看到自己脸色煞白,嘴唇乌青,气色难看得吓人。

    宝树却眉飞色舞地大声催促,说成了啊,冷就是厉鬼的怨念缠到你身上了,快,驱使它们,弄死这伙王八蛋。

    这里就要解释一下厉鬼杀人的机制了,我也是后来正式入行以后,才明白其中的道理:

    厉鬼这种存在,说白了就是死前的一段残念,虽然被怨气支撑着,但跟活人到底不一样,已经没有完整的神智了。

    打个不恰当的比方,它们更像是一段程序,没人控制的情况下,只要不触发预设的条件,哪怕凶手站在眼前,它们也是不会杀人的。

    这一点很好理解,在各大鬼片里都有表现,举个例子:

    《午夜凶铃》里,只要你不播放那盘录像带,哪怕你抱着它睡觉,贞子也不会从你被窝里钻出来;

    你只要不进《咒怨》那栋房子,就算天天在它门口随地大小便,伽椰子姐姐也只能干瞪眼,奈何不了你。

    而宝树教我的咒语,则类似于一个主动控制程序的权限,有了这个权限,我就可以指挥厉鬼,攻击花衬衫一伙人了。

    当然,这个权限也并非无所不能,它更像是一种引导或者建议,而非命令。

    比如厉鬼生前本就深恨花衬衫一伙,我要是让它们攻击花衬衫,那自然是无有不应,但我要是让它们跳个舞给我看,那估计死的就是我自己了。

    “制住他!”

    我犹豫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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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是没按宝树说的,下达绝杀的命令,只是让虚空中的那头厉鬼先控住花衬衫。

    这么做,倒不是说我真就多宽容,要以德报怨什么的。

    说句良心话,莫名其妙被人绑到这鬼地方,还差点丢了大腰子,心里没怨气是不可能的。

    要照我本心,简直恨不得把花衬衫脑壳打爆,实在是没那个胆子。

    你想啊,当了二十几年顺民,我特么连跟人红脸的次数都屈指可数,你突然让我杀人,不说犯不犯法,首先自己心里那关就过不去好吗?

    咯咯咯。

    我命令一下,空气里马上就隐约响起凄厉的笑声。

    听声线是个女孩子,我猜应该就是之前我看到的那个女鬼了。

    事实证明我猜对了,下一秒,她轻烟般的身影就在花衬衫背后浮现了一下。

    花衬衫本来骂得正起劲,但女鬼小姐姐往他背后一贴,他的骂声顿时戛然而止,脸上露出惊恐万状的表情,瞬间僵在了原地。

    宝树还觉得不解气,扭头嘲笑我,说看不出啊,你个大老爷们,心软得跟个娘们似的。

    我被他说得脸上挂不住,冷笑回怼,说大叔啊,我建议你有时间还是多学学我们腾龙国的语言文字吧,华语博大精深,这种情况只要说四个字“妇人之仁”就行了,哪像你,屁话一堆,啰嗦得才像个娘们。

    宝树被我堵得半死,涨红了脸,催促说,草,你还磨蹭什么,赶紧驱使她控制这王八蛋的身子,把我们解开啊,不然躺这儿等死啊?

    我虽然手脚都被捆着,但手指还能动,朝鬼上身的花衬衫打了个响指,让他过来给我解绑,同时得理不饶人,回怼宝树,说你看吧,得亏我刚没听你的,让女鬼弄死他,不然现在我们只能继续躺着等下个人进来了。

    我也是绝处逢生,心里一松,话不由自主就多了。

    宝树被我说得哑口无言,只好一个劲地催我快点。

    很快,花衬衫就像个提线木偶一样,僵硬地解开了我手脚上的结。

    近在咫尺,我在他眼睛里看到了哀求,只可惜他整个身体完全被女鬼控制住了,连张口求饶都办不到。

    “快点啊!”

    我还没想好怎么处置他,那边宝树又急不可耐地催促起来。

    “催命啊!”

    我抱怨了一句,从床上爬起来,但脚刚一落地,整个人就失去了重心,差点栽倒在地上。

    一开始我还以为是捆得太久了,血液不流通,手脚发麻,活动一下就好了。

    但仔细一体会,我才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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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觉自己身体居然陷入了一种被冻僵般的麻木,还有一股发自骨子里的虚弱,并且这种僵冷和虚弱,还在随着时间推移而愈发严重,连南洋温暖的气候,都不能令我有丝毫回暖的感觉。

    我的手扶在床架子上,本该冰冷的钢铁,这时却几乎给我一种烫手心的感觉,可见我的体温有多低。

    我有点吓到了,忙问宝树这是怎么回事?

    宝树说老子之前不就告诉过你,百鬼缠身的人没好下场的吗,看你表现得那么英勇,我还以为你真不怕呢,怎么着,现在才被阴气侵蚀了这么一点点,就受不住了啊?

    我看他一脸欠扁的表情,气得想照他鼻子上来一拳,可转念一想,这方面的事我还得问他,暂时得罪不起,只能忍气吞声说对,我是说有什么麻烦以后解决,问题是我现在冻得都快走不了路了,这样子怎么跑得出去啊,我跑不掉,你以为你能活?

    他呵呵笑了几声,才宽慰我说你别怕,现在是因为你在控制那女孩给你解绳子,你们的气息有了直接交汇,你才会被她的阴气侵蚀自身气血,你放开对她的控制,自己来给我解绳子,过一下就好了。

    我依言而行,不再试图用咒语影响女鬼的意志,挪到宝树床前,用僵硬的手指笨拙地解起绳扣来。

    付出了很大的努力,我才解开他的束缚。

    他虽然不像我差点被阴气冻僵,但貌似情况也没好到哪里去。

    他被抓来得早,身上饿得没有二两肉了,也是一站起来就腿软发虚,差点又躺回去。

    我们两个难兄难弟,一个扶着床头,一个坐在床上,喘息着相视苦笑。

    好在歇了差不多半分钟以后,我就感觉身上的温度渐渐回来了,虽然那种虚弱感还是如跗骨之蛆挥之不去,但至少走路已经不成问题了。

    我一咬牙,扶起宝树,说走吧。

    宝树点点头,我们互相搀扶着走到门口,忽然就听到背后传来一阵“咯咯咯”的怪声,像是人濒死时从喉头发出的呻吟。

    我条件反射地回了一下头,就看到让自己头皮发麻的一幕:

    只见花衬衫眼中满是恐惧和哀求,但脸上却充斥着一抹怨毒的怪笑。

    一道白衣血瞳的身影浮现在他身后,二者几乎融为一体。

    女鬼控制着他抬起双手,以一种极度扭曲的姿势,死死掐住自己的脖子。

    随着手背上青筋暴起,不断用力,他双眼开始翻白,渐渐陷入了窒息!

    怨气冲天的女鬼,赫然是要让他自己掐死自己!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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