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这两位女扮男装的四哥五弟被魏伯贤弄得十分狼狈,陈襄歉道:“实在是对不起两位小姐,刚才多有冒犯,也是你们姊妹的扮相太过巧妙,把我瞒住了,唐突了莫怪。”
那四哥只摆摆手,经这么一折腾,更疼的面色煞白无心说话。
那五弟刚刚都要哭出来,才平定了些,知道露了相,也不再以兄弟相称了,眼圈还红着催促道:“那么多废话,快点给俺四姐瞧瞧,怎么让四姐缓过来呀。”
陈襄也不客气了,指派道:“麻烦五小姐去后面打点水来,那有手巾,把你俩的脸和大襟儿擦擦。”
他不敢再造次,先问道:“四小姐,我给你在手上扎几针先止止疼行吧?”
四小姐眼色波光掩映,乞求地望着他,自己挽了袖子把两手伸过来。
几针下去再稍作捻颤,四小姐渐渐直起腰,看起来大有缓解。
她面含感激,初进来时的那种骄气已荡然无存。
陈襄再试探道:“膝上有几个穴位止心口痛最灵的,四小姐你看……”
四小姐咬着下唇闭上眼睛,轻轻道:“来吧。”
陈襄小心将她裤管撸上去,虽然动作很轻,可四小姐白皙润泽的双腿立时瘆出细密的小疹子。
“我是医生,又不是你的情郎,你紧张个啥?”陈襄思忖着可没敢说出来。
他麻利地在她双脚太冲直到膝盖的鹤顶各相关穴位施针,不待针遍,四小姐即欣然道:“陈襄大哥……叫你陈襄大哥行么?完全不痛了呢。”
陈襄也无心听她的感激,再拿过她的右手搭住寸关尺,觉得她阴阳相冲,气血芜杂,脉迟沉结。
既是习武之人,应是施教不当,心法偏阴柔而招式又走刚猛一路,未能调谐一致。再加外感风邪,内染虚寒所致。
他一时善心大发,就势将自身纯阳罡气徐徐注入她的气脉之中。
四小姐觉出这股温热的气息在周身流转,十分舒服,遂放松了全身,尽情享受。待运至一周天,陈襄收手,依四小姐的资质,无意间竟提升了她仅凭自身一辈子也达不到的修为。
四小姐看着陈襄又取来纸笔为她开了药方,十分的仰慕,赧然问道:“陈襄大哥会武功的吧?脸上的刀疤是仇人所伤么?”
“大哥学艺不精,练功时不小心被同门砍了一刀。”陈襄呵呵笑着,有些心酸,转过话头道:“敢问二位小姐该如何称呼啊?”
不待四小姐答话,一旁的五小姐抢道:“我四姐叫姬月娇,你能听说的,我嘛,不告诉你。”
“好哇,我记下了。”陈襄也未在意。
四小姐姬月娇走到笔墨前写下几行字折了,从香囊中取出一金钗压住,施礼道:“陈襄大哥,月娇的银两花光了,这支钗子权充谢仪罢。”未等陈襄推辞,回眸一笑,匆匆拉着五小姐竟去了。
陈襄好奇,展开纸条,看字体娟秀,上书“庚寅辛巳丙寅丁巳三月十八五凤楼下”他挠挠头不解其义,“是生辰八字么?三月十八就是后天了,这傻丫头不是看上我了吧?这是约我到五凤楼下相会么?这五凤楼又是哪里?”
久雨初晴,满世界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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弥漫着欢愉的甜香。
魏伯贤的疯魔症一天天见好,陈襄再把治疗的要紧处手把手教了鄢希圣夫妇,想留些银两将魏伯贤托付于他们,鄢希圣坚辞不受,道:“现在卤肉馆的生意已足够有富余的,四弟放心,就让魏掌门住在这里好了。四弟这就要走了么?”
“兄弟还有些事急着办理,已经耽搁不少时日了,等忙过了,一定回来看大哥和大嫂。”
鄢希圣见他执意要走,也不再挽留,笑道:“此去经年,应是良辰好景虚设,便纵有千种风情,更与何人说?四弟此番远行,千万多加小心,不过要有了好消息,可别忘了知会大哥一声哦。”
陈襄懂得他说的好消息所指何事,脸上热了热,“等我找到楚楼二哥,便与大哥告辞了。”心道:“孙楚楼好找,秦楼楚馆酒楼赌坊而已,只找那精灵古怪的霍文均怕要多费点周折。”
他猜的一点不差,霍文均这些天可是忙得有滋有味的。
她打听到那家当铺是巫家十二楼的股本,遂去韩岭帮总舵把穆黎座椅上一张罕见的黑虎皮盗了出来,送去当了千两纹银,夜里却又偷了回来送回原处。顺手又将典押存放在当库里的珠宝细软偷了一大包,随便散给了一些贫苦人家。路遇些土豪劣绅小官小吏的看着不顺眼,不是夜里扮鬼去唬得人几天睡不安稳,便是留书寄简恫吓得一家人不敢出门。若究其原因,实是陈襄惹了她心气儿不顺,只她自己心烦而不明所以,任性地胡闹一番才觉得舒坦些。
三月十八,良辰美景艳阳天。
辽阳城热闹了起来,街街巷巷仨一群俩一伙的俱朝着一个方向汇聚。今天是铁掌震辽东姬烈的四女姬月娇比武招亲的日子,这件事月前就沸沸扬扬的尽人皆知,陈襄应该也听到过,只是事不关己,过耳即忘一边去了。
霍文均可惦记好几天了。她早早就精心扮好了男妆,随人流挤到姬府的五凤楼下,正巧不巧地却看见孙楚楼拉着雀儿比她来的还早。
“哎呦,小雀儿也来讨媳妇儿啦?”霍文均逗他道。
“才不是呢。孙大哥要我陪着他做伴嘛。”
“哈哈,真没想到楚楼兄也动了凡心,下决心要给文文说个嫂嫂啦?”
“听说姬家四小姐人长的俊俏,嫁妆也是很好的。”孙楚楼摇头晃脑地叹道,“我还真托了媒人透过去话了,可恨妈的姬烈偏要比什么武。”
“你就贪图人家的嫁妆?这就对了嘛,定是四小姐没看上你,又被姬烈逼得无奈,才出此下策。”
“就你嘴损,难怪连俺陈襄四弟都怕了你了,别到最后找不到人家嫁哦,哈哈。”孙楚楼不甘吃亏,反唇相讥。
“你那四弟浑头浑脑的不识好歹,等会儿让你瞧好看的。”霍文均恨恨道。
“文文姐今天可太俊了,更像假小子啦。”雀儿围着霍文均不时扯扯她的一身粗布衣衫,歪头赞道,“我襄哥哥怎么没来?他要是来了就好玩儿了。”
“就是,若我四弟在,那不是裤裆里掏——嘿嘿,手拿把掐的。”
说话间,就听“哐,哐,哐”几声锣响,众人前面的擂台上,姬烈当先,汤承泽、樊西河、祁三与七八个当是辽阳城的名士随后上台,按宾主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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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坐了。
“哎呦,忘了忘了,光顾跟你瞎说话了,你和雀儿在这看罢。”说着,孙楚楼撇下霍文均和雀儿,绕到台上与一众人等寒暄过,在边上一个空位上坐了。
霍文均暗笑,“一个落魄的纨绔子弟,他能评判什么?姬烈也是个老糊涂。”
一个师爷模样的走到台口,“各位乡亲,各位少年英雄,各位……”大概是要宣告比武的缘由、规则、评判等等事项。可台下人等不是急着要上台比试的,就是急着要看热闹的,哪有人听他慢慢讲解,吵闹声“嗡嗡哄哄”甚嚣尘上,也没人听清他都说了什么。
好不容易等他叨咕完了,再一声锣响,即刻有十几个人稀里呼隆地涌到台上推推搡搡的各不相让。
姬烈见状,阴沉了脸上前错动双掌道:“小女招亲,武功机智之外,还要看人品,如尔等毛毛糙糙嫩鸡子似的,都规矩点,不许带兵刃,懂了吗,给我滚下去,两个两个上来。”
未来的岳父发话,众人俱不好违拗,乖乖地互相牵绊着下台去了。姬烈命几个家丁在台前维护了,先登了记名簿方可上台比试。
一个十八九的毛头小伙抢到了头名,上台来洋洋得意地台上台下罗圈揖了,紧接其后与他放对儿的却是个三十许壮汉。看一位牛高马大,而另一位瘦小枯干,体量大小长短相映成趣,台下众人马上亢奋起来,叫好声笑骂声响成一片。
看那壮汉气沉丹田,筋骨肌肉将衣衫撑得胀满,拿桩稳稳站了鄙夷地斜睨着那瘦子也不发招。
瘦子精光烁烁地紧盯他双眼,亦不示弱,青猿一般步法敏捷,忽前忽后忽左忽右地围着他出拳试了几招,见无机可乘,突地一式灵猿越涧使出,自丈八开外放横了激射而起,一头撞向他的肚囊。
壮汉沉着应对,展双臂即抱住瘦子将他头下脚上拔起来,举过头顶向后扔了出去。
不料瘦子借势柔身,两腿死死夹住壮汉却反向骑坐在他肩上,一招双峰贯耳捶得壮汉顿时晕头涨脑地脚步趔趄。
却因瘦子的裤裆紧遮着壮汉的脸看不清脚下,情急无奈,壮汉就便一口咬住瘦子的子孙根再不松口,痛得瘦子“哇哇”大叫着在他肩上疯狂扭动,摆起来带着他摇摇晃晃已到台边,一脚踩空,俩人直直地摔落台下,惹得台下有人把早饭也喷了出来,叫好声喝彩声夹在哄笑声中,气冲霄汉。
接下来的一对儿就庄重多了。两人年岁相当,高矮胖瘦亦在伯仲之间,你一拳我一掌见招拆招,“噼里啪啦”地打得煞是好看。
台下有人认得,不满地嚷嚷道:“回家练去吧,亲兄弟比什么?”
“妈的你们兄弟俩准备打到天黑啊?”
更有人亵语不堪,“……不如你俩一起赘了去,一个初一,一个十五……”
台下群情汹汹,台上兄弟俩却不为所动,依然各踏着八卦步满场游走。
实在看不过眼去,汤承泽阴沉着脸一拍桌子判道:“三招,分不出输赢都他妈下去。”
兄弟俩不敢再表演做戏,弟弟受了哥哥一掌,踉踉跄跄退了几步,抱拳道:“兄弟输了。”哥哥“承让承让”地客气了,去记了名,喜滋滋地一旁胜者席上坐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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