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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契丹叛乱

    三月,完颜亮一众到达了河南府留守司所在地——洛阳,在这里住下了。

    完颜亮敕命百官先赴汴京治事。

    尚书省、枢密院、大宗正府、劝农司、太府、少府全部先行至汴京,

    吏部、户部、兵部、刑部、四方馆、都水监、大理司官各留一员在洛阳。

    事情开始往顺遂的方向发展:

    陕西震后重建;

    兵器也基本按要求打造好;

    战船也建好;

    各地的盗贼也基本扑灭,就连最严重的东海叛乱也很顺利地平定下来;

    新都的修建已近尾声,最艰难的工程都结束了;

    征兵也在按部就班地进行,看情况能达到预期的目标。

    完颜亮的心情大好,将白衣人的警告忘得一干二净。

    这时在官员中传闻南京留守孔彦舟死了,死得还很蹊跷。

    完颜亮大惊,忙派人去打探,得知孔彦舟还活着。

    完颜亮悬着心才放下,还把那些传谣的官员打了一顿。

    被完颜亮派出去到各路征兵的官员陆续来到洛阳交旨,完颜亮就在牡丹花下查问各路籍兵情况。

    很多官员为了圆满交差,征纳的兵员往往比完颜亮要求的人数还多。

    宿值将军蒲察世杰来交旨时,完颜亮看完名册问:

    “曷懒路人户不少,征一万人不成问题,你为什么只征到不到五千?”

    蒲察世杰曾是完颜亮称帝后从军中调入的贴身护卫,此时任宿直将军。

    世杰回答道:“曷懒路地近高丽,如果现在过多征调那里兵丁,一旦边境有急事,只怕有失防备。”

    世杰心里嘭嘭直跳,一肚子话想说又不敢说。

    完颜亮发现世杰神情有异,想了一下,问:“乌禄的母亲薨逝了,你听说了吧?”

    世杰一听“乌禄”就愣了一下,看着完颜亮着:“臣听说了。”

    完颜亮道:“这个老太太可不简单!出家了也不消停,天底下就她的宝贝儿子最能。出征前我打算清算一批不安分的宗室,这老太太活着我必除乌禄。乌禄本来挺好的,让这老太太忽悠得五迷三道的。她死得还挺是时候。乌禄打算把她葬在哪里?是不是要与许王合葬?他要提出这个要求,我还不好拒绝。真不想让这个能整事的老太太躺在永宁宫太后旁边,打扰她的安宁。”

    世杰很清楚完颜亮对宗室的态度,说道:

    “臣听说通慧大师遗言要葬于辽阳清安寺。通慧大师非许王嫡妻,又出家为尼,可能自知不适合葬于皇陵。曹国公正准备为其母在寺内建白塔,看来是真要葬在辽阳了。”

    完颜亮点点头:“这老太太跟嫁入王室的渤海女人们争竞了一辈子,没想到我母亲的儿子当上了皇帝,她若归葬皇陵,位在我母亲之下,一定不自在,宁可在辽阳当个土王妃,独享祭奠。你以为她是个清心寡欲的得道师太呢?我还听说乌禄居丧期间有红光照室,黄龙见于寝内。你听说了吗?”

    世杰道:“渤海人好奇谈,爱戴留守,才会有此谣传。”

    完颜亮道:“这都是那个老太太的惯用伎俩,死了也阴魂不散。朕听说乌禄用造兵器余材造甲数十,意欲何为?”

    世杰道:“或许为防盗贼,且数十铠甲难成大事。”

    完颜亮道:“曷懒路地近东京,你一定听到看到一些异常的事情吧?”

    世杰犹豫道:“东京路是渤海国旧地,通慧大师出身渤海望族,她的兄弟李石也辞官在家。他家在当地颇有威望,兼以曹国公仁厚,在东京任职久,深得民心。这也不能说异常吧?”

    完颜亮嘀咕道:“李石也不是个省油的。”

    世杰其实感觉有一些异常了。

    东京路的百姓只知有留守不知有皇帝的民风确实不大正常。

    乌禄连任两届东京留守,他的母亲生前又与他广结善缘,乌禄在辽阳真如土皇帝一般。

    世杰还听到一些流传已久的说法,说乌禄胸前有七颗痣,呈北斗样分布,是大贵之相,兼以红光黄龙之事都非臣子之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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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世杰心里很担忧,自己明言是为了防备高丽,其实他感觉更有必要防备辽东的乌禄。

    万一东京有事,曷懒路可随时籍兵讨伐。

    可是世杰不敢跟完颜亮直言,一旦相告,完颜乌禄必遭杀身之祸。

    这些毕竟只是民间传言,没有真凭实据。

    乌禄为官没有任何过失,且宗室曾惨遭屠戮,世杰不忍。

    完颜亮翻看着籍兵簿子,道:“东京路倒是籍了不少兵,近两万了。”

    世杰道:“是的,听说曹国公为平定叛贼只有四百兵马可调动。又得城中子弟愿为兵者数百人,号称十万,吓退括里。后来皇上派遣婆速路总管完颜谋衍讨贼,曹国公又把这些兵交给了谋衍。”

    完颜亮点点头,觉得乌禄无兵无将,可以放心。

    世杰道:“臣觉得东土兵少,只怕难抵高丽,故未尽籍兵。”

    完颜亮点头道:“只有世杰才会如此为国忧心。”

    世杰问南征之事可否再议。

    完颜亮生气道:“别夸你两句就不知道深浅了。”

    君臣正说着话,梁珫来报说牌印官燥合回来复旨。

    完颜亮道:“燥合?就他一个人回来了?杨葛呢?叫他进来。”

    燥合垂头丧气地进殿,在完颜亮面前一跪。

    他两手空空,非但一个兵没征到,反引发了契丹的叛乱。

    和他一起去征兵的杨葛焦虑恐惧,不知道怎样向皇帝交差,竟病死在回来的路上。

    原来燥合、杨葛籍兵的地方是金国西北边境,那里聚居的多是契丹人。

    契丹人不肯从军,他们说邻国部落与他们有世仇,担心男丁都去从军,敌部会欺凌老弱妇女,抢占地盘,请求使者入朝为其申诉。

    燥合、杨葛不敢如此回复完颜亮,强要征兵,结果契丹人就反了。

    燥合不敢说契丹人已反,只说不肯应征。

    蒲察世杰劝谏说:“这一部契丹人一直聚居在西北路,他们一向不信任官府,也不肯迁往内地。朝廷为大局考虑一直迁就他们,以臣看,不宜强行征调,否则怕有不测之事。”

    完颜亮道:“那里的契丹人久居一隅,不可让他们长期聚守一处。朕正想借征调之机,让他们出来看一看中原情形。待他们眼界开了,就不会窝在那块弹丸之地,想着那点蝇头微利了。一旦散于各处,自然也不会有什么不轨之事。”

    完颜亮又派牌印耶律那与尚书省令史没答捏合跟随燥合同往西北路,再次征兵。

    耶律那和没答捏合都是契丹人。

    尚书令温敦思忠听说此事,劝谏说:“山后契丹诸部,恐怕不能都征发入军,可以留一部分居守。”

    完颜亮采纳了,让耶律那等人视情况征兵。

    耶律那等人奉旨出发。

    一行人还没到达西北路,就得知那里的契丹人造反了。

    原来西北招讨司有一名译史,名叫耶律撒八,是契丹人。

    撒八任职期满,理应上报,可是他隐瞒下来,又领了几个月的俸禄。

    西北路招讨使完颜沃测发现,收回多领俸禄,并将此事上告。

    二人因此结怨。

    撒八乘契丹人都反对征兵之际,与另一契丹人孛特补合谋纠合契丹人叛乱。

    燥合、杨葛见征兵无望,只得回京。

    他们离开后,撒八等人杀害了完颜沃测,占据西北路招讨司。

    耶律那众人到达后,撒八诸人又将燥合杀害,劝耶律那和没答捏合跟着他们一起造反。

    二人不肯,撒八将二人囚禁起来,取出西北路招讨司所存的三千副甲胄装备起来。

    一时间山前山后几个群牧所的契丹人自愿不自愿的都参加进来。

    他们推举辽末代皇帝天祚帝耶律延禧的后代西北路招讨司都监耶律老和尚为招讨使,

    派人招降耶鲁瓦群牧使完颜鹤寿。

    完颜鹤寿是世祖劾里钵的孙子,金太祖完颜阿骨打的侄子。

    鹤寿说:“我是宗室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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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受国厚恩,宁可被杀,不能和贼人一起反叛。”

    撒八凌迟了完颜鹤寿和他的两个儿子,同时遇害的还有在西北路的女真族官员及其家室上百人。

    此时,各地的女真猛安谋克兵都向朝廷指派之地聚集,准备伐宋,各州县已没有多少兵将来平定叛乱了。

    当初,温敦思忠见完颜亮运四方甲仗于中都,就说:“郡县无兵,怎么防盗贼?”

    完颜亮不愿意听,说“又不是一个兵都没有”。

    不久又传来消息说撒八与先前叛乱的括里合兵一处了。

    原来,咸平府谋克契丹人括里带领两千多富家奴隶造反。

    他们攻陷了韩州和柳河县。

    咸平府少尹完颜余里野与战不胜,咸平府失守。

    括里在咸平府招兵买马,打造兵器,扩大势力。

    劝降猛安纳兰绰赤不成,与纳兰绰赤战于伊改渡口,相拒一个多月,纳兰绰赤兵败被杀。

    括里又向北进军济州,途中围攻信州。其势力之强远近震骇。

    这时猛安乌延查剌率部参加伐宋大军路过咸平。

    查剌手持两只铁简,重数十斤,人称“铁简万户”。

    查剌听说括里叛乱,急忙回军信州,击败了括里。

    括里败后,转向东京府辽阳。

    东京留守完颜乌禄匆忙中率兵四百人迎击。

    括里误信传言,以为乌禄率兵十万来讨伐,于是撤兵,向西与撒八合兵。

    契丹一乱再乱让完颜亮极为震惊、愤怒。

    他分派布署,先派右将军萧秃剌、护卫十人长斡卢保前往平叛,

    后来又派枢密使仆散忽土、西京留守萧怀忠、京北留守萧赜率一万大军跟进,以图彻底消灭叛军。

    仆散忽土、萧怀忠和萧赜三人来向完颜亮辞行。

    完颜亮再三叮嘱他们一定尽快彻底平灭叛乱,千万不要官军一撤叛军又卷土重来,不要坏了他的大事。

    三人领命带兵走了。

    这天夜里,完颜亮梦见了去世不久的张仲轲。

    半夜就惊醒了。

    他清楚地回忆起在梦里张仲轲一改往日的嘻皮笑脸,苦着脸向他讨酒喝。

    完颜亮在床上呆坐许久,全无睡意。

    天亮以后,完颜亮命人去张仲轲坟上看看,祭奠一下,多带些酒。

    完颜亮又把于庆儿找来,问道:“仲轲好好的怎么会掉进鱼藻池?”

    于庆儿一听问仲轲,眼圈一下就红了,道:

    “我们在鱼藻池边坐着,仲轲看冰层薄了,就用棍子桶漏,伸手到水里摸鱼。我拦他没拦住,他就掉进去了。我把棍子伸进水里让他抓,可水里一点动静都没有。我喊人救命,捞出来时看着像没事人似,已经不行了。”

    完颜亮问:“死冷寒天的,跑到那里坐着干什么?”

    于庆儿抹了一下眼泪道:“仲轲说他那几天身上一阵阵冒热汗,心烦,总想找人吵架,大概是快绝精了,要坐在那里凉快凉快。”

    完颜亮看了一眼于庆儿,见于庆儿愁眉苦脸的,不像在开玩笑,说:

    “我每提南伐事,仲轲总是鼓噪舞蹈,兴奋不已。不知何故前一阵子忽然拿苻坚与我相比,劝阻我,被我骂了一顿。你常跟他在一起,可知什么缘故?”

    于庆儿道:“小奴实不知。只是有一次仲轲跟小奴说,郎主若南伐去了,我们回市井演戏说书去。说这话第二天,他就……”

    完颜亮点点头,让于庆儿退下了。

    完颜亮呆坐着想了一会儿,派人请皇后过来,问道:“张仲轲因为什么事得罪你了?”

    阿城沉默良久,说:“他没有得罪我。只是不喜欢听他怂恿郎主南伐。”

    完颜亮正色道:“我要南伐,岂是一个说书唱戏的人能怂恿的吗?你知道吗?后来仲轲拿苻坚伐晋之事劝阻我,让我别像苻坚似的,要听媳妇话。”

    阿城惊道:“是吗?这我不知道。”

    完颜亮道:“仲轲本是一条道跑到黑的,你把他推到岔路口去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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