朔方郡和其他州县上报的盗贼奏章,被太尉邹嘉业和丞相付安国扣押未报。这两位大臣整天都在忙着指点自己府邸的扩建和搜罗各地的美女财宝,以致全国很多地方盗匪更加猖獗。永昌帝下江南之后,太子彰泰在皇宫变的不安。自己的母后去世早,新立谢皇后三岁的儿子,应该迟早会取代自己的位置。他虽然临时监国,但是没什么权利。兵符一半在皇上手里,一半在太尉府上,谢皇后的哥哥大司马谢烨掌管着军队,朝廷议事的决策权归丞相定夺,自己就是个空架子。一天,太子密使人请来国舅应显王和太傅施之章,哭诉起自己的担忧。太傅建议道:
“臣冒死进言:待我皇万岁回朝,臣恳请殿下您交出太子之位。您在朝廷没有一点实权,随时都有被废立被迫害的可能。现如今,全国四方盗贼并起,夷狄各国几年之内还会持续寇边烧杀,边疆安民御寇正是用人之际。老臣恳求您自贬为王,带着臣等去镇守一方,也能保殿下性命安危。”
“不可。”国舅柏木森是急脾气。自从七年前柏皇后冤屈而死,自己被撤掉大司马爵位,柏国舅日显衰老。他赋闲在显王府,表面上天天和儿女管家们研习史书经卷,玩耍蹴鞠,游猎林间;实际上是在熟读韬略,强身健体,演练阵法。他一想起太子的处境就内心苦闷,偶尔见到孤零的外甥,也只能教授他一些治国理政和躲避灾祸的方法。此时,柏国舅听到太傅说话如此懦弱,心里的怒火按耐不住,转向太子奏道:
“储君殿下,趁皇上和谢皇后不在朝,您登殿监国。我们马上联合故旧文武,再召集我手下敢死旧部,今晚三更以后就杀掉太尉、丞相和大司马,我们众大臣扶立太子殿下您继承大位。希望储君殿下您听从老臣的忠告。”
皇太子听完他俩的谏言,在东宫内踱来踱去,思索了一会儿,下决心道:
“谢谢国舅的劝谏,自立为君,我们没有一点胜算,我们没有实力。我赞同太傅的建议,等父皇回朝我就上奏,恳请贬封为一方之王,以图后伺大业。若新立太子是有为之人,我当自贬为庶民,做一富家子弟郎。”
次年初夏,永昌帝从江南返回。沿途郡县红毯铺地,官兵清道。十万銮驾仪仗从姑苏,绕余杭,走九江,经汴梁,迤逦而行,历时三个月,终于回到京师千秋。满朝文武出城三十里迎接圣驾已毕,谢皇后便吩咐中常侍潘干,把跟随的大批美女歌姬和好玩珍宝车队都送入后宫,然后跟随永昌帝登上宣德殿。众臣呼拜礼毕,永昌帝金口开启:
“朕此次下江南,皇后皇子随从,看到南国鱼米肥美,百姓安居,景色秀美,风光别致,大江南一派欣欣向荣。各州郡虽未达到路不拾遗的大治,但也处处市商繁华,耕者让畔。这来去虽然经历两百多天,道上多遇劳苦;但是看到中原沿途,江南各地的物富民丰,朕甚感欣慰,不虚此行。”
“吾皇辛劳,皇后多苦,体察江南,感涕妇孺;上天赐福,皇上隆德,天下万民,沐浴恩泽。”众公卿再行跪拜大礼,以谢天子盛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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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姓富足,皆众卿之功。知江南无事,朕心始放怀。再登大殿,朕想听听卿等有何事奏?”
殿下大臣恭敬侍立,没有本奏。静默片刻,付丞相出班奏道:
“启奏吾皇陛下:去年冬天京师雪下三层,今春朔方、凉州普降甘霖,六月夏天函谷关内外风调雨顺,秋收时节山东满仓。此乃天降祥瑞,地颂政德,以表彰吾皇统政有方。今应建九丈高天显坛,以感恩天地,祭拜神圣。”
皇上和皇后坐在龙凤案前,红光满面,意气风发。施太傅会意的看了一眼皇太子,彰泰殿下定了定神,跪拜奏道:
“父皇母后不辞辛苦,跋涉江南心挂北疆,市井相颂坊间流传,天地不吝降瑞添祥。在这普天同庆的大好日子里,孩儿想尽孝心再添一份喜庆。古人云:太伯奔吴,虞仲让国,手足至亲,礼让贤者。又圣人云:子以母贵,母以子贵,母仪天下,子后为君。孩儿想臣弟闵越王天资聪颖,谦恭有加,身伴奇异,貌相伟岸,理当为大国储君。臣母谢皇后贵为国母,慈爱天下,臣弟闵越王自受天降其宠,应立为太子,以荣耀正宫国母。比才比德,儿臣庸碌,占位太子,愧惭终日。现孩儿彰泰,恳请父皇收回儿臣的太子玺印,册立臣弟政宏为储君。孩儿的忠贞之心,自然流露。肺腑之言,请父皇母后圣听。”
天子闻奏,悲喜交加,虽然彰泰在太子位内心不喜,但想到自己已愧对结发妻柏皇后,再废掉皇太子于心不忍。沉思片刻,皇上与皇后都不匀命,宽慰彰泰安心稳坐太子大位。第二天,第三天,彰泰又接连奏表,颂扬帝德母慈,盛赞弟闵越王大贵之气。永昌帝左右为难,迫于兄爱弟切,设朝下旨道:
“皇太子彰,爱弟胜己,三日三表,请辞储君,皇父何忍?想朕爱儿,年纪最长,古今之制,理为太子。皇儿彰泰,仁孝博爱,礼贤下士,理政有方,天下赞之。实三次请辞,言恳意诚,子孝父爱,情谊难却。闵越王宏,黄口三岁,龄虽小幼,天资英瑞,生降奇异,孤甚爱之。今泰儿贤德,效仿古贤,亮节高风,世人称赞。遇此心事,朕不甘味,寐不能眠,辗转反侧,不知何为。孤喜彰泰,亦喜政宏,终须割舍,左右两难。冥思苦想,痛定思痛,成全皇儿,再顺礼治,兄爱弟切,实非得以。现废黜皇子王彰泰太子位,特赐爵嘉陵王,封地朔方郡,限三日内离京赴任,无宣召不得入京。”
王彰泰脱下衣冠,匍匐跪拜,交回玺绶,叩谢隆恩,侍立一旁。
付丞相继续宣读道:
“闵越王宏,仁爱智孝,上顺天意,下应民心,储君大位,甚堪当之。今册立谢皇后长子王政宏为皇太子,免去闵越王王号,三日后入驻东宫。今召令大赦天下,十恶十罪之外尽皆赦免出狱。我大成帝国,王侯将相,士民百官,敲锣打鼓,普天同庆,张灯结彩,设宴欢颜!”
散朝后,由中常侍水秀、潘干,主持太子册封大典。走出皇宫,邹太尉从随侍手中夺走缰绳,不等众人陪护,快马加鞭往太尉府赶去。坐在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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室厅堂之上,他屏退左右,就责怪起邹夫人:
“这下完了,咱们曼儿当不上太子妃了。”
“怎么了,老爷?”
“去年夏天,皇上皇后为了让闵越王能得到更好的照料,从王公世家里挑选伴读候妃。当时你不同意咱的宝贝女儿去应选,说我们应该把宝压在彰泰身上。还说曼儿刚好16岁,她和康泰从小青梅竹马。康泰年已18岁,早该选妃,准备让曼儿参加以后的太子妃大选。我是一直都不同意曼儿和他走的太近的,因为彰泰的储君位置太脆弱,没人庇护他。你知道吗,就在今天,皇上设朝废黜了彰泰的太子位,你表妹谢皇后的小儿子政宏被册立为新太子。”
“那康泰呢?”邹夫人比较喜爱彰泰,听到他储君被废,心里很怜悯。
“你还问他干什么,他被贬为嘉陵王,去守朔方郡那一个荒凉的小地方了。快去把你的宝贝丫头喊出来,和她商量好,由你到皇后那边走动走动,争取做政宏的陪读。”
邹夫人不敢开口答话,因为他们的女儿留下一个纸条,说十天后回来,人已经在彰泰的别馆里。邹太尉问出底细后,怒火三丈,但又不好去彰泰那里把女儿拉走,便在几个随从的陪伴下外出闲散。没走几条街,前面有一群仆从围成一个圈,里面有人在训话。走进一看,“啪”的一声,一个女子的脸上被扇红了;接着一脚,一个公子被踢倒在地。有两个仆从看到有人敢在这里看热闹,抬起脚就要踹,被邹太尉身旁一个随从一拳打进人群里。圈子里动手打人的那个老爷一回头,显的满脸惊讶,快步走到邹太尉面前寒暄道:
“真巧啊,邹老弟怎么在这里?”原来这是付丞相,他转身对家奴说:“把他们两个绑回府上,听候我的发落。”然后就拉着邹太尉走开了,随从们各跟在后面。
邹太尉今天显的很无聊,非要弄清付丞相路上打的人是谁。虽然这两位权臣平时明争暗斗,但在有些事上还是很一致的。付丞相想自己的家事说了也无大碍,就气氛的叹道:
“我的大女儿不听话,二儿子也跟着不争气,被我当街教训了一顿。”
“唉,老兄,这就是你的不对了,训斥一顿就得了,干嘛发那么大火?”
“你是知道的,我家大小姐一直爱慕皇子彰泰,因为这事不还经常和你家曼儿闹不快吗。你说一个女儿家比别人大四岁,彰泰又一直不成婚,如今又被贬为一郡藩王,和他在一起有什么可图的。今天一散朝,我就带人把离家出走的付虹影给逮了回来。我那个傻儿子,竟然也跟着他姐去城外长亭等候彰泰殿下。他俩真要把我气糊涂了,大女儿不争气,二儿子也没规矩。媒人本想撮合我二儿子和大司马家三小姐结亲,结果我家二公子一哭二闹三上吊,这门好亲事还没说成。谁又成想,他竟然要跟他姐随从彰泰殿下去朔方。他们两个没出息的,真是气死我了。”
邹太尉听到这里,额头冒出冷汗,他感到大事不妙,安慰了付丞相几句,就相辞别去。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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