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邕闻言也无话可说,此事若是一个处理不好,有损赵越声望,于是也不去客堂了,径直引着赵越来到后宅。
与其说是后宅,不如说是竹林更好,青翠挺拔的竹林,郁郁葱葱,隐约能听到林内小桥流水之声。
蔡邕与赵越二人顺着林间青石路向里走去,蔡邕看了一眼赵越惊奇的模样,笑道“这里原本是王莽一处林园,后来废弃了,只剩下这片竹林,我便托好友将他买下,修整了一番,用来居住。”
“呵呵,先生气雅令子兴佩服,能在喧闹之中,自寻一处清静之所,当真难得。”赵越一脸羡慕道
“呵呵,气雅谈不上,主要是为了静心修书,顺便也教授几名弟子。”蔡邕捋须淡笑道
“那王粲也是先生的学生?”赵越问道,他到现在也没想起王粲这个人来,不过名字特别耳熟。
“不错,其父王谦曾是何进大将军府的长史,不过体弱多病,早已致仕在家养病,无法教授粲儿,我与王谦是好友,他便将粲儿交给我来教导,我见粲儿聪慧,便收为弟子。”蔡邕言道
“哦”这时赵越已看到前面有几处草庐,草庐右边还有一条小溪,溪上架着矮桥,桥的另一侧还有一座雅轩。
“此处怎会有溪水?”赵越惊讶的一指缓缓流淌的溪水问道
“呵呵,这是我找工匠开凿的,在竹林最深处有一口泉眼,是我无意中发现的。”蔡邕笑道
这时二人已渐渐走近草庐,只见草庐前有两个少年,一个年近二十,样貌端正,另一个则稍显年少,面白无须,长得俊俏,不过脸上隐隐有些病态,二人席地跪坐,闭着双目一脸聆听之状。
而在二人对面一方书案后,则端坐着一位有着倾城容貌的青衣少女,少女如瀑的秀发落在腰际,两手轻搭在双膝上,正在缓缓背咏,方才开门的王粲坐在少女旁边,耷拉着脑袋满面委屈,不过却瞪着一双大眼睛仔细听着少女所背咏的经书。
赵越见状脚步放缓,侧耳倾听,“敖不可长,欲不可从,志不可满,乐不可极………………疑事毋质,直而勿有。”
正是刚刚蔡邕提到的《曲礼》,少女声音清澈,仿佛那溪水一般动人。
蔡邕停下脚步抬手一指那两名少年,对赵越轻声说道“那年长者,名叫顾雍,字元叹,少者名叫卫祥,字仲道,是我刚刚收下的学生。”至于那少女并未介绍,自然是蔡邕独女蔡琰了。
赵越闻言瞪大了双眼紧紧盯着顾雍,至于卫仲道这个短命鬼,他却丝毫不上心,蔡邕见赵越只盯着顾雍看,暗暗惊叹,“此子果然不凡,识人之能竟不下老夫。”
这时只见卫仲道睁眼看向蔡琰,笑道“师妹,你真聪明,我们三人刚刚一同看的,却没有你记得这般快。”
蔡琰轻轻摇头笑道“并非琰儿聪明,只是用心记了而已。”
“呵呵,琰儿说得不错,学之一途重在用心。”蔡邕见蔡琰背咏完,迈步走向四人捋须笑道。
蔡琰急忙起身俯身一礼,口中笑道“琰儿拜见父亲。”
“学生见过恩师”顾雍和卫仲道也起身躬身施礼道
“呵呵,不必多礼,我来给你们介绍一位当世俊杰。”蔡邕回头看向赵越,见赵越有些傻傻的站在原地未动,伸手招呼道“子兴,勿要拘谨,只当在家中便是。”
赵越哪里拘谨了,只是一下子看到当世的才女和江东未来丞相,心中激动罢了,闻言不敢失了礼数,紧走两步,对三人拱手笑道“赵越冒昧来访,打扰了三位清修,实在抱歉。”
三人见到赵越后,各自露出不同的神情,蔡琰眼中一片惊讶之色,而顾雍则是一脸平淡,反观卫仲道则是眼中饱含嫉妒和警惕之色,三人神情一丝不落的落在赵越眼中,久经江湖的赵越,心中只是微微一笑。
顾雍执礼甚谨,对赵越拱手说道“学生顾雍,顾元叹见过大都护。”因为他是白身,而赵越却是一方大员,还是个侯爵,因此以学生自居。
卫仲道淡淡一笑,拱手说道“学生卫祥,卫仲道见过大都护。”
蔡琰则只是欠身一礼,而后便走到蔡邕身后,低首不语,时不时的偷眼瞧看赵越。
蔡邕哈哈一笑,说道“如今子兴已非大都护了,而是升为幽州刺史,都亭侯,还特赐封号,天宝大将。”
三人闻言则一脸震惊,即便顾雍也未能免俗的,低呼一声“幽州刺史?”
不满二十的刺史?自大汉开国以来近四百年也未曾有这么年轻的刺史啊。
“呵呵,莫要惊讶了,子兴屡建奇功,甚至连西羌叛军,闻听赵越来了京都,惧怕之下都引军而退了,因此陛下才赐天宝大将的封号,刺史一职以子兴之才,足可胜任。”蔡邕一脸赞赏的看着赵越笑道
得蔡邕如此夸赞,尤其是旁边还站着蔡琰,任凭赵越脸皮再厚,这时也不禁有些脸红,谦逊道“些许功劳当不得先生如此夸奖,能有今日成就全赖我麾下将士用命,仅凭我一人怎能成事。”
顾雍闻言平淡的神情中划过一丝异样,重新打量起赵越来。
“呵呵,赵刺史太过谦了,想我与元叹师兄这般也只会舞文弄墨,将来兴许为朝廷治理天下,却不能像刺史这般纵横沙场,杀敌万千,建功立业。”卫仲道拱手笑道,话虽说得好听,却尽是敷衍暗含贬低之意。
一旁蔡邕心中暗暗摇头,此子有些轻浮,并非国士之才啊,其实蔡邕早就发现了,不过卫家对他有恩,才不得不留下卫仲道的。
蔡琰闻言清蹙蛾眉,仿佛赵越身上沾满了血腥之气,身子不由得有些发冷,向旁轻挪了一些。
“呵呵,卫兄谬赞了,所谓时势造英雄,英雄造时势,当今天下动荡不安,百姓困苦,正需要豪杰之士平定叛乱,还百姓一个清平世界,才能够让更多像卫兄这样的才子,静心修学,治理天下,赵越不才,自负有些勇力,自然义不容辞当这个英雄。”赵越豪情万丈的朗声说道
一番话说得卫仲道面红耳赤,蔡邕与顾雍皆是一脸惊叹的看着赵越,连连点头。
“是啊,若没有赵越这样的英雄,卫哥哥他们还有自己,又怎能安心读书?远的不说,那西羌若是攻破洛阳,不知多少才子佳人香消玉损。”蔡琰不知不觉中有了一丝明悟,再看向赵越时,仿佛见到赵越持戟跃马,率领万千男儿,为了大汉百姓血染征袍,义无反顾的冲向敌军,眼眶竟有些湿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