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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三回 郎中令

    “夫人以为...这周懿到底有没有这般能力?”正堂中,安阳起与夫人项玉围绕着先前在人犯身上搜到的两封书信讨论了起来。

    项玉沉思片刻,摇了摇头道:“郎中令统领宫闱事务,如何组织得起这般阵仗的行刺?”

    郎中令,执掌宫廷侍卫,也兼有其他职权,名字改过数次,始为郎中令,后改为光禄勋,到了大顺,又改了回去。

    “所以说,是有人要嫁祸于周懿,是吗?”安阳起道。

    的确,那封记载有行刺计划的书信,在安阳起看来,实在是太过详细了,试想一下,如果那周懿真是幕后主使,又岂会在一个小小的刺客身上留下这样详细的刺杀计划?

    “会是谁呢...”项玉与安阳起由此陷入了沉默。

    二人没有任何头绪,按照一般常理,那周懿是太后麾下的亲信,陷害周懿的,应该与太后为敌才对,眼下在这京中,能与太后为敌的,也就只有他们这些签署了衣带诏的大臣了,而这些人又如何会行刺安阳起呢?

    江湖人士,三流物件,与太后为敌,又行刺安阳起,这些种种联系在一起,似乎没有指向任何人,如果说每一个单独的条件都代表了一个群体,那么这以上的所有群体之间可以说完全没有交集。

    “罢了...我去找伯乌问问。”拿不定主意的安阳起摇了摇头,起身朝着门外走去,他打算去鳞爪监与严长青商榷此事。

    “妾随老爷同去。”紧接着,项玉也起身跟了出去。

    安阳府门外,余成俊已经备好了车马在那里等候着安阳起,而先前那已经疯癫了的刺客也正坐在车中,口中仍不断重复着那几句话,不过为了以防万一,余成俊还是将他的手脚捆了起来。

    约莫半个时辰,余成俊便带着安阳起二人来到了鳞爪监,余成俊将那人犯带离,顺便吩咐人去叫严长青,而安阳起和项玉则去公案书房处等着了。

    在鳞爪监中兜兜转转,安阳起来到公案书房。

    “安阳大人,你找我?”片刻后,严长青便匆匆赶来了书房。

    “伯乌,看看这个。”安阳起没有废话,只是将手中的两封书信摆在公案上。

    严长青犹豫片刻,不知发生了什么,旋即走向公案,拿起了两封书信,片刻后看罢,严长青的眉头紧皱了起来。

    “伯乌,你且说说,到底该不该查查那周府?”安阳起见严长青皱起了眉头,想必他已经看完了两封书信,便开口问道。

    严长青没有说话,但神色依旧凝重,看来他也和安阳起项玉一样产生了相同的疑惑。

    “安阳大人...这会不会是个圈套?或许就是故意为了让安阳大人得罪那周懿?”严长青道。

    “笑话...我安阳起查案,还怕得罪人吗?伯乌你且说说,这些年我得罪了多少人?哪怕是五年多前先帝在时,我也...”安阳起冷笑着摇了摇头,但说道先帝李宪之时还是稍稍有些收敛。

    对于先帝李宪,安阳起始终还是心存些敬畏的,毕竟自己能有这今日,都得益于先帝的赏识,更遑论五年前自己犯下包庇大罪,先帝也曾网开一面,仅是将自己贬谪。

    至于严长青方才说的那种情况,安阳起也曾想过,但马上就被他否决了,毕竟没人会耗费这么大的周折仅仅是为了让自己得罪一个九卿之一的郎中令。

    但换句话说,既然不是为了陷害安阳起,那就说明郎中令周懿的府邸中,很大可能的确有什么证据。

    “安阳大人,依我之见...那就查吧,如若查不出来什么倒也罢了,如若查出来什么...能拿下这郎中令也算件美事。”严长青道。

    实际上安阳起早在离开府邸的那一瞬间就想明白了,无论是真是假,他都要查查这郎中令周懿的府邸,如若真查出来些什么,且不论究竟是谁要陷害周懿,但对于自己来说这也不失为一件好事,毕竟这可是让太后损兵折将的好机会。

    “那好吧...就按伯乌说的办了,来人!”即便安阳起早就有了决定,但还是装作犹豫不决的样子说道。

    安阳起话音刚落,便从一旁钻出来两名鳞爪卫。

    “带上人手,撰搜查令,去郎中令周懿的府上,严查。”

    “是!”

    这不是偷偷摸摸的行动,而是正大光明的搜查,自安阳起集结鳞爪卫走出鳞爪监的那一刻,全京城上下的所有大小官员乃至宫中的太后天子都已经陆续知晓了安阳起的行动。

    “什么...?你可听清楚了...?”天霄城的御花园中,太后一脸震惊的坐在步辇上,听着身边内官的叙述。

    “娘娘,奴婢绝没有听错,是鳞爪卫亲口告诉我的!”那内官道。

    “怎...怎么可能呢!那周懿...且不说他有没有这个胆子,单说他手底下的那几个人吧!能杀谁?能杀龙探吗?!”太后的目光游离,似乎心绪也不那么稳定了,坐在步辇上张皇地好似自言自语一般。

    就在太后张皇失措之际,大内官林晏缓步走上前来,行礼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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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娘娘,安阳大人不过是行中正之职事,若周大人无罪,即便是让安阳大人查查府邸,又有何妨?”

    不得不说,大内官在宫闱间斡旋,的确有那么些本事,一言便让太后稍稍安了心,太后坐在步辇上,俨然已没了先前的躁动。

    “嗯...大内官所言在理...周懿...周懿怎么会有那么大的胆子呢?是不是?”

    太后言罢,周遭的内官们纷纷附和。

    而反观安阳起那边,鳞爪卫早已围了周府。

    “安阳大人有令!任何人不得出入周府!违令者斩!”周府前,一名鳞爪卫手持搜查令,示于周府门前。

    府门前的下人哪里见过这场面,纷纷不敢吱声,站在那里,任凭鳞爪卫们鱼贯而入,顿时,周府便处于鳞爪卫的掌控之下了。

    安阳起站在府门前并未走进,他深知眼下的状况,搜查府邸的事情交给鳞爪卫便可,此时他若是进府便有些不妥了。

    “安阳...安阳大人!”不一会儿,府门处便传来了一个惊慌失措的声音。

    安阳起朝着那边望去,只见一个一般规整身材的男子正朝着自己这边赶来,不用想,那便是当朝郎中令周懿了。

    “安阳大人!安阳大人!”周懿朝着府门外的方向赶来,却被门前的鳞爪卫拦住了去路,两把明晃晃的雁翎刀就架在周懿的面前,周懿也一时之间不敢轻举妄动。

    “无妨,让周大人出来吧。”安阳起站在那招了招手,旋即鳞爪卫放下长刀,给周懿让出了一条路来。

    “安阳...安阳大人...这是做什么...?我...下官,下官也没有招惹安阳大人啊...”那周懿两步走到安阳起身前,堂堂九卿之一竟如此卑躬屈膝,毕竟安阳起身为龙探,有天子假黄钺,那可是有先斩后奏之权的。

    “周大人,话不能这么说,我安阳起查案,向来秉公,绝不徇私,只是搜查府邸罢了,周大人若是无罪,届时我定登门赔礼,何如?”安阳起把套话说尽,虽说这都是事实。

    “哎呀...鄙府能有什么...”

    “贵府能有什么,还得鳞爪卫搜查之后方知,周大人不妨先在此等候,稍安勿躁。”还没等周懿说完,安阳起便打断了周懿的话,侧过身去,不再看周懿了。

    “安阳大人这说的那里话...我...下官,下官府上...”安阳起说罢,周懿似乎仍想要说些什么。

    “呵呵...看来周大人颇有些躁动不安啊?来人,看座。”安阳起有些不悦,索性摆了摆手,回到了马车上,顺便吩咐鳞爪卫把周懿看管了起来。

    实际上,方才安阳起从那周懿的神色就能看出,周府上定有猫腻,且不说是不是刺杀安阳起的证据,或许是其他的什么,比如贪赃受贿的赃物之类。

    不过这些东西并非安阳起所要的,安阳起要的是行刺他的证据,不论是不是有人要陷害周懿,安阳起此刻只想扳倒这太后收下的一员亲信。

    谭逸林撰衣带诏,这便是谭逸林的心愿,而谭逸林的心愿,就是安阳起的心愿。

    “安阳大人。”安阳起坐在马车之中不久后,车外便传来了呼唤他的声音。

    “如何了?”安阳起从车窗处探出头去,只见一名鳞爪卫神色严肃地站在那里。

    “大人,有暗格。”那鳞爪卫道。

    “哦?”安阳起挑了挑眉头,来了兴致,便走下车去,朝着一旁的周懿喊道:“周大人,进去看看吧?毕竟是贵府上的暗格!”

    在闻言“暗格”二字之后,那周懿脸色一变,色挠道:“哈哈...暗,暗格啊...怎么会...怎么会有暗格呢...?”

    听那周懿的话,就好像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府邸上有暗格一般,这时的安阳起便更加确定,那暗格之中藏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了。

    安阳起跟着鳞爪卫进了屋,在府邸上兜兜转转,来到了周懿的起居室。

    起居室中,四五名鳞爪卫围在一处墙根前,两名鳞爪卫伸手在墙壁上敲敲打打,安阳起也能听到,那墙壁上有些地方敲起来是实心的,有些地方敲起来是空心的。

    “周大人,眼下也就这暗格没有搜查了,还烦请大人打开暗格,让鳞爪卫看看。”安阳起站在周懿身边道。

    “嗨...一...一个暗格有什么好看的...这,这大臣府中有暗格,也不是什么稀奇事情嘛...”周懿的脸色有些惨白,额头上已经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哦?那不知周大人府上的暗格是作何之用?”安阳起似笑非笑地看着周懿问道。

    “空,空的...哈哈...空的...”周懿赔笑道。

    “哦...空的啊...”安阳起故作失望道:“好好的暗格,怎么不放东西呢?不如周大人打开暗格,让我瞧瞧吧?”

    周懿脸色一变再变,一阵紫一阵红,旋即颤颤巍巍地说道:“哎呀...就,就一个空的暗格,有什么...有什么好看的...”

    “来人。”安阳起眯了眯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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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再与周懿废话,索性招来鳞爪卫。

    周懿一愣,旋即便听到安阳起的命令声。

    “砸了。”安阳起抬了抬头示意那藏有暗格的墙壁道。

    周懿一听慌了神,连忙走上前去护住那墙壁,大喊大叫道:“别!别别...我,我开,我开还不行嘛...”

    “哈哈...玩笑罢了,周大人的府邸,我又怎么敢砸呢?”安阳起见周懿的那副模样,顿时又和颜悦色起来,这倒是安阳起撒谎了,如果方才周懿没有上前护住墙壁,安阳起真会吩咐人直接砸开。

    “请吧。”安阳起招了招手,鳞爪卫便朝着两旁散去,而安阳起也给周懿挪出一些空间来,指了指墙壁说道。

    周懿吞了口吐沫,犹豫片刻,才伸出他那颤抖着的双手,在一旁的立柜上摸索半天,摸到一枚茶杯。

    实际上安阳起早就注意到了这茶杯,那立柜上摆放着各式各样的东西,唯独这茶杯显得突兀,只见周懿捏着那茶杯转了转,墙壁里便传来机关移动的响声。

    扭动茶杯之后的周懿浑身脱力,一下子瘫软在了地上,而整面墙壁开始转动,直到旋转了一个直角之后,暗格便显现在了安阳起面前。

    “安阳大人...我,我承认,但我真的只贪了点小钱...这,这都是别人主动馈赠于我的啊...”墙壁停止了旋转,而周懿则面如死灰地坐在地上,口口声声地狡辩道。

    “哦?别人主动馈赠?”安阳起的脸色忽然严肃起来,伸手从暗格中拿出了一间黑色的夜行衣丢在地上,又从里面拿出了一把沾了血的长刀说道:“不知是何人,会主动馈赠这些东西呢?”

    而周懿才完全看清了安阳起拿出的那两件东西,一时间大脑一片空白,他根本不记得自己在暗格中藏过这些东西,甚至说,他根本就没有见过这些东西,简单说,这根本就不是他的东西。

    “安...安阳...”周懿的脸色已经不能用寻常言语来形容了,可以说先前的惨白还未退去,后来的惊疑有蒙在脸上,总之来说就是非常难看。

    “来人,把证物和人犯,一起带走。”安阳起将手中的长刀递给了身旁的鳞爪卫,对周懿的称呼也一下子从“周大人”变成了“人犯”。

    “安阳大人...冤...冤枉,这,这些东西根本就不是我的!不是我的啊!”知道安阳起命人将他带走,周懿才顿时反应了过来,连忙伸冤道。

    安阳起没有理会周懿,只是侧过身去,任凭鳞爪卫将周懿架了出去。

    屋外依稀还能听到周懿喊冤的声音,而安阳起则站在屋中神情复杂,方才这些不过是做戏罢了,做给鳞爪卫看的,他知道,眼下他身边的鳞爪卫中一定还有太后的亲信,给鳞爪卫做戏,就相当于给太后做戏了。

    不过让他更为震惊和疑惑的是,竟然真的能在这周懿府上的暗格中找到行刺用的衣装和刀具。

    暗格中,除了那件夜行衣和一把沾血的长刀,剩下的都是金银财宝了,想必也就是那周懿平日里贪污受贿而来的,也正是方才让周懿战战兢兢的赃物。

    安阳起当然不相信这所谓周懿就是刺杀自己的幕后主使,但却在这周懿府中找到了证据,如果安阳起之前的推断没错的话,那这幕后主使的手段可真就太过强大了,甚至于都不能称之为强大,或许用诡异来形容更为恰切。

    也就是说,行刺之人,不仅来无影去无踪,还能神出鬼没地将证据转移到周懿的府上,这种手段已经完全超出了安阳起的想象。

    安阳起扪心自问,如果动用鳞爪卫,他说不定也可以将证物转移到某个人的府中,但要想神出鬼没地转移到这暗格当中,基本是不可能的,言下之意,刺杀自己还能嫁祸他人的幕后之人,或许掌握着比鳞爪卫还要强大的组织。

    “罢了...”安阳起摇了摇头,不再想这些了,眼下能够确定的是,这周懿可以说是彻底没戏了,扳倒太后麾下的一员大将倒也不错。

    随后,安阳起便乘车回到了鳞爪监,鳞爪监中,安阳起并未前往公案书房,而是来到了关押周懿的监牢里。

    “安阳大人...安阳大人!下官,下官冤枉啊!下官,真不知道那些东西是哪里来的啊!”一接近关押周懿的监牢,周懿便立马双手紧抓着牢门探出个脑袋来喊冤。

    “哦?周大人的意思是,那些东西不是你的?”安阳起道。

    周懿闻言立马用力地点了点头,似乎看到了希望一般。

    “周大人,不是你的,还能是谁的?难不成,是我的吗?”透过牢门的铁栏杆,安阳起瞪了瞪周懿,紧接着说道:“周大人若能说明为何那些证物会出现在贵府的暗格里,我立马放了你。”

    “安阳大人我...”周懿闻言立马想要解释,但却被安阳起伸手打断了。

    “周大人贵为九卿,我不敢妄自审讯,有什么话,周大人还是留给太后娘娘解释吧。”安阳起说罢看了眼周懿,便离开了鳞爪监,仅留下周懿一人蹲在监牢里,望穿了铁窗,也等不来一丝希望。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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