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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二回 合理不合情

    这已是安阳起第三次回到纷至客栈了,第一次是韩逸轩修炼邪功杀人饮血的案件,第二次是北齐太子萧纲失踪一案,第三次则是这一次。而发生在纷至客栈的这三起案件,并非全是巧合,而是有各自的因果在这其中。

    “大人,已经全部搜查过了,除了一些夜行衣、刀剑匕首、剧毒之外没有什么其他的线索了。”纷至客栈外,一名鳞爪卫从客栈中走出,向着安阳起汇报道。

    “嗯...我知道了。”安阳起微微皱起眉头,这是他方才担心的结果,没想到那些刺客真这般不留痕迹,留下那些寻常坊市就能买到的东西,实在是让人无从查起,坊市间每日都不值会有多少这样的东西卖出,这让安阳起该从何查起?

    况且,即便端了这纷至客栈也没有什么大用,这里虽说是那些刺客聚集的大本营,但总的来说那些人都处在暗处,而即便是这纷至客栈沦陷了,他们还能转移到其他地方继续行刺,也就是说,治标不治本。

    但查封纷至客栈也并非毫无用处,好歹在一定程度上倒是抑制了刺客猖獗的行径,起码在一段时间之内,安阳起似乎都是安全的了。

    至于那些衣物、兵器、毒药,虽说是坊市间就能买到的寻常玩意,但仍是有迹可循,只是查起来实在是费神费力罢了,这些东西安阳起便交给鳞爪卫去查了。

    纷至客栈的事情就此便告一段落了,而正如安阳起所推测的那样,随后的几日那些刺客也并不想先前那样猖獗了,至少在安阳起日间出门时并未有人再行刺了。

    然而最近几日一直萦绕在安阳起心头的却是另一件事,便是当日在纷至客栈前出手搭救的神秘人,那人身着黑衣,显然是不想暴露自己的身份,但安阳起如何也对此没有什么头绪,实在是不知究竟是何人出手搭救。

    “老爷,饮茶。”堂中书桌上,安阳起正看着桌上鳞爪卫送来的一大摞线索头疼不已,而项玉则端着刚沏好的清茶放在了安阳起的桌边。

    “嗯...”安阳起接过茶碗饮了一口,便继续聚精会神的看起了桌上的公案文书。

    项玉也并未离开,而是坐在了安阳起身边,轻轻地揉捏着安阳起有些酸痛的肩头。

    “夫人,长森呢?这已有三五日没见过他了吧?”安阳起似乎注意到长森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出现在自己的视野中了,按理来说,长森现在已经不是鳞爪卫了,应该多了不少闲暇功夫才对,不知这几日长森又在忙乎些什么。

    “哎...”项玉闻言轻叹一声,似乎有些忧愁道:“老爷,彰儿已经多日没有出府玩耍了...近几日来闹得凶,长森在陪彰儿在府中瞎闹呢。”

    “彰儿啊...眼下你我都整日里如履薄冰,又何况彰儿?让他再忍两天吧...”安阳起一愣,最近的确是太过忙碌了,甚至于若非项玉提起,安阳起都差点忘记了自己这个儿子安阳彰,只是眼下的情形,只怕安阳彰并不能如愿地出府玩耍。

    夫妻二人对视一眼,便各自无奈地摇了摇头,安阳起继续看着手中的文书,而项玉则继续给安阳起做着简单的按摩。

    两人沉默了许久,约莫一刻钟的时间,正堂敞开的大门外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被脚步声吸引,安阳起与项玉二人纷纷朝着房门方向看去,只见堂外阶下,一个熟悉的身影正在朝着屋内走来,而那人正是前几天才决定久留在安阳起身边的鳞爪卫护卫余成俊。

    安阳起放下手中的文书,朝着余成俊那边看去,而项玉也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坐在安阳起的身边。

    “大人...夫人...”余成俊进门来匆匆向二人行了一礼,呼吸声有些急促,看来方才是经历了一路小跑而来的。

    “伯知,何事如此着急?”安阳起点了点头问道。

    “府门外,有人丢下了一个麻袋,那麻袋里...那麻袋里...”余成俊气喘吁吁地说着,说到一半,便犹豫了起来。

    “麻袋...?麻袋怎么了?”安阳起两番疑惑,首先疑惑的便是谁送来的这麻袋,其次疑惑的便是这麻袋里装的究竟是什么。

    “...大人还是亲自去看一眼吧!那麻袋里,好像装了个人!”余成俊的语气中尽是惊慌,而这种情况,论谁都会惊慌。

    “什么...装了个人...?!”安阳起猛然从案前站起,而项玉也从安阳起身边站了起来。

    夫妻二人相视一眼,便连忙跟着余成俊朝着堂外走去。

    不一会儿的功夫,安阳起三人便来到了府门前,打开府门,只见那里的确放着一个麻袋,而那麻袋里似乎还有什么东西正在蠕动,隐隐约约还能听到好似人类呻吟的声音,而那呻吟声似乎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嘴一般,并不明确。

    “这是...谁放在这的?”安阳起看了看府门前站着的两名侍卫,这侍卫应该是整日里都站在这,每过一两个时辰便会换班。

    “安阳大人,这...这麻袋是从天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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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掉下来的...”两名侍卫中的一人上前来说道。

    “天上掉下来的...?”安阳起闻言一愣,旋即又不由自主地抬头看了看头顶上方,空无一物。

    但安阳府周边也有许多三四层高的塔楼,也就是说这麻袋兴许是从哪里丢过来的。

    “大人...怎么办...?”余成俊看着那还在蠕动着的麻袋,一时之间有些不知所措,便出言询问道身边的安阳起。

    安阳起咽了口吐沫,他此时此刻也不太能拿定主意,犹豫片刻才说道:“...搬进府来吧。”

    有了安阳起的命令之后,门前的侍卫才配合余成俊将那麻袋搬了进来,由于那麻袋里似乎还有什么东西在动,并不是那么好出力搬运,所以倒是让侍卫和余成俊三人耗了些功夫才将那麻袋搬进府来。

    府院中,两名侍卫将麻袋搬来后便继续出门去站着去了,而安阳起、项玉、余成俊三人围着那不断蠕动的麻袋,余成俊已将腰间的雁翎刀拿出,届时如果有什么异常他便会将这麻袋中不知什么生物一刀刺死。

    “解开吧...?”安阳起试探性地问道,同时看了看身边的余成俊与项玉,而二人也纷纷将目光投向了安阳起,显然是将此事交给安阳起来决断了。

    无奈,安阳起只好上前,伸手将那麻袋口的绑带解开,而那绑带打得是活结,随手一拉便解开了。

    随着麻袋口的解开,安阳起三人这才看清了那麻袋中所装的东西,正如先前余成俊所说的那样,麻袋中装着一个人。

    “这...”安阳起大惊,此人的手脚都被绑了起来,双眼被蒙,嘴巴也被堵了起来,身着黑色夜行衣,衣服上沾满了尘土与血迹,身上挂着深浅不一的伤口,但从这人的动作来看似乎还很活跃,并不是奄奄一息的那样。

    这种穿着打扮的人,安阳起再熟悉不过了,正与前一段时间里行刺自己的那些刺客一模一样。

    而三日前的纷至客栈,安阳起再一次遇到了刺客的袭击,若非神秘人的搭救,只怕自己已经没命了,而那神秘人驱离了刺客之后便追了上去,不难想象,或许安阳起眼前这人就是当日被那神秘人驱离后追逐的那刺客。

    “大人...这...”余成俊看着手脚被绑,蜷成一团的那刺客,一时之间无所适从。

    “带去偏房,审。”安阳起道。

    “是。”

    安阳府的一间偏房中,黑衣刺客被反手绑在一把胡椅上,用来蒙眼的破布和用来堵嘴用的麻布团已经被取下。

    “我说...我...我什么都说...别...别再...”那人的嘴巴一经解放,便立马战战兢兢地说道,眼神之中满是惶恐与不安。

    “嗯...?”安阳起从那人的声音中听出了一丝不对劲,那刺客的声音与寻常人的声音不同,就好像嘴巴漏风一般口气不清。

    安阳起上前接近那刺客,而那刺客也因害怕而闭上了眼。

    “原来如此...”安阳起一番观察,这才发现了那刺客口齿不清的原因,那刺客都口中满是鲜血与伤痕,脸上还有一处贯穿的刀伤,口中的牙齿已经被尽数拔下,想必这也是为何这个刺客没有服毒身亡的原因吧,看来捉住这刺客之人预先知道他们的后槽牙中藏有剧毒,所以先行将他的牙齿全部弄碎了。

    “好...那我问你几个问题。”安阳起镇定自若地回到了坐处,看着那刺客说道。

    “我说...我都说...我都说...”那刺客带着些许哭腔,惊恐万分,好像再有丝毫刑讯便会哭出来一般。

    安阳起眯了眯眼,有些疑惑,要知道,从先前那些刺客的举动来看,他们可都是不折不扣的死士,即便被捕也会服毒自尽,然而为何这刺客会这般软弱呢?就好像先前就受到了严刑逼供一般。

    安阳起张了张嘴,又顿了顿,似乎是在改口一般,转言问道:“你被何人所捕,这几日又都遭遇了什么?”

    “啊——不...别...别...!”然而就在安阳起话音刚落,那刺客便惨叫了起来,就好像安阳起触及了什么开关一般。

    看着那刺客恐惧的神色,安阳起对此也有些眉目了,看来这刺客早在被送来安阳府之前就受到了常人难以想象的严刑逼供。

    这下,安阳起对当日捉住这刺客的神秘人愈发好奇了,究竟是怎样的人,才会有这般手段,不仅仅是抓住这刺客的手段,还有刑讯逼供的手段,从如今这刺客的反应来看,这些手段并非寻常人所能拥有的。

    “好...那我问问别的。”安阳起无奈,看来自己颇为关心的这事暂时是问不出来了。

    “我都说...我全都说!求求你...求求你们...”那刺客重复着先前的话语。

    “是谁指派你来刺杀我的?又是为了什么?城中还有多少刺客?”安阳起接连发了三问,这也是他眼下迫切想要知道的东西。

    “我说...我全都说...我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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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都说...”然而那刺客就好像完全没有听到安阳起的话语一般,不断重复着这句话。

    “嗯...?”安阳起一愣,然而那刺客仍不断重复着先前所说的那些东西。

    这不由得让安阳起疑惑,这人先前究竟是受到了什么样的折磨才会落得这般下场?关键是,又该是怎样的酷刑,不仅能将一个不畏生死的死士变成这样,还能让他活着,而且还这般活蹦乱跳?

    “大人...这...”余成俊看了看那发了疯似的刺客,不禁走到安阳起身边小声问道。

    安阳起皱着眉头,眼下这刺客的精神几近崩溃,或者说已经崩溃,这种情况下是问不出什么有用的信息的。

    “大人,要不送去鳞爪监吧...?”余成俊在一旁问道。

    “等等...”安阳起眯着眼摇了摇头,觉得这事不会这么简单。

    要知道,这刺客先前大概率是受到过十分严酷的刑讯折磨的,而施刑之人想必对这刺客的情况也是十分了解,也就是说,那施刑之人想必也是知道这刺客已经崩溃,那么这刺客也就没有任何用处了,就是在这种情况下,为何那施刑之人还要将这刺客送来安阳起府上呢?将一个没有用处的人犯送到他安阳府上,究竟是什么意思呢?

    有三种情况,第一,那就是这刺客眼下精神失常的模样是装出来的,想要蒙骗过安阳起,有着其他的什么目的;第二,这刺客在施刑之人行刑结束之后还是正常的,但在送来安阳府的过程中或许经历了什么,导致了这刺客的精神失常;第三,施刑之人已经审问出了全部的细节,此番不过是将人犯与证据一同交到安阳起的手上。

    “伯知,搜身。”想到这里,安阳起不由得吩咐余成俊搜查那刺客的身体,或许他身上装着什么现成的东西。

    余成俊领命后便开始在那刺客身上摸索了起来,而那刺客也吓得吱哩哇啦乱叫起来,而安阳起则拿起了一旁用来装那此刻的麻袋,在里面翻找起来。

    “嗯...?”安阳起伸手在那麻袋中一阵摸索,最后摸出了一张信纸。

    打开信纸,其上只写着短短一行字:“郎中令周懿府后院排房左至右第三间。”

    安阳起盯着那行字默默念叨着,猜测着其中的含义,莫非是说这郎中令周懿就是组织刺杀自己的幕后主使?或者说能够在那周府后院排房的第三间中找到些什么?

    “周懿...”安阳起更为疑惑了,这周懿,位列九卿,是太后钦定的,况且自己与那周懿没有任何纠葛,这行刺之案又和周懿有什么关系呢?

    “大人,有了。”就在安阳起百思不得其解之时,余成俊那边也传来了消息。

    安阳起朝着余成俊那边望去,只见余成俊从那刺客身上找出了一支信筒。

    安阳起接过信筒,发现上面的封缄已被碾碎,里面放着一张信纸,安阳起将那信纸取出,展开来看着,片刻后便皱起了眉头。

    “大人,如何了?”余成俊在一旁看着安阳起的神色,似乎并不是那么好看,不知那信纸上究竟写的是什么。

    “人犯移送鳞爪监,顺便备车,去鳞爪监。”安阳起只是说了这么一句,便拿着手中的信筒与信纸离开了偏房。

    至于那信筒中的信纸究竟写了什么,实际上那信纸上密密麻麻写了一大堆内容,但总的来说,就是整个行此计划的具体过程,其上写着,郎中令周懿如何召集江湖人士,如何与那些刺客达成一致,如何分配酬金,如何监视安阳起,如何行刺等等,言尽其详。

    而离开偏房之后,安阳起便来到了内院,项玉正坐在院中的石桌边似乎等待着安阳起这边的消息。

    “夫人。”安阳起唤了一声项玉。

    项玉听到安阳起的声音,立马站起身来忧心忡忡地朝着这边看来。

    “老爷,那刺客如何了?”项玉问道。

    安阳起摇了摇头道:“...疯了。”

    “什么?”项玉闻言一惊,没想到好不容易才拿到的重要人犯竟然就这样疯了。

    “不过在他身上找到了这个,还有这个。”说着,安阳起便将手中的两张信纸都交给了项玉。

    项玉接过信纸,快速看完后,与安阳起先前的神情几乎一模一样。

    “郎中令...?”项玉放下手中的信纸,一脸不解地看向安阳起。

    安阳起点了点头道:“我也觉得蹊跷,但是...”

    安阳起的话没有说完,但夫妻二人都陷入了沉默,二人在看过信纸之后有着相同的感觉,那就是这信纸中关于行刺计划的部分写得实在是太详细了,不仅详细,而且还很合理,似乎每一个步骤都完美契合安阳起先前的几次遇刺,这让两人即便感觉蹊跷,也无从辩驳。

    但是郎中令周懿,似乎不具有能够组织这样大规模精妙且完美的刺杀的能力,也不具有行刺安阳起的动机。

    简言之就是合理,但不合情。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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