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大乱,诸侯四起,乱世终至,而原廷尉那边有关安阳起师父谭逸林的文书也莫名其妙的遗失了,此外,项玉也知晓了安阳起有关谭逸林的事情,眼下二人正要去大理寺与徐摛、卫擎二人共商此事。
“寺卿、徐大人。”大理寺中,安阳起见到了寺卿卫擎,以及卫擎身旁坐着的徐摛。
“平出来了...呃...这...”卫擎见到安阳起笑了笑,但看到他身旁的项玉之时便笑不出来了。
“拙荆项玉。”安阳起道。
徐摛使了个眼色,卫擎心领神会,便上前将安阳起拉到一边小声问道:“你你你怎么把你夫人也带来了?啊?”
“寺卿,洁莹都知道了。”安阳起无奈道。
“都知道了...?”卫擎皱着眉,他知道项玉曾经究竟是什么身份,所以依旧是放心不下。
“嗯,我本来不想说的...奈何...”安阳起愁眉苦脸,卫擎也不便多问。
“妾见过卫寺卿,徐大人。”项玉故意提高调门站在三人身后行礼道。
卫擎和徐摛也不便在与安阳起说悄悄话了,赶忙转身回礼:“呃...项夫人。”
“好了,二位大人,先说说卷宗的事情吧,怎么会弄丢呢?”安阳起首先打破尴尬的局面,开口说道。
说起正事,卫擎与徐摛便严肃了起来。
“卷宗全部都在廷尉监,先前打理的时候我还见了那道卷宗,搬来这大理寺之后便找寻不到了。”徐摛道。
“会不会是半路遗失了?”安阳起问道。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徐摛笃定道:“那些卷宗都是装在箱子里锁好,搬来大理寺才可开锁的。”
“锁好...?”安阳起略微有些感到疑惑,从徐摛的话听来,这卷宗,不仅要用严密的木箱装起来,还要上锁,这样说来,半路遗失的可能性就很小了,甚至可以说为零。
“徐大人,若真是如此,卷宗只可能是被盗走的了...”安阳起迟疑片刻道。
安阳起说罢,在场四人无人发声,看样子是都认为卷宗是被人盗走的了。
“这廷尉监...究竟是何人这么大的胆子和能耐,能把这卷宗盗走呢...?”安阳起喃喃自语,按理来说,能够接触到那些卷宗的,除了徐摛,也就只有廷尉监的人了。
“难不成是黎煊...?”徐摛若有所思。
“黎煊?”安阳起纳闷,这黎煊可一直都在鳞爪监里关着,近几日才放出来,况且,这黎煊和廷尉监又有什么关系?
卫擎看到安阳起有些疑惑地样子,这才解释道:“平出是不知徐大人之前的廷尉是何人?”
“不是师父吗?”安阳起越来越迷惑了,难道徐摛之前的廷尉不是谭逸林吗?
谁知卫擎却摇了摇头道:“怪我,平出不涉朝事,自然不知此事。”
安阳起皱了皱眉,看样子事情远比他想象的要复杂。
“你师父被抓之后,便立马有一个人顶替了他的位置,也就是廷尉,这个人名叫钱立仁,是黎煊手底下的亲信,想必在你师父还是廷尉之时,黎煊就已在廷尉监安插了不少自己的亲信,而你师父府上搜查出来的通敌书信,恐怕就是这些所谓的亲信所为。”卫擎说道。
然而安阳起却在卫擎的话里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谁?徐大人之前的那个廷尉叫什么?”
卫擎疑惑不解,但还是再次说道:“钱立仁...平出认得此人?”
“钱立仁...”安阳起紧皱着眉头,这个名字十分耳熟,但他一时半会儿却想不起来究竟是在哪里听到的这个名字。
“钱立仁...钱立仁...”安阳起站起身来,来回踱步,口中不断念叨着钱立仁这三个字。
“黎煊...钱立仁...黎煊...”安阳起似乎想到什么,直觉让他把黎煊和钱立仁两个名字联系了起来,忽然间,一个人影在他脑海里浮现,而随着他的努力回忆,那个人的面孔愈发清晰了。
“钱立仁!”安阳起拍了拍脑门,连忙上前问卫擎道:“寺卿,这钱立仁,是否生得一副贼眉鼠眼,身形狭瘦?”
卫擎闻言一愣,旋即便思索起来,片刻便点了点头道:“大致如此,平出认得此人?”
安阳起上前两步又坐回了自己的位置,说道:“六年前,我初为龙探,先帝命我巡查五州,正是那时,我在江州森淼城与三江城都遇到过此人。”
森淼城侯黎煊,先前因官商勾结,而在森淼城接连密谋命案转移了安阳起的注意力,好在安阳起及时察觉,这才破获了此案。
而在森淼之初,安阳起首先在茶楼中遇到了一个蟊贼,这蟊贼就叫钱立仁,而那蟊贼钱立仁的确与城侯黎煊有些许联系,后来不胫而走,逃往三江城。
三江城中安阳起所遇到的案子,又与那钱立仁有关,李麟受人献宝,献宝之人正是钱立仁,钱立仁拿了一个灌了烟粉的琉璃珠子谎称这是千年难遇的珍珠,而此珠却被锁匠老陈头盗去。
这两起案件或多或少都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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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钱立仁的身影,但似乎都不是重要人物,以至于安阳起差点把此人给忘了。
“为何当时鳞爪卫没有将此人在朝中为官的情报告诉于我...?”想到这里,安阳起的脑海中又浮现出一个问题。
要知道,早在森淼城之时,安阳起就曾派鳞爪卫去打探过那钱立仁的消息,然而并没有得到关于他曾在朝中为官的情报,难不成这鳞爪卫,还有他黎煊的人手不成?
如今看来,这鳞爪卫并非是皇帝一人的鳞爪卫,安阳起曾在上霖城之时,便被千羽用鳞爪卫知晓行踪。
“平出,那此人...”
“跑了。”安阳起知道卫擎要问什么,直截了当地说道。
然而抛开这钱立仁不说,安阳起的心底里忽然产生了一股紧张与恐惧,自己身边环伺的鳞爪卫,有听命于皇帝的,有听命于太后的,也有听命于其他大臣诸如黎煊、千羽的,但唯独,自己这个身处鳞爪卫之中的龙探,身边没有任何值得信赖的人。
进一步来说,如今值此廷尉监与大理寺合并之时,谭逸林的卷宗忽然失窃,这到底是巧合,还是真的有人已经察觉到自己和谭逸林的关系了呢?
想到这里,安阳起不由得毛骨悚然,这可是关乎其全家性命的大事。
“老爷,不必担心。”就在安阳起浑身颤抖,四肢冰凉之际,项玉的小手不知从哪里伸了过来,握住了安阳起冰冷的双手。
“夫人...?”安阳起的指尖好似有一道电流一般蔓延到心头,方才的紧张与恐惧顿时消解了大半,他看向项玉,项玉似乎能够看穿他的内心一般。
“无关老爷,只要谭大人的卷宗留在廷尉监一日,这幕后之人便一日不能安心,眼下正值廷尉监与大理寺合并,谭大人的卷宗定然不能落入卫寺卿的手中。”许久没有开口的项玉这才说道。
项玉的话如同一颗定心丸,安阳起闻言细细想来,好像也是这样的一个道理,方才的担忧一时之间也烟消云散了。
“徐大人曾在黎煊手下任主簿,如今受迁于大理寺少卿,而卫寺卿想来于谭大人交好,眼下徐大人迁为少卿,虽是太后旨意,但想必徐大人,也给那黎煊传递了不少有关大理寺的消息吧?”项玉紧接着盯着徐摛说道。
“这...我...”徐摛闻言张大了嘴,坐在那里浑身不自在。
而卫擎也瞪大了眼睛,盯着徐摛好似质问一般说道:“徐大人你...项夫人所言...可属实?”
“我...哎...我这是身不由己啊!”徐摛坐在那里,无奈之下只好坦白。
“你...!”卫擎指着徐摛,一时之间涨红了脸,不知该说些什么。
“寺卿莫急,妾没有訾言之意,想必徐大人也只是与那黎煊说了些无关痛痒的东西。”然而项玉却说道。
“项夫人慧眼啊!我...我真是身不由己,关于平出之事,我是一个字也没敢透露啊...”徐摛听闻项玉为自己袒护,立马又精神焕发,只是那样子,如何看来都像是在狡辩,兴许是与徐摛的长相有关。
“你...那你为何不早先告知于我?”卫擎道。
“哎呀...我这不是还没想好如何与卫大人开口吗?况且若是说了,兴许还惹得卫大人恐慌。”徐摛道。
“你不说才让我恐慌呢!”卫擎拍了拍桌子,呵责道。
实际上卫擎多少也有些猜到了,安阳起也有过这方面的想法,不过很快便打消了,而项玉似乎洞察一切,不过想来徐摛也没有与那黎煊说什么关键的情报,不然在坐这四人,除了徐摛,可都要掉脑袋。
“好了,太后早先废新政,如今又将徐大人安插在大理寺,显然是想要扳倒卫大人。”项玉说着,又看向安阳起道:“如今太后或许还不知老爷与谭大人的关系,但这大理寺,今后不能再来了。”
安阳起闻言点了点头,早先太后废新政,眼下又将徐摛安插入大理寺,显然是想要扳倒这个曾经与谭逸林交好的大理寺寺卿卫擎,反观苏沛那边,虽然位列三公,是为当朝太傅,然而太傅一职,实在是没有什么权利。
若说以前,苏沛为司空,录尚书事,或许还有实权,但如今沦为太傅这样一个虚职,由此看来,太后是与黎煊同一阵线的,而太后的目的,或许正是为了攘除朝中支持新政的大臣。
眼下被太后所架空的,有苏沛,由司空迁为太傅,有季豫,由京兆尹迁为尚书台左丞,还有千羽,由行军司马迁为兵部尚书,只不过千羽没有奉诏回京罢了。
就在这种情况之下,安阳起却能官复原职,如今看来,太后是的确不知自己与谭逸林的关系。
安阳起这个龙探,似乎不属于任何阵线,正如尚书令管术一般,是朝中的中立派,而太后易官改制,为的就是打压新政派,拉拢中立派,扶植守旧派。
对于中立派,自然不能过多擢迁褒赏,就比如自己不过是官复原职,管术更是原职不动。
然而事事有变,太后或许如何也预料不到自己与先前谋逆案的谭逸林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而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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摛更不是黎煊的人。
“今日之事便到此为止吧,晚生便告退了。”安阳起站起身来朝着卫擎与徐摛行礼,边准备带着项玉离开大理寺,临行前安阳起又对着徐摛拜托道:“徐大人,今日会面之事,徐大人就告诉黎煊,说我来大理寺,是与二位大人洽询衣带诏一事。”
说罢,安阳起便转身离开了。
“衣带诏...?”安阳起还未走远,便听到徐摛与卫擎两人的谈论:“卫大人...这...这衣带诏是真有其事?”
卫擎的声音传来:“嗯...兴许吧,我也不知...”
今日去大理寺,安阳起的行踪定会被他人知晓,而徐摛若是能谎称自己去大理寺是为了洽询衣带诏一事,便能打消某些人的猜忌。总的来说,这件事上,安阳起似乎处理的不错。
回到府中,安阳起始终没什么精神,似乎一直在思考些什么。
眼下事繁,外有诸侯四起,京中又有衣带诏,而关于谭逸林的事件也越来越复杂,牵扯到的人物也越来越多,安阳起的心思也复杂了起来,但他的目的始终没有改变,一是谋求自保,二是找寻谭逸林下落。
“大人,先前有鳞爪卫来府上送信,说是衣带诏的情报。”屋中,房门敲响,长森手中拿着厚厚的信纸走来放在了安阳起的桌上。
“嗯...”安阳起漫不经心地应答道。
长森见安阳起坐在那神游,便不再打扰,放下了鳞爪卫的情报便离开了屋子。
“鳞爪卫...真是群龙无首吗...?”安阳起又回想起了先前严长青所说的那句话。
事实上,经由这几日来的寻思,安阳起越来越相信严长青的话了,但这鳞爪卫中又是鱼龙混杂,恐有不少人的眼线。
“东安城侯安阳起,复为龙探,掌鳞爪卫。”
安阳起又回想起当日太后易官改制之时在圣旨上所写的内容。
“掌鳞爪卫...”安阳起细细品味着,虽然只有短短四个字,但是却透露出不少信息。
这鳞爪卫,本只有一人可掌控,那就是皇帝,然而太后却命安阳起掌鳞爪卫,这说明什么?说明眼下皇帝已经无力执掌鳞爪卫了,结合先前严长青所说的鳞爪卫群龙无首,再结合方才在大理寺中四人的分析,说明太后的确是想要拉拢自己。
由此看来,太后命安阳起执掌鳞爪卫,然后再拉拢自己,那不就等于太后自己执掌鳞爪卫了吗?鳞爪卫中固然可能会有太后等人的眼线,但是眼线归眼线,和完全执掌鳞爪卫是两回事。
“算了...还是先等等吧...”安阳起摇了摇头,便拿起了桌上鳞爪卫送来的一厚沓情报翻看了起来。
情报依旧无聊,大多是些猜测,还有猜测说衣带诏已经被送出城外,总的来说,这些情报当中看不出任何有用的信息。
“老爷,天色晚了,先歇息吧...?”不知过了多久,项玉推门进来,看到依旧伏身案前的安阳起,不由得开口说道。
安阳起一愣,放下手中的情报,抬头看了看窗外,已是昏暗一片,而自己手中的那些情报,已是要十分费力才能看清,屋中甚至连烛灯都未点起,安阳起自己也不知道他方才究竟是如何在这种环境下看得那么入神的。
“嗯...夫人且先回屋去,我更了衣便来。”安阳起说道。
“嗯。”项玉点了点头,正要转身离开,就在这时,项玉脸色一变,猛然向后退去,将不远处放在架上作为装饰的将剑拔出,直指门外道:“谁!”
安阳起也被项玉的举动吓了一跳,睁了睁眼,朝着门外看去,然而那里却见不得一个人。
“项夫人稍安勿躁,我不是来挑事的。”然而门外却传来一个声音,那声音无比熟悉。
紧接着,一个灰袍男子出现在安阳起与项玉的面前。
“安阳大人,别来无恙。”
循着声音望去,那人安阳起再熟悉不过了,是严长青。
“严大人?”安阳起一愣,不知为何严长青会来。
“严大人来做什么?”项玉手中的将剑没有丝毫松懈,她死死地盯着严长青,似乎只要严长青有丝毫异动,项玉都能瞬间将其斩杀。
“项夫人,我手无寸铁,你也不必如此剑拔弩张吧?”严长青说着还抬了抬双手,示意自己似乎并无恶意。
“夫人还是把剑收起来吧。”安阳起就坐在那,对着项玉说道。
“老爷...”项玉似乎不太情愿。
“不妨先听听严大人有何事。”安阳起道。
项玉犹豫了片刻,这才放下手中的长剑,但并未将剑归鞘,只是立在一旁,静静地看着。
“严大人坐吧。”安阳起指了指不远处两侧的客席说道。
严长青也毫不客气,找了个离安阳起较远的客席坐了下来,看样子是想让项玉和安阳起安心。
“安阳大人,那我就开宗明义了。”严长青坐了下来,这才开口说道:“你师父,是我亲手抓捕的。”
“什...什么...?”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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