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殷公奏道:“万岁,现任晋阳节度使朱剑清,正是开国虢国公朱胜长子,又是先帝的驸马,武艺纯熟,战策精通。不若让朱驸马和洪孟雄各领一支人马为先锋,两路出兵东征,对段娟娟施压。”詹太宗准奏,传旨兵部发下调兵公函,调晋阳节度使朱剑清为征东副先锋使,随驾出征。
却说晋阳节度使朱剑清,年近四旬,就任晋阳多年,这日接了兵部调兵公函,心下大喜,以为升迁之时到了,便点了本部五千人马,与家将武顺一同带军出征。
这一日,大军行到一个谷地,果然是:莽莽万重山,孤城山谷间。朱剑清止住大军,就地休息。夜间,守夜军士来报:“朱先锋,有一老汉求见。”朱剑清暗想:“老汉见我作甚?令来。”只见来人一副员外打扮,怎见得:
戴一顶乌绫巾,穿一领葱白蜀锦衣,踏一双糙米皮的犊子靴,系一条黑绿色带子。
朱剑清令军士端了凳子给老汉座下,问道:“老丈面带愁容,又是深夜来见本将军,却是有什么为难事?不妨说来。但教力所能及,本将军必然效劳。”老汉道:“小老儿是本地人,这里一村庄都是姓李,小老儿名叫李文,今年五十三岁了,并无子嗣,只生了一个女儿,闺名唤作李朋霞。小老儿夫妻爱惜犹如珍宝,都以为半子有靠了。不曾想出于无奈,今儿要出嫁了,白白送与别人了。”说着,哭了起来。
朱剑清笑道:“老丈啊,我见庄子张灯结彩,处处挂红,乃是吉庆之事啊,却为何要说令爱白白送与别人了?”李文哭道:“将军,你不知道,就为了此事,和小女永无见面之日了。”朱剑清道:“此言差矣!自古说: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你老人家生了女儿,早晚是要出嫁的,到对月回门就可以再见面了,有什么撇在东洋大海去,永无见面之日了。”李文叹道:“将军,你们是上层社会人,并不能了解我们底层人的苦,哪里知道其中细节?这门亲事既非门当户对,也非媒人说合的。唉。”说着,又叹了口气。朱剑清奇怪道:“没有媒人,却又怎生攀对的?倒要请教老丈了。”
李文道:“说也稀奇,离我们李家庄二十里之遥,有一座雁回谷。那山谷十分广大,却被几个强贼占住了,就地称王,自立关寨旗号,手下也聚集了数百喽啰,白昼杀人,黑夜放火,劫掠客商财物。我这里一带地方,家家受累,户户遭殃,真是万恶无穷了。我家朋霞不知几时被他们露了眼,这就下聘书来了,要强抢我女为压寨夫人。若肯就罢了,不肯,就要把我们村子家私抄没,鸡犬杀绝,房屋烧尽。所以小老儿只能勉强应承了他,就要在明日半夜来娶。唉,小老儿心乱如麻,刚好听说有大军要来,只得冒死来到将军军中,求将军援手,剿灭这处山贼,还百姓安宁也。”
朱剑清听了这话,拍案而起,怒道:“清平世界,朗朗乾坤,竟有这等事!难道你们甘心受欺压,却不去禀告地方官员,起兵剿灭他们么?”李文摇了摇手道:“将军你不知晓。这几个强盗都是军官的出身,膂力过人,武艺出众。前任县长也曾调动数百捕快去缉拿,却被这帮强盗杀得片甲不留,县长的脑袋也被割下来,丢在这山谷了。后来他们更是放出话来了,凭你什么皇亲国戚,打从这雁回谷经过,也得主动交钱。若是不交,他们便连带性命一起劫了。唉,厉害啊,厉害!”李文咳嗽了几声,继续说道:“如今将军麾下有数千人马,依小老儿看,倒是可以和他们斗一斗。”朱剑清道:“岂有此理,真是无法无天了!这伙强盗,难不成铜头铁骨、三头六臂了不成!老丈,你不用忧愁,也不用大军征剿,只本将军一人随你去,帮你们扫除地方之害。”李文忙摆了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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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使不得!将军啊,你还不晓得他们的骁勇哩,就是统治使带兵来了,尚且大败而走。我看你虽然英雄,也是双拳难敌四手。不要画虎不成,反类其犬。到那时,小老儿性命也保不住了。唉,我没那胆子带你去,休得带累我们的性命。”朱剑清哈哈大笑道:“这小老儿可也太有眼无珠了。”
那李文吓得连忙跑走了。朱剑清冷笑不止,唤来家将武顺,告知此事。武顺道:“料想几个蟊贼,何足道哉?不如小人跟驸马爷偷偷去李家庄,将他们打发了,也是驸马爷一场功德,李家庄一场造化。”朱剑清拍了拍武顺肩膀笑道:“不枉了你跟我多年,还是你最懂我。”便传令大军就地休整数日,等候将令。
次日黄昏时分,朱剑清同武顺带了随身兵器,到了李家庄,果然见四处挂彩,一片喜庆。朱剑清握了握腰间白虎夺魂鞭,对武顺道:“待会儿你且不用动手。我打倒一人,你便绑了一人。”武顺诺了一声。
等到半夜,只听得一声声锣鼓响,远远地鼓乐喧天。武顺悄声道:“驸马爷,想是那雁回谷的强贼来了。”
只见一队人马打着旗号缓缓而来,前面红灯无数,火把高烧,照耀如同白昼,数百小喽啰簇拥着一个大王过来了,怎见得:
喽啰簇拥,刀光耀眼,挂弯弓如秋月,插铁箭似狼牙。马嘶叫,蛇钻不过;盔甲亮,鸦鸟不飞,果然好一副强盗的势头!
朱剑清立起身来,往外就走,来到墻门门首,立在护庄桥上,大喝一声:“呔!来的这班人,可就是雁回谷的草寇么?见到本将军在此,还不下马,改邪归正,待要怎样!”
却说这伙强盗乃是结拜兄弟四人,唤作花刀太岁周建繁、银枪霸王吴建荣、双戟将军郑建昌、铁剑先生王建盛。这四兄弟武艺高强,雄踞一方,二寨主吴建荣却是好色之徒,正是他看上了李文的闺女李朋霞。这日,由三寨主郑建昌、四寨主王建盛相随,前来迎娶,而大寨主周建繁却不曾来。
朱剑清和武顺望见当中的吴建荣,怎生打扮?怎见得:
头戴一顶二龙朝翅黄金盔,身穿一件二龙戏水绛黄袍,外罩一领锁子红铜甲,座下一匹胭脂黑点马。
左右簇拥的郑建昌、王建盛怎生打扮,怎见得:
头戴一顶乌金开口獬豸盔,身穿一件大红绣花锦云袍,外罩一领绦链青铜铠,座下一匹豹荔乌骓马。
他们三人一路行来,人人闭户,户户灭灯。这时忽然听到这一声喊叫,倒也是吃了一惊,抬头一看,只见桥头站着一个穿白袍的壮士,旁边随着一个大汉。三人不觉大怒,郑建昌当先喝道:“送死的来了!”和王建盛催动战马,把手中刀一举。
朱剑清喝道:“这几个该死的蟊贼!你们白昼杀人、黑夜放火,无法无天,当地官府奈何不得你们,今日撞到本将军手里,叫你们有来无回。你敢上桥来试试么?”郑建昌大怒,喝道:“呦呵,老子霸占这里十年了,官军不知灭了多少,你一介无名小卒,敢夸大口哉!”说着,把马一催,手提昆吾剑,叫一声:“看宝剑!”望着朱剑清顶门劈下来。朱剑清却是力大,把白虎夺魂鞭往剑锋上一架,郑建昌喊一声:“不好!”手中一震,在马上七晃八晃,座下马却停不下来,被朱剑清把鞭交到左手,右手在他的背上一推。郑建昌本想把身子偏一偏,却已来不及,直趴在马背上。被朱剑清伸出手,挽住勒甲丝绦,轻轻拎下来,往地上一丢。一旁掠阵的武顺上去就要来绑。
那边吴建荣、王建盛一看老三被擒,忙来相救。朱剑清一脚踏定郑建昌,对李家庄围观的庄丁道:“如今这些强盗嚣张不起来了,你们放大胆子来相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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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是了。”那些庄丁里有几个胆大的,便走上前来,相助武顺绑缚了郑建昌。待要再向前助战时,那边吴建荣挺着烂银枪、王建盛舞着三叉戟,齐齐攻来。这些壮丁都又吓回来。
朱剑清把白虎夺魂鞭一封,这吴建荣使的烂银枪枪尖却有倒须钩,白虎夺魂鞭被牢牢钩住了。吴建荣用力一夺,要夺去他的白虎夺魂鞭,却如同铸就一般,动不得分毫。朱剑清一较力,轰隆一声,把吴建荣掀下马来。武顺上去收了他的烂银枪,叫一声:“绑了!”那些庄丁才敢过来,绑住了吴建荣。
王建盛一看二哥、三哥都已被擒,吓得魂不附体,叫一声:“不要走!我回去叫我们老大来打你。”飞马就要走。朱剑清牵过赤兔马,对武顺道:“随我追上他的老巢,捣毁他的巢穴。这叫作除恶务尽!”武顺领命,也上了马,随朱剑清而来。
却说那雁回谷中坐着一位大寨主周建繁,身高九尺开外,一双铜铃大眼,两道漆黑浓眉,大鼻大耳,蓬头散发。这周建繁本是六年前乡试武科状元,善使一柄古锭刀,六十四路春秋刀法威震武林,江湖人称“花刀太岁”。
周建繁正坐在聚义厅饮酒,只等着三位兄弟回来,忽然有小喽啰飞报进来:“大寨主,不好啦!不好啦!”周建繁问道:“怎么样?”小喽啰道:“三位寨主到那李家庄娶亲,被他们请来了一个壮士擒去了。”周建繁咦了一声,说道:“有这等事?”上马提刀,出寨而来。
却说朱剑清一路追着王建盛,只等他逃到雁回谷寨处。朱剑清大喜,加鞭疾驰。他座下的赤兔马乃是千里良驹,早赶上去,就把王建盛夹马生擒,丢在地上。武顺上去绑了。
周建繁一看兄弟吃亏,大怒,喝道:“强贼休要逞能,我来也!”朱剑清一看,来的好一员大将,怎见得:
头戴一顶黄金开口虎头盔,身穿一件大红绣花白蟒袍,外罩一件柳叶乌金玄铁甲,手握一柄九环合扇古锭刀,座下一匹白毫黑点五花马。
周建繁舞动古锭刀奔来,有七八名勇悍的小喽啰也跟着上来。朱剑清一见大喜,迎面赶上,冲入其阵,把白虎夺魂鞭使开来,左右逢源,打中几名小喽啰的手腕,都把兵器丢了下来。
周建繁大战朱剑清,那周建繁极是勇悍,连中几鞭,却宁死不肯撇刀,被朱剑清舞鞭又打几下。那些小喽啰不敢再战,都弃了武器,下马拜伏:“壮士饶了我们蝼蚁性命,情愿拜壮士为大寨主也。”朱剑清喝道:“我乃堂堂国戚,岂会做你们的大贼头?无非是一片侠义之心,与地方除害罢了。也罢,我也不伤你等性命,快去各自收拾了,本将军东征刚好缺少帮手,你们从此改邪归正,与国家出力吧。”又对周建繁笑道:“你的武艺不错,在这里欺负老百姓是没有出息的,要是真有能耐,就跟我去打段娟娟吧。”
周建繁跟着朱剑清来到李家庄,朱剑清叫放了先前擒获的三人。周建繁说知前事,三人见大哥要归顺朝廷,便也来拜了朱剑清。周建繁道:“壮士能否告知姓名。”朱剑清道:“我乃朝廷驸马、山西晋阳节度使,调为征东先锋使朱剑清是也。”四人再拜。周建繁道:“原来是朱驸马!我们四兄弟乃是金兰好友,花刀太岁周建繁、银枪霸王吴建荣、铁剑先生郑建昌、双戟将军王建盛,在江湖上也不是无名之辈。如今蒙驸马爷提携,情愿相随,征服闽越。从此而后,就认驸马爷为大哥了,生死相随。”朱剑清大喜:“正合我意。”就在李家庄整备了佛马,当厅供起,五人跪拜,立下千斤重誓,结下生死之交,就在李家庄休息一晚,次日,一起回到大营。
未知东征事项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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