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守明取来牌位后，严胤祥让他把门窗关好，确保谈话隐秘无忧后，招手示意他近前来。一脸严肃地问道：“守明啊，你可知道你翁翁是如何战死报国的吗？”
十几年前那么重要的事情，这谁会不知道呢，更何况那个人还是自己的祖父。“当然知道了。道显十年，先帝下令征讨西域蛮贼，平定河西，由皇长子伯陵王亲自挂帅，翁翁为骠骑将军，爹当时是行军司马也去了。道显十二年，凉州那一战极其惨烈，我军大败，致我大梁痛失皇子。翁翁当时为了带伯陵王突围，不料敌军早有埋伏。万箭齐发之下，伯陵王、翁翁、还有镇国将军都饮恨于凉州城外。”严守明仿佛看到了战场的惨象一般，悲痛的回答着。
当年河西那场战役，确实是大梁朝永远的痛。那年先帝秦修义见国富民强，户莹罗绮。而西边的回鹘汗国势力在边境屡犯冲突，更是占领了梁朝六州之地，于是调集了五十万大军前往西域平叛。其实这皇帝算盘打的不错，自己的皇长子平时奢靡纵欲，甚至有大臣上谏直言其“残民害理”。虽然这些都是事实，可毕竟是自己最疼爱的孩子，而且按立嫡立长的古礼太子本就是他的。可谁让办事还是得靠这些大臣，所以一直以来都是封的伯陵王，并没有直接册封太子。蛮贼最多30万军力，且多为幼残老弱，现在我让这皇长子带领五十万精兵亲征，必定可立下万世功勋。到时候有这份战功，你们这些吵着说立贤的就该闭嘴了吧。
他想的确实也没错，起初战事非常顺利，屡战屡胜，河西传来的一直都是战事捷报“凉州受降，平定贼寇！”...“甘洲收复，平定贼寇！”...“瓜州收复，平定贼寇！”。但其实他不知道的是，这些地方并不是回鹘的实力根基之所在。
直到第三年的六月，“伊州收复，平定贼寇！”这八个字传到大殿上。先帝听了大喜，立刻下令让大军班师回朝，并让兵部户部好好统计战功战果，他要大赏三军。
在一封封战报传到朝廷之上时，其实也传到了回鹘汗国。“伊州大败，城地已失！”听到这个消息后，北苏可汗和先帝一样眼睛一亮。也下了一道命令“通知西州全部兵马，准备发兵凉州。”
原来，在梁军集结之时，北苏可汗就已经知道了梁朝的意图，自己也确实难敌这五十万大军。在召集幕僚商讨此事的时候，一个叫李盛的军师语出惊人：“莫说梁军这五十万兵力，哪怕是六十万、七十万在下也可让其有来无回。”看着被震惊的众人，李盛让人取出地图后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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释说道“诸位请看，梁军此次的目的肯定是征占这六州，并重创我军，让其河西无忧。按梁军的速度，应该会在三个月后抵达凉州。随后一路西行，逐步攻占甘州、肃州、沙洲、瓜州、伊州。那我们只需将这六州精兵和官府百姓的主力撤回，留一些残兵弱将即可。这样，他们在接手后，定然还要进行社会秩序整顿，并派人留驻。加上此处山多路险，行军困难，根据我对他们的了解，等他们攻入伊州时已是两三年后。我国此处现存兵力三十万，这段时间我们勤练军事，征兵募马，到时未尝不能发展成五十万甚至更多。届时在他们回朝之路，定能打他个措手不及。”
“此计不可！你怎知他梁军能如你所说，每个城池都会整顿如此之久呢？”他的想法立马招到了其他人的质疑。
“我回鹘与他梁国民风天壤之别，农事文化都截然不同，现我将重要的官府百姓都遣返回国。他中原之师想要适应这里，定然是要花费些时日的。”他自信的解释道。
“那你又怎知，他们会在每个地方都留驻人马呢？”这一回是北苏可汗问他。
“尊敬的可汗，此次梁军的统帅是皇长子伯陵王秦思齐。此人武断专政，从未有领兵打仗的经验。只要我们在凉州让他初尝甜果，他必然就会认为我部均为残弱之师，故而就会放松警惕。而且这秦思齐私风败坏，在梁朝不受大臣重视，为了体现他所谓的治民才干，他自然会将失地一一整顿，并依靠他皇长子的身份派自己亲信掌控这六州，这些以后也将会成为他的政治力量。等他攻下伊州后，兵力战力肯定锐减，届时其军不论是继续前进攻入我国西州还是回他的中原，我们都可以歼灭其主力。”
“可是我军在和敌军正式交战的时候，你又怎么能确保他们驻城军不会前来支援呢？”
“这一点陛下放心，他这五十万兵力都是从冀州、幽州等地调集的兵马。这些地方从他梁朝建国后就再无战事，在前期胜利的冲击下，那些士兵肯定都会斗志松懈，缺少战意。等我军展开决战之时，那些人都是代知府、代县丞了。虽然说尚未得到御史台册封，但在他们眼中，这是未来太子封的，这个“代”字迟早去掉。在这个时候让他们支援主力肯定是会支援的，毕竟王命不可违。但一定不会及时支援，毕竟谁也不想刚到手的官爵就因为一场必胜的战事给搞丢了。这是人心使然。”
“好，此计虽然冒险激进，但若是成功，可保我回鹘山河三十年内再无战忧！既然那修义老儿想给他儿子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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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功，那我送他便是。现封你为大都督，六州之战事由你全权处置！”北苏可汗听完后非常高兴，觉得是一个很好的主意。毕竟这伯陵王也算是臭名昭著，他也是有所耳闻的。
果然，到了道显十二年的时候，一切虽没有如李盛所料那么顺利，但也相差不大。在梁军回朝之时，回鹘三十万大军由侧面从西州直奔凉州，四十余万梁军竟被回鹘三十万军队打了场攻城战，大败告终。这一战，梁军几乎全军覆没。梁朝也因此元气大伤，不得不割让六州之地，并派出公主和亲。虽说现在不再派公主了，但还是会派一些大家名媛去结亲，孙春竹的姐姐孙春棠便是如此。
“天佑我严家，爹因伤提前返朝，才躲过一劫。都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这才有了我今天之严家。”严守明每每想到这场战争，就会觉得后怕。如果那时父亲没回来，恐怕今天朝堂之上不会再有姓严之人。
“不难不死...或许吧...”严胤祥也陷入了回忆，仿佛猜到了儿子会如此回答，轻声地继续问道。“那这些是谁告诉你的呢？”
“这些都是您...啊不是，他们都是这么说的...”严守明被父亲问的有些懵了。
“对，这些都是他们告诉你的。对于十几年前的征西战争我从未与你谈起过，是因为我不想对自己的儿子也有所隐瞒。”严胤祥尽力挺直了他的腰身，用更严肃的神色对儿子说到：“事实真相和你听的不一样，而且事关我严家全家的生死，甚至事关当今圣上的名誉，你，无！论！如！何！要！死！守！此！秘！”
听着父亲一字一顿的语气，严守明也意识到了这件事的严重性，立马严肃起来。“孩儿谨遵父命！”
严胤祥见儿子如此表现，稍作放心后，把桌上的牌位拿了起来。这牌位竟然有个机关，他把底部的挡板往里按了几下后，牌位传来了“叮”的一声。原来底部有一个暗格，随后他从暗格将东西取了出来递给严守明。
那是一块令牌！令牌通体由黄金打造，令牌顶部是双龙戏珠的图案，这龙的图案和剑鞘上的一样，但令牌中间刻着一个足以让所有人发抖的字，“秦”。秦是梁朝皇室的尊姓，也就是说，这块令牌是皇家的令牌！再看了看背面，刻着两个更让人发抖的字，“正齐”！秦正齐正是在位皇帝的名讳！这是当今圣上的令牌！
严守明此刻开始浑身冒汗，他想起之前曾听过后不当一回事的说法...说...严家...通敌...叛国！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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