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齐闵抵达上党担任参军从事之后,便按照军机要略图开始沿着王屋山布置防线,西起沁河,东至青龙峡,建造乱石堆砌的简易城墙,由程匡把守高都关要道,左右各分两营,形成犄角之势,此外,高都城亦是作为重要的后勤补给点,为第一道防线;往后由上党太守百里征同西河太守彭义驻守泫氏,在丹水沿岸建寨扎营,身后为大粮山与韩王山,据高之处,可以眺望整个泽州盆地,此为第二道防线;再往后便是长平关,郡府长子的最后一道屏障,由裴石亲自领兵驻守。
齐闵知道敌军远道而来,必定是要速战速决,所谓避敌之盛,破敌之衰,故其欲借地利,以守代攻,逐步消耗宇文习的兵力及粮草。扬州军拥有卓越的步战能力,弓弩阵的杀伤力极大,齐闵料定第一道防线定然支撑不久,因此让程匡争取一比一交换,在形式不利的情况下,可以选择放弃王屋山防线及高都关,引敌军入泽州盆地。
丹水沿岸地势宽阔,有利于大部队的调动跟陷阵营的冲锋,在此可以继续对敌军进行削弱,然后调动由雁门太守霍远屯于永安一带的兵马,自西面空仓岭高平关入上党进行围剿。
建平三年,七月,扬州的兵马及粮草辎重已经全部抵达河内郡野王城。宇文习身先士卒,领兵向高都关发起进攻。正如齐闵所料,宇文习急于求成,在前期不惜投入大量兵力,攻势锐不可当,王屋山防线仅仅支撑了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就被击破。
身在高都的程匡赶紧收拾残军,加固东西两营的防御,在高都城据守,进行顽强的抵抗。宇文习正面进攻失利,于是兵分两路,派伯赏宁攻打东营,派王翼攻打西营。两营军士难敌扬州军弓弩阵,很快便就落败。程匡见得高都已经守不住了,于是果断放弃阵地,退回了丹水大营。此一战,宇文习折损了四万甲士,而并州军虽然只损失两万有余,但是却在齐闵的预期之内丢了高都,双方可谓势均力敌。
扬州军进入上党地界后,在高都并没有多做停留,只是稍微整顿兵马,便又继续向北,对上党的第二道防线继续发起进攻。宇文习率领一支两万人的精锐先到丹水南大营与彭义交战。彭义所部乃是并州黄沙军之强袭营,骁勇不亚于扬州军。
宇文习见势难以攻下,担心北大营的百里征前来围攻,故不敢念战,向西撤退三十里,在空仓岭东面下寨,并派王翼率领一支兵马驻守高平关,沿山岭建设哨塔,防止霍远从后方偷袭。
隔日,齐闵闻报,得知宇文习集结了全部兵力,总计十五万甲士,准备对丹水发起进攻,于是向百里征提议:“敌军连胜数阵,兵锋正劲,可暂避锋芒。”
百里征听取了齐闵的建议,撤兵过河,并从东平关调动了一万的雀翎军及两万的虎仕军,全力加固丹水东岸的防御。
扬州军司马张丰纵观整个丹水防线,心知难以攻下,遂建议宇文习分兵进取,迂回作战。宇文习仗着兵强马壮,气势如虹,驳回了张丰的提议,执意从正面攻打,结果大败。齐闵趁机将防线向南北扩张开来,自此宇文习寸步难行,望丹水而一筹莫展。
时至建平四年,三月,南方盟军的进攻,在冀州军和并州军全力的防守下,形成了稳固的对峙,难以得到突破,四州的粮草辎重大量的消耗着,最多只能够再支撑全军半年的时间。盟军后方的林广见状,遂召集众将士商议破敌之策,解开这个僵局。
崔聚言道:“现在陈禹所有的精锐部队,全部都在前线跟贾和还有宇文习对阵,后方定然空虚,主公可趁此从其防御最为薄弱的地方入手,直取北都。”
林广急问道:“从何处而入?”
崔聚答道:“上党西侧的南关,周前驻守的甘陵皆可,南关这一支兵马是并州军准备在削弱宇文习兵力后,从侧面进行围剿所设;甘陵这一支兵马表面是为了牵制谢将军,其实是为了防止刘宣突然反叛,如果主公选择进攻南关的话,需要等待时机,如果主公选择进攻甘陵的话,此时就能发兵,但是需要刘宣的配合。”
林广不解道:“刘宣如何能够配合我们?”
崔聚道:“主公可将天子诏书发他一份,就说我军在前方牵制周前,让他绕后攻打北都,此计,在下有七层的把握。”
林广担心道:“幽州已经空虚,刘宣若是取之,恐怕贾和、宇文习都不服,到时天下将会更乱。”
崔聚道:“主公可别忘了,幽州虽然已经没有多少兵马了,但是梁冲跟司马棋玉可都还在,陈禹放着此二人镇守大后方,不就是做了最坏的打算吗,岂能让刘宣轻而易举的抵达北都。”
林广觉得言之有理,于是书信一封,发往青州府临淄。
刘宣看完信后,觉得此乃天赐良机,但又怀疑林广此举可能别有用心,故不敢妄下定论,只能召来邱喻共同商议。
邱喻闻言,道:“此时南方四路诸侯皆寸步难行,一旦粮草耗尽,等待他们的将是陈禹大军的反扑,林广不想坐以待毙,希望能够从我们这里寻找突破口,以此打破僵局。”
刘宣皱眉道:“那邱长史觉得,我们是应该按兵不动,继续帮助陈禹对付盟军,还是反过头来,攻打冀州,帮助林广突破防线?”
邱喻道:“若将陈禹比做猛虎,那林广不过山间一野兔尔,助强而食弱也,皆为野兔,助弱而食强也,便无猛虎。”
刘宣点了点头,深思过后,心下已定,对邱喻道:“你去给袁棠写一封休战书,然后传令撤回前线精锐部队,准备攻打北都。”
邱喻领命而去。
此时,身在青州前线担任随军司马的吴平之,见大部队皆往回撤,不得而解,便到大帐询问李杜,何故退军?
李杜回道:“主公已经接受了林广传来的天子血诏,准备起兵北伐,趁着陈禹跟盟军对峙之时,攻打幽州。”
吴平之大惊,顿足而叹。
李杜不解问道:“平之何故叹息,如今幽州空虚,主公此时北伐,一举可定,到时奉诏讨贼,将是封王之功啊。”
吴平之笑问道:“幽州何时空虚过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