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我的宋末行 > 第5章 我要的是马

第5章 我要的是马

    “我办的是小学,可不是学堂。”刘远纠正道。

    “那还不一样。”

    “不一样。学堂教的是子曰诗云,圣贤之道,我办的小学,则是教人怎么种田养牛、起房造桥、治铁炼钢、经商贩卖等实用之术。”

    “还真有传授商贾之道的?这世上人无不以商贾为贱业,岂有人愿学。”王季奇道。

    “怎么不能。王兄切莫受那引起似是而非的读书人愚弄而轻贱了自己。世上若无商贾之道,如何互通有无?孔夫子门下,不也有大商臣贾。若没有这些人,孔夫子周游列国,恐怕路上都得饿死了。”

    “胡说八道,圣人弟子岂能操持商贾贱业。”九歌不信道。

    “圣人弟子也得吃饭吧。不种田,不经商,一个个都做官发财?”刘远怼道。

    “真的如此?”王季半信半疑,抬头看了看对面的赵孟臣。

    “刘巡检说的也差不多吧。史称,夫子有教无类,门下弟子三千,经营百业俱有。其中子贡,曾经商于鲁、卫之间,富至千斤。夫子游列国,子贡曾随行。至于是否资助过夫子,未见之于史册。”赵孟臣道。

    “未见史册不等于没有。”刘远道,“夫子远游,子贡作为弟子,奉上些盘缠也是应有之义吧。至于史册为什么不记,或许得怪孔夫子自已,搞出什么春秋笔法来,专记好听的,不好听的绝对不记。后世圣贤,读书人纷纷效伦仿。”

    “刘大人所说,未必没有道理。”赵陵孟臣沉吟了一会,点头道。

    “有人说,尽信书不如无书。”刘远有笑了笑,有些得意道,“所以,我那小学,不学这些之乎者也的东西。学堂学子,讲求得是学好文章,货卖于帝王家,升官发财;我的那小学呢,学生们求的是学得些一手艺,种田的多打两斗粮,养牛养羊的多养出几只牛羊,经商的能多挣两个钱。”

    “粗俗,净钻钱眼,净是铜臭!你就不怕天下读书人骂你有辱斯文!”九歌不屑道。

    “骂啊。早就有帮读书人开骂了,但能骂少了我几斤肉吗?”刘远摆了摆手,“我又没说不允人去学堂,想升官发财的大可去学堂念他的四书五经,想学手艺,长些本事好养家糊口的来小学。我那小学,男女不限,老少不限,贫富不限。”

    “你就不怕误人子弟!”

    “能误得了什么事!我那学校,来去自由。再说,我又没收他们一分钱,只要来学校,吃穿免费,文具书本免费,家境困难的学生我还给些补贴。好些人本就上不起学堂,如今到学校,能学到几个字也是赚了,能误得了什么。”

    “你….”九歌终于被怼得说不出话来。

    “听闻河口小学光学生就招了好几百人,夫子恐怕也得需请十余人。这又吃又穿的,还要补贴贫困学子,刘巡检不次于养了近百个孩童。这一年下来不怕要十来万贯?”一直冷眼旁观两人互怼的赵孟臣突地出声问道。

    “差不多吧。”刘远默然一会,点了点头。

    现在虽然有了琉璃、香洗等来钱的产业,但手中仍是拮据,未始不是自已搞教育带来的后果。

    “那么刘巡检却为得何来?难道真的如外面所说,你真喜欢败家?”赵孟臣笑道。

    “或许有之吧。”刘远沉吟了一会,道,“不瞒诸位,我家老头子生前,以积攒为乐。我呢,却不喜欢那些既不能吃,也不能穿的硬疙瘩。”

    “硬疙瘩?”

    “是啊。小时候,我曾进过银库,见到一个个白的、黄的大铁疙瘩。老头子说,这叫没奈何,将银子、金子铸成这样,盗贼就搬不动了,只能徒叫奈何。但这些是用来传家的,连我长大了也不能用。我当时就十分的不喜,这种铁疙瘩,即不能吃,不又能用,只能看看,又不能动动,那有什么用呢。”刘远有些动情地回忆道。

    赵孟臣、王季饶有兴趣地听着,九歌却被唬得一愣一愣。

    “近年来,我也因此事一直烦恼。你看那些硬疙瘩,盗贼也搬不走,用来子孙相传自是极好。可是,若有一天,蒙古人来了,他们搬不搬得动呢?”

    “笨蛋,这还用想,蒙古人自然搬得走啊。”九歌不觉插口道。

    “是啊。蒙古人自然是搬得动的。”刘远点头道,“这蒙古人来后,又杀又抢,比盗贼还狠,我为什么要将那些东西白白便

    (本章未完,请翻页)

    宜他们呢?但是呢,老头子留得有些多,我又不能在蒙古人来前将他吃完喝完,那又该怎么办呢?”

    “所以,你就用力地花,用力地穿,用力地败?”九歌瞪着双眼,天真地问道。

    “是啊。我一度想了好久。终于被我想到了两个法子,一个是,我一个人吃不完,不见得几百人,几千人吃不完吧;建个学校,贴补些给乡邻,乡邻偶尔还念叨着我刘大郎的好,若让蒙古人拿起,他们能说一个谢字?”

    “这个法子不错,另一个法子呃?”九哥难得点头道。

    “另一个就是将同样不甘心被蒙古人奴役、抢掠、屠杀的兄弟都聚起来,用钱买粮食,打刀枪,招兵买马,与蒙古人拼命。打退了蒙古人,最多钱没了,命还是自已的,打不赢,最多舍了一条命,蒙古人要的钱却没有了。当然,无论如何钱是没有了,家也算是败了。”刘远自嘲道。

    赵九歌、王季早被刘远半真半假的话语雷得说不出话来。

    “佩服。”沉吟了许久,赵孟臣拱手道,心中暗自叹息。

    这么浅显明白的道理,一个山野的少年都能明白,京中许多人怎么就是不明白呢。

    “说到与蒙古人拼命,说不怕刘某还真存些假。这么多兄弟跟着我,信任我,我总不能将他们都带向死地吧。”刘远有些煽情地道,“所以啊,我就拼着命的训练他们撕杀的本领,撒着钱去打制刀枪。可刀枪易打,有些东西却用钱难以买到啊。”

    “什么东西?”九哥好奇道。

    “九哥公子,你看,蒙古人都有马,来去如风,我们兄弟光凭两只脚,怎么追得上蒙古人?不瞒各位,我们好些兄弟只见过骡子,见过驴子,马什么样的也不知道。这要是战阵之上,遇到蒙古人怎么得了?”说着,刘远眼睛突然有些湿润,侧过头直直瞪着门外。

    “你….做梦!你别想打我小红主意。”九歌反应过来,怒道。

    “我买,我买总行了吧。”刘远一摊手道,“这几匹可都是好马,留给蒙古人未免太便宜蒙古人了。”

    “与其便宜蒙古人,不如骑去战场与蒙古人拼命,打退蒙古人,马还有命;还是自己的,打不退蒙古人,人死了,马死了,也没有便宜蒙古人。”九歌仿着刘远说辞道。

    “公子是明白人,刘远佩服。”刘远拱手道。

    “呸,做梦去吧,要去拼命,本公子不会自已骑着小红去吗!凭什么让给你。”九哥怒道。

    xxxxx

    河口夜里十分地静密,一处深院大宅中,赵孟臣据案独坐,盯着忽闪的油火默黙想着事情,隔避香楼,隐隐传来少女的嬉笑声。

    门吱扭一声,赵勇闪身进来,来到赵孟臣身后。

    “大人,属下打听清楚了。刘家子确为州城刘半城之子。平素不喜进学,也不肯接管家业,专喜与一帮族中子弟在州城胡闹。去年与州府雷巡府家公子起了冲突,被刘半城发落到河口来按任河口巡检。”赵勇低声道。

    “哦,照这样说,还真是个不学无术浪荡子。”赵孟臣道。

    “这个,属下也看不懂。”赵勇恭谨道,“刘家子花钱如流水一般。除河口小学外,他还在紫溪、新安埠等地办了学校,招收学童不下千人,每月开支真不下万贯。他更在紫溪大兴土地,并大肆修桥补路,支出更是巨大。光修路一事之上,每日人匠人等就不下数百余人。据说,其修成道路,足有三丈。”

    “刘半城这些年真就积攒了如此多的钱财?”赵孟臣皱眉道。

    “刘半城如何,属下不知,但这个刘家子却绝非只会撒钱的败家子这么简单。”

    “哦。”

    “刘家子被刘半城送来河口后,不久就搞出了香洗,刘家子更亲赴临安,与全府一起,搞得临安城满城为一方小小的香洗而疯狂。刘家子临安之行收获定然不小。如今,除香洗外,紫溪那边更有白沙糖场、石煤场、采石场、铁场,水泥股份公司等等七七八八的各色产业。都是刘家子新近搞出来的。收入恐怕不菲。”

    “水泥股份公司?”赵孟臣奇道。

    “是,刘家子不知从哪里搞到一种秘方,用石头和土一起烧结,再研磨成粉。使用时只需加水搅拌成泥。故称水泥。”

    “水泥,这作合用?”

    “这东西,听说十分神奇。水泥拌水成泥后,一两天后又会结成石

    (本章未完,请翻页)

    头。如今,紫溪那边做房子、修路都在试着使用。用水泥修的房子十分结实,用他修的路,又平又整,宛若石板路面一取。”

    “哦,这样东西岂不和糯米灰浆一般。”赵孟臣道。

    “属下没有亲见。若真如传说一般,一两天即能凝结成石,那比糯米灰浆便利多了。而且此物是石头与土烧制成的,成本想必低廉,若用来修建城池,岂不是石城,何物能摧?大人,此物堪称国之重器,…”赵勇兴奋道。

    “这个不要说了。大宋积弱,权坚当道,不是一两件神奇之物能扭转过来的。城池再固,也会被攻陷的。铁打的襄阳,不也落到蒙古人手中了吗?”赵孟臣摆手道。

    “可恨吕文焕这狗贼!全不顾念皇上对他吕家的多年的恩遇,竟开门投敌…”赵勇气愤道。

    “唉,也不怪他,孤悬敌后八年了,不投降也撑不下去了。”赵孟臣长长叹息。

    “吕文焕家人、部旧在军中不少…”

    “这事情就不是我们能管得了的事情了。”赵孟臣叹道,“大郎,以后你也不要叫我大人了。称我员外即可。我赵孟臣只是个山林养老的闲人而已。”

    “可是秀王那……”

    “秀王又能有什么作为?你又不是不清楚,我们赵家人,历来顾忌问姓比顾忌异族人还厉害啊。”赵孟臣暗然叹息道。

    “那员外…”

    “你和赵忠明天去见刘家子。牵两匹马牵过去。你们兄弟今后就留在巡检所做教头吧。”

    “让赵忠去吧,员外身边不能没人。”赵勇拒绝道。

    “我今后就是一个乡居的闲人,要你在身边何用。你过去,切实教教他们。这杀鞑子可不是过家家。”赵孟臣笑道。

    “员外看重他们?”赵勇奇道

    “略生涩了些,士气倒挺高的。赵忠不也说可以一战吗!”赵孟臣道。

    “是。”赵勇恭领命。

    “将我那领鱼鳞软甲也一并带去,送给刘家子。”沉黙了一会,赵孟臣又道。

    “不可。那套甲可是员外传家之宝…”赵勇急道。

    “去,什么传家宝。”赵孟臣笑道,“刘家子说得对啊,东西不用就是死物,最后还不是便宜了蒙古人。与其便宜蒙古人,不如拿出来和蒙古人拼了。你看,我赵孟臣这副身子,还披得起甲,抡得动刀吗?”

    “是。”赵勇伤感地低下头去。

    “好了,赶了一天路,你也早些歇息吧。”赵孟臣摆手道。

    “员外,还有一事。”赵勇抬头道,“这刘家与施县尉家关系恐不简单。”

    “这事我知道一二。刘家是凭着铅山的铜场、钱监起家的。刘半城以一区区商贾能暗里操持铜场、钱监,背后自有贵人的。而我那位施贤弟是有名的做事圆滑,左右蓬源之人,岂有不贴上去之理。”赵孟臣笑道。

    “还有件事情员外可能不知,施刘两家曾有婚姻之约。施县曾将女儿许给刘家子。”

    “哦。就是后宅的那个三娘?”

    “是。但刘半城死后,两家少了联系。施夫人十分反对这门亲事。听说,刘半城死时,施大人也没去吊唁,刘家此后也没有登门。这个三娘子,不知怎地却做了河口小学校长。”

    “校长?”

    “就是山长。施夫人知道后,还派人将三娘抓了回去。不知怎地,前些天又放了出来。如今,施三娘在河口小学,二郎将绞了头发,到巡检所做了巡兵,施大人也听之任之。”赵勇低声道。

    “嘿,我那老友就是这般,处事圆滑,左右逢源。肚子里弯弯绕绕多着呢?”赵孟臣笑道。

    “员外是说,施大人对刘家有什么谋算?”赵勇道。

    “管他什么谋算,都不关咱们的事。”赵孟臣道,“我看那刘大郎也决非外人传说的那么不堪,当不是易与之物。”

    “嗯。”赵勇心有体会地点点头,数月之间,能摆开这么大的场面,绝不是一个只知无所事事的败家子所能做到的。

    “对了,员外,我刚进来,听小姐说,她明日要跟施家三娘去河口小学。”赵勇又道。

    “随她去吧。这个丫头,生就一副野性子,谁还能管得往她。你们在河口留意些就是。”赵孟臣有烧无奈地摆摆手。

    “是。”赵勇躬身领命。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