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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赵孟臣

    这王季突然截住刘远,隔着不到十步之远的赵员外等人自然也看到。听到王季竟要引刘远来认识自己等人,赵家父女俩都十分的无语。

    萍水相蓬,你凑过来不说,如今还要带人凑过来。不觉得有些无耻吗?

    “赵员外,请恕王某失礼。”这边心中嘀咕,那边王季已引着刘远走了过来,指着身侧刘远道,“赵员外,此位是河口刘巡检,刘大人,乃是信州有名的少年英杰,因知员外豪迈,特请来相见。”

    “后学未进,见过赵员外。”刘远上前一步,抢先见礼道。

    “赵某山野之人,岂敢当大人之礼。”赵员外淡淡道,“赵某今后还得请巡检大人多多看顾呢。”

    “好说,好说。缉盗捕贼,护卫一方平安乃我巡检所之责。职责所在,我巡检所上下当仁不让。赵员外今后但有何事,尽管吩咐就是。”刘远一边说着,一边挪了挪櫈子,竟自在赵员左侧坐了下去。

    对面赵九哥差些没把眼珠子给瞪出眶来。这人可比姓王的还无耻些。

    “哦,失礼,失礼。打扰各位用餐了。”看了看对面气愤难平的赵九哥,刘远摆手道,“你们随意,不必理会我。”

    “哼!”赵九哥轻啍了一声,埋头不语。

    “我等也吃得差不多了。蒙巡检大人过访,也是赵某之幸,王兄,刘大人请安坐。伙计,上茶来。”赵员外淡淡道,抬手一招伙计。

    伙计上来,将碗筷撒去,端来清茶。赵家父女、王季、刘远围着八仙桌坐下。

    “员外好似不是信州人?”场面颇为尴尬,刘远端起茶碗饮了口,试探道。

    “怎么,巡检大人要盘问我们?”九哥瞪了刘远一眼,怼道。

    “呵呵,不敢…这位小娘…”

    “你眼晴呢?哪只眼看我是小娘子啦。本公子九哥。”九哥尖着嗓子继续怼,毕竞对面这位,理着个怪头,穿着套怪衣,还嘻嘻笑的缠上来,着实令人厌恶。

    耶耶的,尖细的嗓音,仟细的身子,哪样像汉子?而且,还一付小家子气,不是女娘也是娘炮。要不是为了门外的战马,谁奈烦伺侯你。有多远死多远去!刘远心中也是一阵嘀咕。

    “呵呵,刘某见过九哥。”刘远笑呵呵地朝九哥拱了拱手。

    “咳,咳,九哥,不得无礼。”见九哥还要怼人,赵员外放下茶碗,摆了摆手,道,“不瞒刘大人,老夫姓赵名孟臣,早些年在铅山置有一些产业。后一直在临安谋生,因年老体衰,也厌倦了临安的浮华,故携家前来铅山,悠游林下,以怡天年。”

    年老体衰,看你龙精虎猛的样子,身后更站着两个剽悍的汉子,可有一丝退隐山林的样子!近来已有不少忧心蒙古人南下,避往山林海外偏僻之地,你恐怕也是其中一员吧,但不关我事。

    “激流勇退,员外不愧为一智者。”刘远语含双关道。

    “智者之称赵某实不敢当。”赵孟臣笑道,“赵某已近知命之年,许多事都看得淡了。不似刘大人,少年有为。赵某甫到铅山,就闻说刘大人之盛名。说刘大人心怀国事,正厉兵秣马,准备领着数十巡检兵北上襄阳,救襄阳于水火之中。刘大人之志,赵某钦佩不已。”

    “以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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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巡检兵去襄阳,我看是飞蛾扑火,自取灭亡吧。”一旁,九哥不屑道。

    “呵呵。九哥公子说的正是,刘某和众兄弟此举正是效那飞蛾扑火。然死而无怨。”刘某笑道。

    “刘大人之志,赵某佩服。”赵孟臣一愣,而后肃然道。

    “哈哈,赵兄勿须如此。在刘某看来,此举不过寻常之事,也是形势所迫而已,并无关什么大志。”刘远摆手道。

    “刘大人不避死难,立志勤王抗鞑,建功立业,这等壮举,还是寻常之事?”一旁王季咂舌道。也不知道他是真惊叹还是装模作样。

    “嘿嘿,两位听我说就该明白了。”刘远笑道,“刘某生来草莽,从不爱什么子曰诗云,更没什么大志向,家中也还算殷实,本以为无忧无虑,衣食无忧,妻妾满堂的过上一辈子。但蒙古人不答应啊。你看,蒙古人每到一地就是三光。”

    “三光?”

    “嗯,三光,杀光,抢光,烧光。现在大家都说,襄阳要守不住,蒙古人早晚就会南下。他们南下,难道会放过信州,放过铅山?到了铅山,会因为我没去招惹他,就不杀我?不抢我家东西?要保小命,要保家人,要保家园,那就只能拿起刀与他拼命。拼赢了,照样过妻妾满堂,衣食无忧的日子,拼不赢,不过早死了一年半年而已。”

    “不是有朝廷吗?朝廷有百万大军。蒙古人南下,自有那些王公大臣去操心,关我等何事?”这次,王季真真惊了。

    “朝廷能顶往蒙古人那自然千好万好,但万一顶不住呢?”刘远冷笑道,“真真到那一天,那些王公大臣在蒙古人面前扑通一跪,献上子女玉帛,金银财宝,转身为虎作伥,帮着蒙古人盘剥、祸害百姓,照样作威作福,不过少了些财产而已。哦,不对,奴才做得好了,做得忠心,主人吃肉,他们骨头还是有些啃的。而我们有什么能讨得蒙古人欢心的?到时只能是砧板上的肉!任他们宰割。”

    “你…你怎么将朝廷和官员说得如此不堪!”九哥突地愤道,“难道在你眼中,整个朝廷就没有好人了吗?朝廷之上多有饱学之士,习学圣贤之道,哪会如此没有气节?”

    “气节之士自然还有的。但大多应该没有“气节”这种东西吧。”刘远淡淡道,“你也莫太信那些圣贤之道。熟读圣人之道,满嘴仁义道德,内里龌龊不堪的伪君子多的是。”

    “你不也是朝廷的官员,刘巡检刘大人?”

    “哈哈,大人,我一个乡村巡检、杂役算得了什么大人。”刘远笑道,“我这样的人,在蒙古人看来,连做狗都不配吧。更何况,刘某生来为人,做人也做惯了,不愿做狗,更何况做蒙古那帮畜生的狗!我一般兄弟,俱是与我一般,只愿站着为人,不愿跪着做狗的人。”

    “啍,你一个区区巡检都不愿做蒙古人的狗,凭什么说王公大臣们就愿意做狗?”

    “两个字,利益。”刘远伸手道,“一来,蒙古人需要。真真的蒙古人不过百万,但其所役使之民何止亿万,这如同他们在草原牧羊一般,需要牧羊之狗。而蒙古人中意之狗,莫过于那些王公大臣;这其中道理不用我说了吧。另一方面,若天下倾覆,那些王公大臣要保富贵,也只得给蒙古人做狗。”

    “啍!我大宋养士百年,对士子极为优渥。我就不信,一个个习学圣人之道的士子反不如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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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乡野村夫,喜欢给蒙古人做狗。”九哥摇头道。

    “呵呵,九哥公子,你还真不要迷信什么圣贤之言,圣人之道。”刘远笑着摇了摇头,“”我听说,蒙古军中就有不少你所说的习学圣贤之道的人。如有个叫刘文秉忠的,文采出采,为蒙酋忽必烈呕心呖血,鞠躬尽瘁;有个叫鲁斋的…”

    “许衡,字仲平,号鲁斋,怀州河内人,勤读好学。师从大儒姚枢及窦默,学习"程朱理学"。宝佑二年,应忽必烈征召,出任京兆府提学、国子祭酒。咸淳五年,也就是四年前吧,得授中书左丞,与徐世隆、刘秉忠为元酋制定仪官制度。咸淳七年,拜集贤殿大学士、太史令,与郭守敬修成《授时历》。”一旁赵孟臣淡淡道。

    “哦,应该就是这个姓许的,圣贤文章学的应该不坏吧,但也跪在了蒙酋马前;这样的人,还有好多,就是现在襄阳蒙元大军中,也有史天泽,张弘范、郭侃、郝经、刘整等人,学的也是圣贤文章,现在投在蒙元马前,为虎作伥,屠杀与他一般的黑头发,黄皮肤的人。听说,两月前,樊城就是被这帮人领军屠了的,全城近万人,没逃出一个活口,简直比蒙古人还凶狠。”刘远冷笑道。

    “他们大多是河北汉人,又不是我们宋人!”九哥急道。

    “什么是宋人?照这样说,开封人到底是宋人还是金人?”

    “……”九哥谔然。

    靖康之变,中原沦陷,京城开封也成了金国中都。但总不能说开封的百姓不是宋人吧。

    “”按我说,无论金人,辽人,还是宋人,传自秦汉,同根同祖,礼仪相同,习俗相近,受圣贤教悔,俱可称之为汉人。孔夫子不是说有华夷之别吗?这汉人应该就是华人,夏人,我们大宋人也是华人,夏人,同时也是汉人。”刘远又兜售起他的华夏论来。

    “刘大人此言大善。原来的金人,辽人可不就是我大宋的父老。原来我还纳闷,这个东西怎么叫《兴华报》,原来出自于此。兴华,兴华,兴我华夏。真真好名字也。”王季拿起桌上的《兴华报》,赞道。

    另一边,赵孟臣若有所思。

    “咦,姓刘的,你刚才不是说,莫要相信什么圣贤之道吗?现在又说什么同根同祖,受圣贤教悔!”九哥立时反击过来。

    “呵呵,圣贤嘛,那也得看什么圣贤嘛。”刘远略有些尴尬道,“圣贤也得分人不是,若孔夫子,那自是没什么好说的。听那些读书人说,他老人家有次口渴了,看到一汪清泉,但坚绝不喝,只因为那个泉水名字不好听..….”

    “圣人不饮盗泉之水。姓刘的,你是到底读没读过书?知道就知道,没必要在这装腔作势。”九歌啐道。

    “就是这样。”刘远倒不以为忤,继续道,“孔圣人自然是有节气的,但后来的那些圣者、贤者就未必了。就拿孔圣人的后人来说吧,先投于辽,后投于金,今又投于元,只求富贵,早把老祖宗的华夷之别丢到天外去了;再说那个姓许的,学得满腹经纶,不也投了蒙元,帮着蛮夷来祸害我们华夏了吗。所以说,那些满口礼仪道德,内心龌蹉的道德家,贤人未必可信。遇到时千万要小心。”

    “不讲道德,不传贤人之道,那你们家花钱办学堂作什么?难道真的是你们家钱多的败不完,变着法去败了不成。”九哥气鼓鼓道。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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