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家,正堂……
一名长相妖艳不过二十出头的女子,正用素手捏着一颗葡萄,向年过四十的胡老六嘴中喂去。
“老爷,来吗,再吃一颗。”
胡老六一双色手环在女子的腰肢上,张嘴吃下女子喂来的葡萄,满脸淫色的笑道:“哈哈,好,好,七娘的腰肢又软了不少啊,哈哈,一会爷就试试。”
“唉呀,老爷您说什么呢,讨厌~~”
杜七娘本是南花楼的清倌人,这几年年纪越发大了,她知道按自己这个年纪,在跟那些年轻的小妖精来比是比不上了,在呆下去,早晚要沦为接客的贱籍,早就有心离开南华楼,找个人嫁了。
正好碰到胡老六去南花楼,虽然胡老六不是良人,但总算是有钱有势,对她来说也是个归宿,杜七娘使尽了浑身解数,总算是勾起了胡老六的兴趣,坐了他第十三房小妾。
这不,刚让胡老六带回家,就开始了自己的攻势。
就在胡老六跟正准备新纳的小妾打的火热之际,一名下人匆匆跑了进来。
胡老六听见急促的脚步声微微皱眉,转头看着来人一脸怒气:“混账东西,没看到爷正享受呢吗,天塌了还是怎的,给我滚出去……”
虽然胡老六怒了,但下人也不敢就这么走了,耽误了正事,怕是转眼自己就被沉了井,这事在胡家可不少见。
下人一脸苦笑的看着胡老六:“六老爷,不是小的莽撞,实在是出了大事啊。”
胡老六听着下人的话,暂时放下了色心,脸色也正了起来,拍了拍妖艳女子的腰肢。
杜七娘,本就是青楼出身,在楼里什么样的人没见过,是个有眼色的,知道胡老六有正事了,也不缠着他,款款起身,不在意站在门口的下人,毫不避讳的亲了一口胡老六的老脸,柔声道:“老爷办完事情别忘了来找奴家啊,奴家还等着给您生个大胖小子呢。”
胡老六一脸笑意的开口道:“好说,好说,今晚爷就给你松松筋骨,哈哈,大冷天的快回去吧,别冻坏了我的美人,完事我就去找你。”
杜七娘眼含春水,柔柔的应了一声,摇摆着腰肢,缓缓的走了出去。
看着杜七娘的背影,胡老六喃声道:“真他娘的是个妖精,今晚就把这朵艳花给摘了。”
说完看向下人:“什么事情这么急,你小子坏了我的好事,今日你要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别怨爷他娘的给你沉了塘。”
下人听着胡老六的话吓得双腿直颤,“扑通”一声就跪在了地上,赶紧开口道:“少爷让衙门的人给抓了,听说是在驿站里得罪了个大官,现在正在牢里受苦呢。”
“小的得到了消息可是一刻不敢耽误啊,生怕坏了事,还请六老爷明查啊。”
胡老六闻言猛的拍了下身旁的桌子站了起来,怒声道:“什么,在临安还有人敢抓为儿,对方什么来头,不知道我三哥是胡狼吗。”
胡老六不像胡为,到底是多活了几年,不像胡为那么冲动,对方既然敢抓胡为,而且临安府衙还把他收压了,就证明来人势力不小,不畏惧胡家的势力,所以开口先打听对方是什么背景。
下人苦着脸说道:“小的哪够得上那种人物,咱也不知道对方是谁啊。”
胡老六想了想也是,看来只得自己出马去一趟了:“对方现在在哪?”
“听说还在临安驿下榻呢。”
胡老六开口吩咐道:“备车,爷去看看,到底是哪家的人,竟然这么不给我胡家的面子。”
“是,小的这就去备车。”
说完下人匆匆离去。
下人走后,胡老六皱了皱眉头,活了这么多年,他知道什么人该惹,什么人不能碰。
这几日听说京里来人查官银被劫的案子,但具体是谁,他也不知道,跟胡家也没关系的事,他也没怎么太过关注。
难道,为儿得罪了他们,想到这,胡为有些坐不住了,头疼的揉了揉脑袋,早就让他收敛点,这个臭小子,唉……再怎么说胡为是胡狼的独苗,胡家对他宠爱的很,此刻也不等下人准备好了,快步向外走去。
……
临安街头大雨滂沱,早上就开始下的寒雨,此刻没有丝毫见小的意思,反而越来越大了起来。
街上行人廖廖,只有几个身穿蓑衣的乡下汉子在街头走动,看看能不能讨个活计。
“这鬼天气,一点征兆都没有,这都下了多长时间了,还不停。”
“别抱怨了,看看哪家缺人,能不能挣口吃食才是正事。”
想着家中嗷嗷待乳的孩子和妻子,汉子摇了摇头:“唉……希望今天能有点进项吧。”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给我家那口子买件棉衣,快到冬天了,这个年又难过了。”
就在这时,一驾四头并列的大马牵着豪华的马车呼啸而来。
车轮下溅起来的污水洒了正在说话的几个汉子一身。
一个长相凶悍的汉子条件反射的就要骂出口,一旁的同伴眼疾手快的捂住了他的嘴巴。
“你不要命了,没看到马车上的胡字吗,那是胡家的人,算了算了。”
凶悍的汉子一听,本来怒火中烧的心像是浇了一盆凉水,一下就沉静了下来,冷汗顺着脑门直流而下,感激的看了同伴一眼。
“乖乖,幸亏王哥你拦住了我,不然我这口无遮拦骂出去,命怕是没了半条啊。”
“唉……咱们穷苦人家,该帮衬的就互相帮衬一把,不然哪有活路,走吧走吧。”
另一名汉子不甘道:“这胡家这么嚣张,朝廷也不管一管,也不知道那些官员干什么吃的。”
王姓汉子在几人里应该有些威信,板着脸开口道:“行了,别抱怨了,当心惹祸上身,赶紧走吧。”
几人急匆匆的在雨幕中远去。
大雨天也没什么人来馆驿,临安驿门前,几个衙役正在门口喝茶打屁,就在这时,有节奏的马蹄声缓缓传入耳边。
几个衙役迷茫的抬起头看了看,只见一座四马拉着的豪华马车极速行来,马车上硕大的胡字显眼无比。
几人皆是一愣,这是胡家的马车?
接着齐刷刷的站了起来,有机灵的衙役扭头就向驿站中跑去,直奔冯显宗的房间。
大理寺的人都在楼上歇着,大雨天的也没什么事,冯显宗可算是得着闲了,桌上摆着一盘盐沾花生,一瓶临江酿,就在房间喝起了小酒。
嘴中滋滋作响,正在享受的冯显宗,被突然推开房门的衙役吓了一跳,手中一抖,酒杯中的酒一滴不剩的洒在了裤裆上,就像是尿裤子了一样。
冯显宗脸色涨红,猛的拍了一下桌子,看向跑来的衙役大声怒喝:“狗日的你干什么呢,怎么这么就冲了进来,不知道吓死人不偿命啊。”
衙役苦着脸道:“我的驿丞啊,您还有心思喝酒呢,胡家的人来了,你还是出去看看吧。”
冯显宗闻言也是吃了一惊,顾不得衙役的冒失,赶紧抓向桌上的官帽,快速的跑了出去,连裤子上的水迹也顾不得整理了。
胡家的马车眨眼见就到了驿站门前,衙役们平时就是伺候这些官老爷的,都有眼力的很,一溜烟的赶紧围了上去,掀车帘的掀车帘,牵马的牵马,有衙役搬来了坐下的椅子放在车下,连胡家车上的马凳都没用上。
下人打开备好的雨伞,胡老六面无表情的走下车,看了看几名衙役满脸讨好的样子,大力的挥了挥袖子,颇有威严的开口道:“我也不是你们的属官,讨好我做什么,冯显宗呢,让他出来见我。”
话音刚落,冯显宗就从驿站里跑了出来,身上瞬间就被雨给淋透了,顾不得外面的大雨滂沱,看向来人就一声吆喝:“哟,这不是六爷吗,六爷您来这是?”
胡老六撇了他一眼:“你个老小子,别跟我揣着明白装糊涂,我这次来是为什么你难道不知道,说吧,是谁抓了为儿。”
看着胡老六没有大张旗鼓的上来就找麻烦,冯显宗松了口气,看来这次没什么事了,估计也就是两家说几句这事就过去了。
赶紧拉着胡老六的袖子走到了一旁,胡老六一脸嫌弃的甩开了冯显宗的手臂:“有什么事大大方方的说,整什么见不得人的这一出,让人看见以为怎么回事呢。”
被甩开的冯显宗也不见尴尬,小声开口道:“六爷,这次胡为公子可是踢到铁板了,你可知道这次抓他入牢的是谁?”
胡老六心里一个咯噔,脸上却不见异色:“哦,看来此人有些来头,不要打官腔了,说,是哪家的人跟我胡家过不去。”
冯显宗小心的指了指天上:“天家!”
胡老六猛的看向了冯显宗:“你说什么?天家?”
冯显宗脸上一垮:“可不是就是天家吗,这次大理寺来临安查案,领头的就是定山王的世子赵之涉,六爷可千万不要冲动,不说这赵大人在大理寺身居高位,而且还是陛下的侄子,这要是在临安吃了亏,陛下怕是要龙颜大怒了。”
胡老六听后,也是感觉有些棘手,胡家在临安还是有些影响力的,三哥胡狼身为平南将军,授忠勇伯的爵位也不是吃素的。
不过在有影响力也不能跟皇家子弟对着干啊,还别说人家是奉旨下来的,这事还是为儿的错,大义在这摆着,这要是起了冲突,别说胡家,连三哥胡狼都要麻烦了。
眼下不能硬碰硬,只有和解一途了,胡老六相信,定山王看在胡狼的面子上,也不会太过为难胡为,就看胡家要付出什么代价了。
想到这,胡老六看着冯显宗开口道:“前面带路,给我引荐一下赵大人。”
冯显宗松了口气,抖落了一下身上的雨水,用手拂了一下脸庞:“六爷,您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