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腾独立自于云音阁门外的石台上,放眼望去,只见下面熙熙攘攘,人头攒动。各派好手封住了水陆要道,虎视眈眈的望着宗门所在。他心下殊无忌惮,反而豪气顿生,运足了内力高声道:“各位英雄远道而来,一路辛苦。舍下已备好薄酒,请各位入云音阁休息!”
其声音平实浑厚,暗含潜力,只震得水面涟漪四起。山下有人道:“好深厚的内力,想不到云音阁除了吴楚,还有这等英雄!”
旁边的人道:“这你就孤陋寡闻了吧,此人叫秦腾,乃是本届菁英大会魁首呢!”
“堂堂菁英榜首竟亲自迎客,云音阁当真好排场!”
“人家还有个菁英尊者呢,区区魁首何足道也?”
孟丹良听在耳中,骂道:“菁英尊者都被他们害死了,还摆什么臭架子?丢人现眼!”
木君阳领淮帮弟子上得山来,他屏退下人,小声道:“表弟,阁里如今是什么情况?”
秦腾泰然自若道:“师兄都看到了,我云音阁上下一派喜气呢!”
“你骗骗别人还可以,怎么连表哥都骗了?”
木君阳面上不喜,压低声音道:“吴楚死了,今日云音阁势必不能善终!要不你随我去吧!”
秦腾哈哈大笑道:“你听谁说的?掌门人好端端的等着娶妻呢,不信你进去看看!”
木君阳神色一凛:“血浓于水,你可别坑我啊?”
秦腾笑道:“我若坑你,老姨还不扒了我的皮啊!”
木君阳半信半疑进了门。众人等得片刻,见里面迟迟没有音讯,不由得焦躁起来。凌玄道人叫人递了拜帖,道:“武当掌教凌玄率门下弟子前来道贺!”
秦腾不卑不亢道:“贵客临门,有失远迎,且请入内用茶!”
凌玄真人道:“我乃武当掌教,难道不值得云音掌门亲自出迎吗?”
秦腾道:“掌门人有事正忙,怠慢之处,尚请海涵!”
魏伏辰道:“不知云音阁如今的掌门是姓吴呢,还是姓张?”
秦腾道:“掌门姓氏是我派自己的事,不劳魏会长操心!”
“你这小辈好生猖狂!”
孟丹良气得不打一处来,叫道:“魏兄,我看吴贤弟八成是被他们害了,咱们这就杀进去,替贤弟报仇!”
魏伏辰却摇头道:“我青龙帮只是来道喜的,你想报仇,我不干涉!”
白虎堂的许兴达也道:“我也不打算动手!”
他二人这次只带了几名长随,连兵器都不在身上,看来确实没有要打架的意思。孟丹良不乐道:“咱们好歹是有过命的交情,你这样也太不地道了吧!”
魏伏辰道:“公是公,私是私,我向来分得很清楚!”
“算了!对付几个虾兵蟹将,有我玄武门足够了!”
孟丹良言未罢,又问其他人:“方少侠,张掌门,凌玄掌教,你们意下如何?”
凌玄真人道:“万事逃不过一个理字,若云音阁真有离经叛道之举,我等自当为吴兄讨回公道!”
方仲秋也道:“我此行就是来查明真相,为吴大哥报仇的!”
泰山掌门张连锋道:“吴兄对我泰山派有大恩,此仇我非报不可!”
“好,那便这么说定了!”
孟丹良大马金刀的坐在船上,高声道:“姓秦的小子,你听好了!限你在一炷香时间内把吴楚给我完完整整的交出来,否则就别怪我们下手无情了!”
秦腾见事态不妙,只得差人传信进去。这边厢吴楚刚换好衣服,听闻他们要杀上来,笑骂道:“几日不见,孟丹良脾气见涨啊!咱们去会会他。”
他领着一众弟子鱼贯而出,陡听见门外的草剁里传来一声微弱的呼救。只见陆鸣鸿遍体鳞伤的躺在草堆上,眼巴巴的望着吴楚,直抽鼻子!
“鸿儿!”
吴楚如遭重击,脑子里嗡嗡作响,先前他总觉得少了点什么,此时才幡然醒悟,竟把鸣鸿给忘了。他三两步过去,痛惜的抱起小鸣鸿,看见他满身伤痕累累,心里直欲滴血!
小鸣鸿断断续续的道:“师……傅,徒儿,没能保护好……师娘!”
“不,你做的够好了,是为师对不起你!”
吴楚小心护着他,流下自责的泪水。饶是他修为高深,超然物外,见此情境仍不免怒火中烧。他咆哮着道:“周奇,给我查清楚是谁干的,我扒了他的皮!”
几个半大的弟子战战兢兢的跪下,连声求道:“掌门饶命,掌门饶命啊!”
吴楚看着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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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个小子,气道:“你们都是孩子,你们有什么仇怨,竟把他打成这个样子?小小年纪就这么重的戾气,若叫你们学成了武艺,岂不为害天下!”
他问陆鸣鸿:“鸿儿,该怎么处置他们,你说!”
陆鸣鸿咳嗽两声,道:“今天是师傅……大喜的日子,您……饶了他们吧!”
他越是这样,吴楚越觉得那些个弟子可恶。他怒声斥道:“你们瞧瞧,鸣鸿比你们都小,品行素养不知比你们强了多少。就你们这样的也配做他师兄?周奇,赏他们每人一顿板子,给我逐出师门!”
几个弟子慌了神,一个个磕头如捣蒜:“求掌门开恩,不要赶我们走啊!”
周奇麻利的处置了他们,劝道:“掌门,一炷香的时间快到了,要不您……”
“催什么催?难道怕他们不成?”
吴楚凶霸霸道:“我倒要看看他们谁敢造次!”
一炷时间方过,孟丹良亲自带着人马杀了上来。这边方仲秋,凌玄道人各带弟子,呈犄角之势,蜂拥而上。云音阁弟子严阵以待,有序后撤,眼见他们就要冲过关隘。忽见一个身穿大红喜袍,手执紫金笛箫俊秀男子,恰好堵在上山的要道上。他虽只有一个人,其气势却强过千军万马。那喷薄欲出的赫赫声威,直令三派好手望而却步!
“何人敢在我云音阁撒野?”
这一声厉吼当真是舌绽春雷,声震寰宇,便是百丈之外的人听见了也觉耳膜剧痛。脑袋嗡嗡作响。凌玄真人定睛一看,这是吴楚?不是说他暴病而亡吗?怎么还好端端的站在这里?
“听闻姐夫大婚,小弟特来道喜!”
陆凌玄反应贼快,见状忙嘻嘻笑道:”恭贺姐夫喜结良缘,不知又抱得哪家美人啊?”
“你说呢?”吴楚皮笑肉不笑道。
“呃,不会是我姐吧!”
凌玄真人笑得像朵花儿:“那可真是天大的喜事啊,小弟打心眼里为你们感到高兴!”
吴楚面色不善道:“你的心意我领了,不过你一下子带着四十多个弟子过来,我云音阁地方太小,容不下这么多真人啊!”
“不妨不妨,挤挤也没关系!”
凌玄真人讨好般的道:“我姐可以坐我腿上嘛!”
“滚!”
收拾完凌玄,吴楚又盯上了方仲秋。方仲秋只觉心里咯噔一下,讷讷道:“哥……灵歆代你向我问好!”
“哦?”
吴楚瞥见他带的人,道:”你这三十六刀卫都是来问好的?”
方仲秋忸怩的的看了一眼凌玄真人,道:“这不赶上荒年了吗,凌玄真人说可以多带点人来白吃白喝!”
“哼,想得美!”
吴楚道:“我这是成亲,你们当扶贫呢!今日没有贺礼,你们从哪儿来的回哪去!”
他们三个在一起便是个极具喜感的组合,一番插科打诨,剑拔弩张的局面立转为风清云淡,宾主尽欢。远处传来几声不客气的咳嗽,吴楚方想起自己冷落了客人。他一一向许兴达,魏伏辰,张连锋作礼,道:“我宗得蒙几位贵客光临,幸何如之!”
许兴达道:“贤弟跟我们客气个啥?我老许想喝你的喜酒可不是一天两天了。”
魏伏辰道:“吴兄弟与南宫姑娘喜结良缘,佳偶天成,实在是武林一大快事啊!”
“咳,咳!”
又是两声不合时宜的咳嗽,某人似乎刻意想引人关注。吴楚这时才看到孟丹良,随意的招呼道:“孟兄,别来无恙!”
“别来无恙?”
孟丹良似是受到莫大的污辱,跳起来骂道:“你跟别人阿谀奉承,谈笑风声的,到我这儿就一句别来无恙?我大老远的带着兄弟们过来,你就这态度?”
“我这态度算好的了!”
吴楚板着脸道:“我成亲的大好日子,你带这么多人堵在门口,这是要砸我场子吗?”
孟丹良捂着胸口,喘道:“你这人好没良心,若没有我,你能这么顺利的娶媳妇?我好心来替你解围,你倒反咬一口,这还有没有天理了!”
哪知道,他这一番掏心窝子的话,却并没有得到诸人的认同,许兴达淡淡的道:“人家云音阁自己的事,何需你来解围?”
孟丹良一再被激,气道:“你们几个好不讲道理!”
“你想讲道理,今日这事咱们便好好评道下。“
魏伏辰拿出铁券,道:”这上面清清楚楚的刻着不允许干涉合约帮派的内务,你如今是在干什么?”
孟丹良面上一僵,没想到魏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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辰会随身携带这玩意。早先他约许兴达和魏伏辰一同杀进云音阁时这两人就推三阻四的,而今故意带上丹书铁券,还拿这个堵他的嘴,莫不是早有准备?这事令他细思恐极。
他讪笑道:“我只是想救吴兄的命,哪里干涉云音阁内务了?”
魏伏辰道:“若你以个人的名义独身前来,我等自无意见。可是玄武门倾巢出动,打着剿灭云音阁的旗号大举进犯,我们不得不怀疑你的动机!”
孟丹良自知理亏,嘿嘿笑道:“行啦行啦,我错了还不成?”
“哼,错了,你以为认个错就行了吗?”
魏伏辰厉声道:“你当这丹书大会是小孩子过家家吗?我们几个代表帮会与你定下协议,为的是青龙,白虎,玄武,云音四派和平共处,长治久安。你身为此事的提议者,而今是怎么做的?”
“那你们要我怎样?”
孟丹良也急了,场中气氛急转直下,一时降到了冰点。
吴楚实是对孟丹良抱有几份感激的,今日若没有他,众弟子决不会轻易归服。可是从道理上讲,他的确做得不对。他以为甩个冷脸,随便责问几句便完事了,可见魏伏辰和许兴达神色庄严,凛凛生威,哪里有要罢休的意思。吴楚忙在中间打圆场:“魏兄说得对,但孟兄也认错了。今天是我大喜的日子,待会让他自罚三杯,这事就算过了如何?”
魏伏辰道:“贤弟未免把这事看得太轻了。从公理上来讲,无论云音阁谁做掌门人,这规矩都当遵守。日后你还要将宗门传承下去,难道想看见咱们辛辛苦苦建立起的秩序在下一代就成空谈了吗?”
这句话点醒了吴楚,若是此次他不是被暗算,而是让位于张逸真,那孟丹良是不是也能找到由头向云音阁发难?他总不能一辈子护着师门吧。可是玄武门好心搭救自己,他又怎么能责怪人家?两难之际,他和魏伏辰同时望向了许兴达。
“许大哥,您说句话吧!”
许兴达长声叹道:“小孟,这次你真的做错了!”
孟丹良也意识到事态的严重,忙道:“是我的错,我改,我改还不行吗?”
许兴达道:“铁券上写得明明白白,违约者将受到什么惩罚,你应该清楚!”
“你们什么意思?”
孟丹良的表情凝重起来,冷冷的道:“你们要我做什么?”
“不是我们要你做什么!”
魏伏辰正色道:“你自己定的盟约,自己去维护!”
“呵,呵呵!”
孟丹良冷笑道:“咱们几个大活人还能被规矩逼死?铁券是咱们四个签的,今天都在这了。你们若认我这个兄弟,咱们就一起把盟约给取缔了!”
“只怕没那么容易!”
魏伏辰道:“我说过,丹书之盟是帮派之间的约定,与私人无关。既然已经签订,岂是个人能够废除。”
“怎么,难道你们真想逼死我不成?”孟丹良大怒道。
玄武门的弟子见孟丹良被几人欺辱,一个个怒形于色。天庙殿主雷霆道:“门主,休与他们废话,咱们这便回去,他们能怎样!”
魏伏辰道:“你今日若不给个交待,日后玄武门便是青龙帮,白虎堂,云音阁之公敌。”
“怕他个卵子!”
雷霆凶恶的瞪着吴楚等人,道:“一不做二不休,咱们人多势众,今日便叫他们死无对证!”
许兴达见孟丹良目露凶光,哈哈笑道:“杀了我们几个便能了事?孟丹良,你不要太天真!”
“门主,还不动手,更待何时啊!”
“雷霆切勿冲动!”
孟丹良沉默半晌,道:“你们是不是一定要我给个交待!”
“不是我们要你交待,是你应该如此!”
孟丹良忽对吴楚道:“今日贤弟大婚,怎么不见弟妹!”
“孟兄,不要痴心妄想了!”
魏伏辰道:“如今你见谁都不顶用了!”
这两句话说得吴楚有些摸不着头脑,只见孟丹良如遭重击,面如死灰道:“难道我孟丹良合该命丧于此?”
雷霆及众殿主纷纷劝道:“门主,切莫中了他们的奸计啊!”
“……留得青山在,还怕没柴烧!”
“大伙儿跟他们拼了!”
“都给老子闭嘴!”
孟丹良一声大喝,众门人立时哑雀无声。只见他怒发冲冠,痛声斥道:“就知道跟别人拼命,你们有想过自家的妻儿老小吗?这江湖十年动荡,如今总算太平了,你们还忍心闹下去吗?”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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