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音子尽皆愕然,看得出来周奇等人并没有想回来的意思,他们那狼狈的模样,分明是被什么人给撵回来的。朱嵩心中升起一丝不祥的预感,问道:“怎么回事?”
梁辰答道:“面外来了一大批高手,将云音阁所有的出路都封死了。他们不放我们出去,还说要替吴掌门讨个公道。”
“何人如此大胆?”
瑾瑜气道:“师兄,咱们一起出去灭了他们!”
丁浩洋沉声道:“可知他们是何门何派的?”
梁辰道:“好几个门派呢,武当,北世家,武林盟,淮帮,还有玄武门。这些人中数玄武门最猖狂了,孟丹良亲自带着高手封了水路,说是明天见不着吴楚,就让咱们去给他陪葬!”
瑾瑜勃然大怒:“这孟丹良分明是没安好心,趁火打劫!”
周奇道:“丁师兄,梅花三弄阵如此厉害,要不你们帮大伙击退他们。”
朱嵩为难道:“这事有点难办啊,我们几个经历昨夜的苦战,功力只剩下三四成,如何打得过这些个门派?”
一时间,大家都不想再说话,悲凉沉肃的气氛漫延开来。他们知道五音子说的不错,或许,所有的弟子都只有几个时辰的活头了。五音子亲历过泰山派的灭门,如今又轮到了他们。泰山派至少还保得一息,而云音阁无论能不能挺过去,都将彻底消失在江湖的洪流中。沉默不言的丁浩洋忽然跪倒在地,扯着嗓子大声嚎哭道:“苍天啊,我云音阁已经散了,你为何还要赶尽杀绝啊!”
众弟子都默默的跪下,似是在向上天祈求,也有抱着赎罪心态的。走到今天这地步,他们每个人都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生死存亡之际,他们不约而同的想到了一个人。那个独自扛下所有压力,杀元尊,战韩序,为云音阁争取一切名誉和地位的人。若是他在,云音阁还会是现在这个局面吗?
一直不吭声的黄百川忽道:“吴楚不是还关着的吗?咱们何不去请他出来?”
"吴……掌门?"
周奇道:“掌门已中了香卡央的剧毒,只怕早就死了!”
梁辰也道:“这么多日都不见动静,就算没毒死也饿死了吧!”
秦腾骂道:“此事归根究底就是香卡央那贼女挑拨离间,乱我宗门。要我说咱们该把她千刀万剐!”
众弟子心同此想,四下里寻找,哪里还见香卡央的影子。正自懊恼,忽闻阁子里中有箫声传过来。这曲《良宵》悠然平和,宛转动听,似有着神奇的治愈作用。闻曲者无不心情舒畅,豁然开朗。
"哪里来的箫声?谁吹的?"
箫音萦绕在耳际,是那般真切。可吹箫者却遍寻不见。秦腾等人以内息寻踪,发现这箫声是被人以内息远渡而来。,他们辩别了方向,最终锁定了一个位置——关押吴楚的院子。
“是掌门人,他还没死!”
弟子们又燃起生的希望,一窝蜂般涌向院子。离得越近,那箫音便越清亮,众人便越是热情高涨。直到院门前,那片石灰地却挡住了那们。宽不过一丈的惨白地带,便像是一道无法逾越的鸿沟。香卡央曾多次告诫,越线即死,诛连全宗。尽管已过了这么多天,始作俑者也不见了,他们仍是心有余悸。过去,还是不过去,每个人都在思量这个问题。
丁浩洋带头踏上去,道:“横竖都是死,我等势与掌门人共存亡!”
他一把扯掉锁头,推开门,率五音子齐齐跪倒在院外,道:“丁浩洋率春月堂上下,恭迎掌门人!”
其他人也纷纷下拜:“姑苏堂上下恭迎掌门人!”
“凤堂上下恭迎掌门人!”
所有的弟子都跪倒在门前,拜词如潮,一浪高过一浪,连箫声都被盖过了。
不知何时,院里的箫声已然止歇,一声悠长的叹息传了出来。
“唉!”
“你们不拜张师兄,拜我作甚?”
周奇道:“禀掌门,张逸真犯上作乱,图谋不轨,已被五音子所杀。我等先前受他蛊惑,铸成大错,如今追悔莫及,特来向掌门人请罪!”
“这么自觉啊!”
吴楚道:“莫不是外面出了什么事,你们摆不平才来找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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弟子们被戳中了心事,羞愧难当,都没脸再开口。
丁浩洋却坦然道:“掌门人所料不差,如今武当派,北世家,玄武门等借道喜之名,欲对我宗不利。我等惶恐莫名,无计可施,恳请掌门人出面震慑强敌,保我云音阁周全!”
“武当,北世家,这些都是盟友啊!”
吴楚道:“即便是玄武门,也与我云音阁签下了铁券。我几日不出门,怎么这一手好牌就被你们打得稀烂?”
丁浩洋听了这话,心中后怕不己。他总以为吴楚不过是一介莽夫,收拾了他,这云音阁便是自己囊中之物。没想到此人布局之广,实非他所能及。即便自己先张逸真一步除掉他,仍然会面临如今之窘境。云音阁之兴亡与各大武林门派都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这不是他所能掌控的。想到这里,他诚心拜服道:“我等朽木之才,难当师门重任,吴师弟才智卓绝,文韬武略,掌门之尊,非您不能胜任。”
“这会儿知道说好听的了!”
吴楚不满的道:“等我收拾完烂摊子,你们是打算再把我关起来,还是散伙了事?”
众人面面相覤,不知该如何回答。他们中有不少人心里的确想的是渡过难关后就离开这里。是经吴楚这么一提,他们又觉这行径好不可耻。
周奇扪心自问,也觉这么走了太丢脸,诚声道:“弟子不走,弟子愿唯掌门人马首是瞻,终生留在宗门!”
五音子及其他弟子也道:“我等愿留在宗门,唯掌门人马首是瞻。”
“这可是你们自己说的,我没逼你们!”
“我等心甘情愿!”
“好!”
院门“吱哑”一声,缓缓打开。吴楚偕南宫池雨迈步走出。众弟子仰头看过去,时隔数日不见,他身上似乎有着不同寻常的变化。那股子超然之气,仿若天人现世,令人一见之下竟有种顶礼膜拜的冲动。吴楚驻立于人群中,淡淡的道:“张师兄谦谦君子,德高望重,你们不尊他为掌门便罢,为何还杀了他?”
丁浩洋道:“掌门此言差矣,张逸真心术不正,败德辱行,如何能做掌门?”
朱嵩诚心拜道:“吴师弟切勿自谦了,你对师门有中兴之恩,云音阁掌门非你莫属,换作是谁我都不答应!”
吴楚叹道:“诸位师兄师弟,前段日子宗内门勾心斗角,纷争不断,让师兄弟们都寒了心!我身为掌门,为此深感内疚。听门中老少说张师兄比我更适合做掌门,因此在知道他要对我下手时,我便借此机会将云音阁让给他。本欲和爱妻深居简出,终生不再过问门中俗务!如今却又闹出这种事来,你们让我怎么办?”
众师兄弟知道了事情始末,对吴楚宽容无私,淡泊名利的高洁品行佩服的五体投地。他们齐声道:“我等肯请吴师兄执掌宗门,主持大局!”
这声音发自内心,震耳欲聋,看得出众弟子是诚心想拥他为掌门。吴楚不忍回绝,叹息道:“唉,我总归是云音弟子,师门有难,怎能置之不理?”
众人还来不及高兴,却听吴楚又道:“诸位听我一言,若想我做掌门,你们还得依我一件事!”
丁浩洋道:“掌门但说无妨,我等一定照办!”
吴楚道:“祖师爷立宗不易,如今这基业传承到我们手上,我们岂能辜负他们的厚望?我们每个人都饱受师恩,学得了一身武艺,自该用它来回报师门,你们说是不是?”
众弟子齐道:“是!”
吴楚又道:“方才朱师兄说我云音阁得以中兴,我认为他说的不错。咱们已经熬过了最艰难的时刻。如今夺回了自己的地盘,我们不再为衣食所迫,不再为命途担忧。云音阁名动天下,受万人尊崇。眼下正是收获声名和地位的时候,咱们理应共享这来之不易的荣耀。此时若走,岂不可惜?”
他晓之以情,动之以理,说得众弟子心悦诚服。他们中有些是为了保命才答应不走的,被这话激起了强烈的自尊心和荣誉感,更坚定了自己留下来的决心。周奇热泪盈眶的道:“掌门人,啥都不说了,从今以后我周奇死心踏地的跟着你,你撵都撵不走的!”
梁辰和沈亮也道:“我等原为掌门分忧解难,肝脑涂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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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腾道:“掌门师兄,接下来该怎么做,您说句话吧!”
吴楚笑了笑,道:“我既然说了要娶亲,自然不该让天下英雄失望!秦师弟,你带人去迎接四方来宾。朱师兄,你替我维持云音阁内外秩序。周奇,梁辰,沈亮,与婚典相关的一切事务都交给你们,可别折了宗门的脸面!”
“我等这就去办!”
周奇略一犹豫,道:“咱们真的不用做什么防备吗?”
吴楚呵呵大笑道:“一群乌合之众,不足为惧。”
敢把北世家,玄武门说成是乌合之众,普天之下也只有吴楚能夸下此海口。众弟子听了俱是扬眉吐气,精神振奋。也只有这样的人做掌门,云音阁弟子才能挺直了脊梁,傲视群雄。
吴楚将事情分配下去,总觉得漏了点什么,瞥见岚青一副低落的样子,玩心大起,笑眯眯的道:“师妹,你该去换衣服了!”
岚青的眼泪一滚就下来了,她终究是逃不过这命运。想到吴楚几度为师门立下大功,如今还替他们收拾烂摊子,谈笑间化解了宗门的危难,岚青也不得不认命。五音子欠师门的,便由她还了吧!丁浩洋亦是无语凝噎,他心里就算有千不甘,万不愿,此时也不敢有半句怨言,怪只怪天公不作美,痴情人有缘无份吧!
吴楚又道:“丁师兄,你也去收拾一下!”
丁浩洋吓了一跳,愕然道:“你连我也不放过?”
“你想哪去了!”
吴楚笑道:“师兄和岚青师妹相爱多年,怎么忍心一直把她晾着。不如趁这个好日子,一并把婚事给办了吧!”
此话大出众人意料之外,岚青良久才反应过来,失声道:“你是想让我嫁给他?”
“不然呢,难道你还想嫁我不成?”
丁浩洋不敢相信这事实,问道:“掌门,你这是什么意思?”
吴楚嘻嘻笑道:“之前丁师兄极力反对我跟池雨在一起,我为了让你也尝一下失去所爱的滋味,这才强迫岚青嫁给我。如今我已经得偿所愿,自不会再为难你们。”
众人听了这话,无不为这对小情人感到高兴。岚青本已做好投身虎穴的准备,不意要嫁的竟是自己的情郎,如此巨大的落差让她措手不及,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她忍不住给吴楚跪下,喜极而泣道:“岚青谢掌门,谢掌门不娶之恩!”
吴楚:“呃……做不了掌门夫人,有必要哭得这么凶吗?”
丁浩洋迟迟不见反应,岚青着急的催道:“浩洋哥,你,你快谢谢掌门啊!难道你不想娶我了?”
其他弟子也都起哄道:“丁师兄,你倒是说句话啊!再不答应,掌门人可就不客气了!”
“是啊,要不岚青师妹你……”
吴楚搓着手,一副心痒难耐的模样。岚青吓得瑟瑟发抖,拼命的冲丁浩洋使眼色。谁知丁浩洋却道:“掌门人,我不能娶她!”
“啥?”
吴楚的笑容僵在脸上,道:“为什么?”
丁浩洋眼里噙着泪道:“此间事了,我还要回神龙顶受过,不能耽误青妹!求掌门人……替了找个好婆家吧!”
“嗨,这事啊!”
吴楚假模假样道:“你们替我除掉了犯上之徒,也算是将功补过。我这就减轻你的责罚,罚你再上去待五年,每个月可下山与岚青师妹团聚两日,如何!”
丁浩洋喜出望外,当即跪下道:“谢掌门人恩典,弟子感激不尽!”
吴楚扶起他们两人,道:“闲话休说,宾客就要来了,你们还不快去准备!”
他又对南宫池雨道:“池雨,咱们也该打扮一番吧!”
“像我这般漂亮的还需要打扮?”
南宫池雨掩着鼻子道:“倒是你,该好好洗个澡了,臭啊!”
“呃,你之前还说不嫌弃我呢!”
“……那是之前,我还有个情敌……”
“你信不信我现在就去把岚青抢回来!”
“你去啊!”
“你以为我不敢!”
“你敢你去啊……”
吕方正看得暗暗摇头:“唉,逸真死得可惜啊!这种货色都能做掌门,真是欺我云音阁无人啊!”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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