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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二十七章 山穷水尽

    闹了半天,发现老一辈的办法也行不通,两人不禁有些气馁,不过大家看到吴楚和丁浩洋握手言和都感到很欣慰,不论是上一辈师长还是众弟子们都受到了莫大的鼓舞。此后几日,吴楚每天都在为这事犯愁,想到马上就没饭吃了,丁师兄的玉佩赎不回来了,他的心里就像压着一块大石。孩子们时常挨饿,个个面黄肌瘦,每日练功时也是有气无力的,他看在眼里,急在心里,既惭愧,又自责,每日寝食难安,精神日见萎靡。

    这一日清晨,到了练功的时候,弟子们陆陆续续的来了,有几个背上背着包袱。吴楚心里隐约猜到了什么,问他们:“你们这是干什么?”

    其中一个弟子道:“师傅,我等是来向您辞行的!”

    吴楚道:“你们才来没几个月,怎么这就要走呢?”

    那弟子道:“如今门中里穷困,捉襟见肘,我们却不能为您分忧,心中十分惭愧。与其这样,不如先回去待一段时间,也好减轻师傅的负担。”

    另一个弟子道:“待师门渡过难关,我们再回来侍候师傅!”

    “哼,一派胡言!”

    大弟子道:“你们分明是吃不了苦,如今正是与师傅共患难的时候,你们却弃他而去,真是好没良心!”

    “说谁没良心呢!”

    那弟子冷冰冰的道:“我们交了银子来学艺,结果饭都吃不饱。武功没练成先给饿死了,你说亏不亏!”

    大弟子气道:“你们当拜师学武是集市上买菜吗?给了钱了不起啊,这般没诚意,师傅凭什么传你们绝世武功?”

    那弟子道:“说了半天,师兄您还是惦记着师傅的武功啊,你还好意思说我们……”

    “别吵了!”

    吴楚听得火起,怒声斥道:“你们要走,我不会留。但是你们记住,云音阁不是你们想来就随便来的!”

    几个弟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终于还是下定了决心,他们一齐向吴楚行过礼,头也不回的离开。短短几月,十个弟子便走了四个,他堂堂掌门门下尚且如此,其他各师兄弟门下只怕走得更多吧。

    那大弟子道:“师傅您莫生气,该走的留不住,反正我们几个是铁了心要跟着师傅的!”

    吴楚自责道:“师父无能,让你们也跟着受苦啊!”

    众弟子吩吩道:“师傅别这么说,谁还没个难处啊!”

    大弟子道:“师父,我看丁师兄他们如今也不练功了,天天种地摘野菜,要不咱们也效仿他们,好歹能填饱肚子!”

    吴楚道:“习武之道贵在持之以恒,岂能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从今以后你们早起晚睡,每日四个时辰练功,四个时辰耕种,不得懈怠!”

    众徒弟面露苦色,极不情愿的道:“徒儿知道了!”

    张逸真恰好来找吴楚,看见这一幕,他怒声斥道:“怎么回答的这么不干脆,你们是有意见吗?

    众弟子被吓得一个激灵,齐声答道:”弟子不敢!“

    张逸真道:“掌门逼你们用功是为你们好,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这道理你们不明白吗?”

    众弟子道:“弟子明白!”

    “明白了还这态度,你们对得起掌门吗!”

    张逸真厉声道:“我知道,你们都是掌门精挑细选出来的,个个天资聪慧,根骨绝佳,还成了掌门的嫡传弟子。可你们别以为凭着这些就能甩开其他同门,就可以高枕无忧!王文公《伤仲永》的故事你们听说过吗?即便是受之天地,贤于才人,不吃苦,不勤奋,最后连常人也不如。正所谓骐骥一跃,不过十步,驽马十驾,功盖不舍!你们有掌门师弟这般的名师,不知珍惜机会,还这般懒惰,将来若被其他堂苑的弟子赶超,我看你们还有什么脸在这待下去!”

    张逸真义正辞严,庄肃中自有一派威仪,几个弟子垂首聆训,大气也不敢出。虽则是挨了骂,但弟子们却深为张逸真的浩然正气所折服,他的形象高大巍然,令他们不敢直视!弟子们一齐跪下,拜道:”师伯教训的极是,弟子知错了!”

    张逸真余怒未息,道:“欲学武艺,先学武德,你们连做人的道理都不懂,还说什么武德?今天所有人给我把《伤仲永》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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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百遍,没抄完不许吃饭,不许睡觉!”

    众弟子哪敢说半个不字,依言去抄写文章。张逸真又向吴楚请罪道:“愚兄实在看不惯他们这德性,一时逾矩,请掌门恕罪!”

    吴楚感激的道:“师兄替我管教徒弟,我高兴还来不及呢,怎会怪罪?而且你的确教得比我好啊!”

    张逸真低声道:“掌门勿怪我多嘴,正所谓严师出高徒,您有如今的成就,可见当年那些打没白挨啊!”

    他声音虽小,但耳聪的弟子还是听见了,他们又不敢当面笑,憋得好不难受。吴楚面子上过不去,道:“我就是念着少年时吃了不少亏,将心比心,才想着对他们宽仁些!”

    张逸真附耳悄声道:“你这办法行不通,看看你第一个徒弟都被惯成啥样了!”

    这下可戳到了吴楚的痛处,他对香卡央不可谓是不尽心,可是这丫头却越来越不像话,人前没大没小的不说,还一肚子鬼心眼儿。看着这些个小徒弟,他暗自下定决心,道:“再不能像这前那样信马由缰了!”

    张逸真道:“让这些兔崽子先背书,愚兄有事禀告,请借一步说话!”

    吴楚让众弟子退下,见周围没有其他人,道:“师兄有什么事,现在可以说了!“

    张逸真道:“我请掌门师弟看一样东西!”

    云音阁内北向有一处别院名为“元老阁”,是专为赡养何静婧,叶智明等老人而兴建的。院中风景极好,环境清幽,背山面谷,在院里可将全阁风貌尽收眼底。吴楚张逸真进院时,发现丁浩洋已经来了,他似乎是来送饭的,几个老人正在和他说着什么。见了吴楚,他们一起停了下来,神色间微有些异样。张逸真叹了口气,道:“掌门您自己看吧,反正我是看不下去了!”

    他带着老大的情绪,扭头便走。吴楚情知其中必有缘由,当下向几位老人拜道:“弟子给祖师们请安了!”

    “哟,你这白眼狼,还记得我们呢!”何静婧不客气的道。

    汤衡远道:“你这掌门是怎么当的,小张和小丁每天早晨都来请安,你也不跟师兄们学学!”

    叶智明道:“你们不要责怪他,他身为一宗之主,日理万机,腾不出空来,咱们要理解!”

    何静婧没好气道:“我看是谁哪个狐理精给迷住了吧!”

    他们之前还对吴楚颇有好感,怎么此番竟有这么大的意见,难道自己做错了什么?吴楚瞥见桌上的食盒,赔笑道:”师兄你给祖师们带了啥好吃的,给我尝尝呗?“

    他不提还好,一提到吃的,三个老的竟齐齐变色,何静婧寒着脸道:“我们没留你的饭,要吃回去吃去!”

    “别呀!”

    吴楚笑道:“祖师姐姐何时这么小气了?”

    “你的没良心的!”

    汤衡远气得将食盒扔过去,骂道:“你看看我们吃的什么!”

    吴楚伸手一招,稳稳的接过食盒。打开一看,里面是一碗米汤,一盘青菜团子。那碗汤清澈得可以看到碗底零星的米粒,菜团子是硬搓在一起的,连一点油腥也没有。吴楚拈起一枚丸子,颤抖着道:“这是……榆树叶?”

    汤衡远哼声道:“你还认得啊!”

    “你们……就吃这些?”

    “你以为呢?”

    吴楚陡然间一股怒火直冲脑门,怒声咆哮道:“丁浩洋,你给他们吃这个?”

    “你冲他发什么火?”

    汤衡远也提高嗓门道:“你身为掌门,难道就没责任吗?”

    “我……”

    吴楚重重的跪在地上,泪水不争气的淌了下来。

    “弟子无能,原想把你们接过来享福,没想到……却让你们遭这种罪!”

    “祖师爷,不能怨吴师弟啊!”

    丁浩洋也跪下来,泣声道:“都是我不对,他每日忙得水都喝不上,我……我不忍心告诉他啊!”

    他又向吴楚解释:“掌门,恕我无能,我视几位祖师如亲爷爷,亲奶奶,我哪里忍心这般,实在是……山穷水尽呐!”

    若不是真碰上什么难处,两个大男人又怎么会痛哭失声?何静婧扶起吴楚,道:“别哭了,就你这样,还当掌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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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那边叶智明拽起丁浩洋,也道:“孩子们不容易啊,是我们错怪他们了!”

    “是啊,咱们几个老不死的,枉费了几碗白米饭,如今孩儿们有困难,咱们不仅帮不了忙,还成了负担啊!”

    “师祖奶奶,你别这么说!”

    吴楚擦着眼泪道:“孝敬你们是我们应该做的,您放心,我们决不会让你们挨饿的!”

    他从怀里取出那对手镯交给丁浩洋,道:“师兄,你把它当了吧!换的钱供几位老人的花销。”

    “掌门,这使不得啊!”

    丁浩洋道:“这是你亡妻唯一留下的东西了,你这样如何对得起她啊!”

    先前两人的哭声已引来大批的弟子,如今这感人的一幕更是催得弟子们直抹眼泪。他们纷纷解囊,将自己的钱交到了丁浩洋手里。

    “掌门,丁师伯,咱们会共渡难关的!”

    “我等誓与宗门共存亡!”

    “这些钱你们先用着,我这就让父亲再寄些来!”

    一句句温暖的话触动着吴楚的心,师兄弟、孩子们的真诚让他感激不己。记忆中那个上敬下爱的云音阁终于照进了现实,却没想到是在如今这般境遇之下。白鹭将自己的吃食分给老人,埋怨的对吴楚道:“吴兄,云音阁有困难你怎么不跟我说?我们是朋友,我可以替你想办法啊!”

    何静婧听了赞道:“这姑娘真懂事,楚子,你就该多交些这样的朋友!”

    这一幕都被南宫池雨看在眼里,她知道白鹭能做的事她不能做,且做了人家也不会领情。早知道姓丁的突然献殷勤准没好事,没想到他的用心竟如此险恶。唉,她告诫过吴楚要小心,谁知这傻子还是上当了!

    张逸真静静的站在她身后,一个体贴细致的男人总是在你需要他时出现。他低低的叹了一声,道:“居然是贴身藏着,师弟果然是个重情重义的男人啊!”

    南宫池雨没说话,张逸真又道:“只是我不明白,他对韩姑娘如此深情,为何还会把她唯一的遗物卖掉呢?难道说他把师门看得比韩姑娘还重?”

    南宫池雨知道,她不能再袖手旁观了。她需要好好跟吴楚谈一谈,再这么下去,这傻子非被玩死不可。仅仅是张逸真和丁浩洋就已经很棘手了,更何况,旁边还有个虎视眈眈的白鹭。

    白鹭私下找到吴楚,道:“吴兄,我不知道你这么困难,给你们添麻烦了!”

    吴楚道:“白姑娘别这么说,我还怕怠慢你了呢,只是我云音阁……确实碰上了难处,让你见笑了!”

    白鹭道:“如今阁里有什么困难,你说出来,白鹭也好替你想办法!”

    吴楚便将这几日发生的事情告诉了她,白鹭听完轻皱起眉头,缓缓道:“如此说来,这情况还挺复杂,委实不好处理啊!”

    “是啊!”

    吴楚道:“吴某对于经济之道实在不擅长,如今正一筹莫展呢!”

    白鹭取出一张一千两的银票,道:“我出来时只带了这些,吴兄先拿去应急!”

    “这怎么行!”

    吴楚忙道:“我怎么能要你的钱!”

    “吴兄不要推托了!”

    白鹭道:“以我与吴兄的交情,你何需客气?这钱就当是朱雀台借给云音阁的,如何!”

    考虑到阁里正等米下锅,吴楚只得收下,感激道:“吴某替师门谢过姑娘了!”

    白鹭道:“我替吴兄物色了一个高人,不出三日他就会来投奔你。有此人相助,吴兄再不会有后顾之忧!”

    吴楚对她向来有信心,闻言喜出望外道:“若能永绝后患,白鹭姑娘真是对我云音阁有再造之恩啊。只是不知这位高人姓甚名谁,现在何处,我好亲自去迎!”

    白鹭神秘的笑了笑,道:“我先卖个关子,到时候吴兄就知道了!”

    “哦,对了!”

    她忽又拿出一枚匣子交给吴楚,道:“这是朱雀大人命我交给你的龙甲神章,她已经派人按你说的线索去查探玄通楼的事了,但是目前为止我们查到的所有证据都指向了一个人。”

    吴楚心中莫名的紧张,问道:“谁?”

    “南宫池雨!”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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