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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一十八章 宁叫天下人负我

    程广颂没想到他一个习武之人竟能讲出如此文邹邹的大道理,他虽是个糙汉子,大致也明白了意思,听他说的有理有据,一时不知怎么反驳。云音阁诸人则是对吴楚刮目相看,打了这么多年的交道,大伙儿只知道他武功不赖,没想到还有这一手。朱嵩叹道:“这才是我云音阁主应有的气度啊!”

    丁浩洋以一种审视的眼神盯着他,暗思:“吴楚,你越来越叫人看不透了。”

    岚青瑾瑜则俏脸微红,芳心乱跳,有那么一刹那,她们发现这掌门还真有点小帅!

    张连锋若有所得,抱拳谢道:“闻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张某感谢吴兄指点迷津,更感谢各位冒死替我们报仇雪恨。今后若是有用到我泰山派的地方,我们师兄弟一定赴汤蹈火,万死莫辞!”

    吴楚道:“张兄不必客气,泰山派如有什么需要,我云音阁也绝不会吝啬。咱们两派有几代人的交情,理应互相关照!”

    张连锋略有迟疑,道:“吴兄,张某如今就有个不情之请,还望吴兄相助。”

    吴楚道:“你说!”

    张连锋道:“据我所知,这些黑衣人都是蒙元鞑子。我泰山派素来与朝庭井水不犯河水,如今他们大举来犯,实在让人匪夷所思。吴兄你结交甚广,能否替我打听下,此事的幕后主使谁?”

    吴楚面色有些不自然,反问道:“张兄是想报仇?”

    “唉!”

    张连锋叹了口气,失落的道:“我泰山派在最强盛之时都不是他们对手,如今哪还有报仇的奢望。我只想知道是谁干的,日后多加提防。”

    吴楚道:“此事我会留心去查,一有线索就告诉你!”

    熬过了黎明前的黑暗,天穹的尽头忽然露出一缕金光。这泰山之巅的日出历来被引为奇观,只见云海奔腾,烟波浩淼,放眼望去,是一片澄澈的白,涉足其中,便像是腾云驾雾。层云将群山尽数掩盖,只有为数不多的几座山峰辗露头角。随着红日一寸寸挣脱云网的束缚,万道红霞迸射而出。天空的蓝,朝阳的金,云海的白,从泾渭分明到交相辉映,如此震憾而恢宏的奇景,直看得人目眩神弛,仿佛忘了自己还在人间。

    阳光普照在这满目疮痍的大地上,也将他们拉回了残酷的现实。黑夜销尽,只给泰山派留下一个烂摊子。昨夜的灯火辉煌只剩下烛泪点点。吴楚隐约有种预感,这一切还只是个开始,或许真如许兴达所说的那样,中原的好日子,要到头了!

    ……

    夏日炎炎,天气躁热,连知了的叫声都显得极其乏味。都说‘蜀道难如上青天‘,这崎岖的山路对南宫池雨而言,当真是像登天一样艰难。她是世家千金,虽从小受到严苛的教育,但在生活起居方面从未吃过苦头,平日里不是骑马就是坐车,像这样连日赶路,那对纤纤玉足哪里经受得住?

    她紧了紧身上的包袱,默声念着:“还有几十里就到了,再忍一忍。”

    包袱里是她替吴楚挑的书,十几本的重量压得她快喘不过气来。唉,也不知道那个白眼狼能不能体会她的良苦用心,能认真把这些书看完。正午的日头越发毒辣了,她抿着嘴唇,寻思着要不要跟其他人讨点水喝,把包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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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让他们背着,好歹她也是云音阁未来的掌门夫人,总不该受如此冷落吧!

    “唉,华思齐的事你们听说了没,就是这个女人……”

    “……咦哟,好恶心,她怎么能做出这种事!”

    “当年咱们流落江湖时,他南宫家没少落井下石,如今吴师兄发迹了就倒贴上门,世上怎么会有这么不要脸的女人……”

    南宫池雨叹了口气,心中暗道:“看来是不指望他们会帮我了!吴楚啊吴楚,你在时他们对我恭敬有礼,你不在时他们就百般贬损我。唉,你若时刻不离我左右该多好啊!”

    心念及此,南宫池雨忽然感觉莫名的酸楚,自己从什么时候起这么依靠男人了?曾经她觉得自己无所不能,现在……或许是年龄大了,她更愿意做个小女人,让男人为他遮风挡雨。

    头顶忽然暗了下来,一柄油纸伞为她挡下了火辣辣的阳光。张逸真将水囊递给她,道:“池雨姑娘一定渴了吧,咱们喝点水,休息一下再走!”

    “谢谢!”

    接过水囊,南宫池雨犹豫了一下。张逸真看在眼里,忙道:“这袋水没人喝过,姑娘可放心饮用!”

    南宫池雨报以感激的微笑,拔了塞子小抿几口。

    张逸真看着伊人小口咽着水,两滴水珠儿不经意的顺着玉一般的下巴淌出来,不禁心旌神摇,连自己也觉得有几分口躁。他微微凑过头,轻声道:“那些人净喜欢背地里说人长短,池雨姑娘别跟他们一般见识!”

    南宫池雨自来在云音阁中饱受非议,听见他为自己说话,感觉就像是一道暖流涌进心窝里,两人的关系无形间拉进了几分。张逸真道:“连下面人的嘴巴都管不严,吴师弟这掌门做的还不够啊!谁说了你的坏话,你要记下来告诉师弟,可不能被白白欺负了!”

    南宫池雨感激的道:“难为张师兄为我打抱不平,我岂能因一己之私破坏他和师兄弟的关系?”

    “姑娘这就不对了!”

    张逸真正色道:“你是吴师弟未过门的妻子,是他此生要守护的人。这些人不过是挂了个师弟妹的名号而己,哪有什么深交?孰轻孰重,这还拎不清?即便是张某这等庸才也会不惜一切的护着心上人啊,更何况是重情重义的吴师弟!”

    南宫池雨笑道:“吴郎他是榆木脑袋,才没有张师兄说的那么好!师兄你这么会疼人,想必你的妻子一定很幸福吧!”

    张逸真回应她的却是一声长叹,他似乎不愿在这个话题上纠缠,忽而道:“池雨姑娘身子娇弱,哪背得了这行囊,我来帮你吧!”

    “那真是太谢谢了!”

    张逸真接过包袱,手臂不自觉的抖了一下,道:“竟如此沉重,这里面可是什么宝贝?”

    南宫池雨笑道:“哪是什么宝贝,不过是几本书而己!”

    “哦?”

    张逸真不解道:“姑娘千里迢迢带这些书作什么?”

    南宫池雨道:“吴郎如今武功修为尚可,但经事致用的的本领还略有欠缺。若想打理好诺大一个门派,还需要多学些东西,这是我为他准备的!”

    “唉,姑娘对吴师弟真是情深义重,叫张某好生羡慕!”

    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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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逸真摇摇头,十分可惜的道:“只是我这师弟生性散漫,叫他读书,可比杀了他还难受呢!”

    “哦?”

    南宫池雨神情低落,委屈的道:“那我……岂不是白受了这么多罪!”

    张逸真道:“张某虽是粗鄙之人,却不甘如此磋砣一生。若是吴师弟不爱看,池雨姑娘可否将书借与我?”

    南宫池雨来了兴趣,喜道:“自然可以,小女子最佩服的就是勤勉向上之人了。似张师兄这般宽厚贤达,仍如此好学不倦,真比某些人……唉!”

    张逸真被她夸得心花怒放,却也是哀哀的长叹一声,道:“难为姑娘贤良淑德,肯为吴师弟付出这么多,他却……”

    南宫池雨紧张起来,追问道:“他怎么了?”

    “唉,不提也罢!”

    张逸真故意叉开话题,道:“池雨姑娘不觉得这里的景物很眼熟吗?”

    南宫池雨细细一打量,若有所思道:“确有几分似曾相识,只是忘记我何时来过了!”

    张逸真道:“当年张某偶遇强敌,险些命丧于此。危急时刻,幸蒙姑娘搭救,你略施小技便替我引开了敌人。姑娘于张某实有救命之恩啊!”

    南宫池雨这才记起来,此处竟是当年他们初遇张逸真的桃林。想到当年的邂逅,佳人垂眸一笑,道:“当年不过是举手之劳,张师兄居然还记得!”

    张逸真神情恍然,似在回忆过去,悠悠道:“姑娘不知,便是那惊鸿一瞥的背影,张某整整念了十年。只因你当年和吴师弟同行,又遮住了面貌。我不识得,错把青鸾当成了你。我把对那个背影的全部情愫都倾注在青鸾身上,不久便向紫玉宫提了亲。可当我发现她根本不是你时,已然铸成大错!”

    南宫池雨神情复杂,她既感惊讶,又有些小欢喜,眉宇间还藏着隐隐的不安。她瞟了几眼其他人,道:“张师兄不觉此话不合适吗?”

    张逸真道:“张某光明磊落,直抒胸臆,发乎情,止乎礼,有什么不合适?”

    南宫池雨默然不言,似乎是在生气,却又有点想听下去的意思。张逸真哀声叹道:“我本以为只是自己错负了终生,却意外的发现青鸾心里也藏着一个人。这场婚姻注定是个失败,可是碍于礼法,又只能将错就错。我与她虽同床共枕,却是世上距离最遥远的两个人!”

    “原来张师兄的境遇如此无奈!”

    南宫池雨道:“既然两个人在一起不幸福,你们何不勇敢一点,怎可因世俗礼法而误了终生!”

    张逸真苦笑道:“池雨姑娘有所不知,我二人就算分开,也得不到属于自己的幸福。当年青鸾就是眼见情郎爱上了别人,才心灰意冷,委身于我。等我发现时已经太迟,我只能承担起男人应尽的责任。唉…宁叫天下人负我,我怎可负天下人?”

    “张师兄……”

    面前的男人神情落寞,俊逸的脸上写满了沧桑和悲情。这样一个有才有德,有情有义,有担当有风度的男人,委实叫人心折。更何况他走到今天这一步,南宫池雨多少有些责任。她不安的躲闪着张逸真的双眸,讷讷道:“青鸾姑娘能嫁给张师兄这样的谦谦君子是她的福气,她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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