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易星,老人家轻叹了一声,悠悠的道:“这易星,本来是岳叔叔的儿子,岳叔叔早年与通天教朱雀座下的弟子易泓舟相恋,两人生下一子后,因门派对立而断了往来。后来易泓舟为仇家所杀,易生不知所踪,岳叔叔下山去寻,辗转多年才寻到他,带回了神农顶抚养。我初见他时,这小子又黑又瘦,倔得像头牛,他始终不认岳叔叔是他的父亲,自己随母姓易。岳叔叔打了他好几顿,他也不改口,最后只能由着他。易星聪颖异常,父亲传授我等武功,我们学了几遍都没成,他看一遍就会了。岳叔叔说这孩子戾气太重,越是聪明,将来对世间的危害就越大,便把他留在神农顶,终生不让他下来。”
吴楚听到这里,不禁替这师祖鸣起不平来:“岳祖师怎么这么对自己的儿子,养不教还父之过呢!”
何静婧道:“你说的不错,我父亲看他聪明少学,便传他武功乐理,还将自己的紫金箫送给了他。后来父亲与岳叔叔因为研究炎皇碑,智竭仙逝。临死前他们托崇岳哥哥好生照顾易星,他也就随我们去了山下定居。这孩子性格孤僻,对谁都是一副爱理不理的,大家都不太喜欢他。但是他聪明得……简直可怕。当时我云音阁有打、叠、赠、颤、吐、滑、跺、花八诀,他将这八诀融汇贯通,竟创出了八招包含云音阁所有精粹的武功,命其为‘孤星八诀’。崇岳哥哥让他传授给其他人,他却只愿独享,拒不透露。没有他的口诀,众师兄弟就是模仿也难以成功。”
吴楚知道孤星九绝,旁人没有秘法,确实难以领悟。他又道:“易师祖这般做法也不无道理,这孤星八诀如此厉害,若所托非人,必将为害武林!”
“嗯,你说的,也不错!”
何静婧虽然认同,看神情却是老大的不乐意。她继续道:“后来,崇岳哥哥让师弟们去江湖上历练,易星凭着八绝闯出了名头,也惹了不少的祸。当时,通天教在泰山上挖出来一块石碑,经查是太史公的手迹,他去凑热闹,因缘巧合得到了太史公留下的藏宝图。通天教派人来抢,他便杀了人家二十八星宿。那会儿蒙古人南下,大宋朝不保夕,各武林正士劝他将藏宝图捐出来振兴汉室,他也不肯。大伙儿相求不成,便来硬抢。他性子倔,碰上仇家从不留活口,因此与很多门派结下了梁子。他自知杀孽太重,无颜面对我们,便脱离了云音阁,临走时他还怂恿阁中弟子跟他一起走。我们之中只有小妍不懂事,随他去了。后来过了不久,我就听说他被武林高手围攻,死在了兴华山上。“
“真是太可惜了!”
吴楚听到这里,扼腕叹道:“易师祖一世英雄,孤高自赏,却死在这些伪君子的手里!”
“你这孩子,怎么说话呢?”
何静婧嗔道:“他们可都是武林中鼎鼎有名的正派人士啊!”
吴楚平静的道:“藏宝图是易师祖找到的,他爱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那些正道人士有什么权力干预呢?明抢不成,还想复仇,他们也好意思?”
何静婧嗔道:“你怎么老替小易说话啊,这些人夺取宝藏是为了拯救天下苍生啊!”
吴楚叹了口气,道:“师祖奶奶,您是不知道江湖的险恶啊!那些人说是要拯救苍生,是因为藏宝图不在他们身上啊!”
他把自己的经历告诉何静婧,道:“尚云师祖为了我师门荣誉献出宝藏线索,却因此给云音阁引来灭门之祸。这些人打得过你时绝对不会留情,打不过就口诛笔伐,广邀亲朋合力征讨,最不要脸了。反倒是易师祖坦荡磊落,凭一己之力在江湖上闯出了名声,换来我云音阁四十年的风平浪静!”
何静婧听了吴楚的叙述,只觉自己数十年来的固有观念受到了强大冲击,她喃喃道:“难以想象,原来这些年中原发生了这么多事,江湖……竟是这个样子的!”
吴楚苦笑道:“江湖,一直是这个样子的!”
“照你这么说,小易还是我咱们的功臣?”
何静婧道:“那他当年为什么要离开云音阁呢?”
吴楚道:“人言可畏,易师祖自己不惧,却怕师门受到牵连啊!”
“那他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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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引诱其他人叛离?”
吴楚道:“这个我就不知道了,可能……他是想带心上人远走高飞吧!”
“唉,我那好妹妹,终究还是被他拐走了……”
何静婧不禁黯然神伤,接着道:“听闻易师弟去逝,崇岳哥哥为此十分自责,而公公又想让他带着云音阁回归十四洞,他无奈之下,只得将云音阁交给李尚云,带着我在此隐居。我们也因此立下重誓,此生再不参与云音阁和十四洞的政事!”
老人家絮絮叨叨的说着旧事,吴楚却在为那个素未谋面的易师祖鸣不平。枉他天纵奇材,放浪形骸,却一生孤苦,心上人至今都不明白他的心意。
他决定向何静婧隐瞒此事,已过了这么些年,老人家就算知道了又能如何,不过是徒增烦恼而己。
何静婧饮罢残酒,拉着吴楚道:“你跟我来,奶奶有东西要给你看!”
两人沿着院后的小路上山,山涯上有个极大的岩洞,老人抚摸洞中的石壁道:“当年你高师祖常带我来,他说他的武功灵感便来源于这石洞。”
石壁上是大理先族留下来的岩画,上面密密麻麻刻着各式小人儿,有的唱歌,有的跳舞,有的摔跤,有的祭祀。细看他们的动作,有张有驰,活灵活现,竟让吴楚有似曾相识之感。其中有一副岩画上刻着个头上嵌着宝石的男子。他手执胡芦丝,不知在吹奏什么曲子,下面的人跳着夸张的舞蹈,各人表情狰狞,很是诡异。
何静婧道:“这副画讲的是大理的一个古老的传说,相传玉龙雪山上曾住着一个神仙,他对音律十分精通。每当他吹奏葫芦丝时,雪山上的莲花便会开放,凡是听到这音乐的人,都会迷失心智,随着他的曲子跳舞。曲子不停,他们也不会停下,直到活活累死!”
吴楚若有所感,道:“这音乐竟有如此魔力?”
何静婧道:“你高师祖对这传说深信不疑,所以听闻中原有乐家宗派,就前去拜访。可惜你高师祖才智有限,虽有父亲和岳叔指点,终其一生都无所成。而某人只是听他转述了这传说,却幡然顿悟,创出了一招以音控人的神技!”
吴楚惊道:“奶奶您说的不会是易师祖的第九绝‘孤星独吟’吧!”
“这你也知道?”何静婧奇道。
“实不相瞒,小妍师祖已经传了我孤星八绝,只因这第九绝她也没能领悟,所以没有教我!”
吴楚道:“我学前八绝时,感觉每一招里都能看到已学武功的影子,只有第九招是神来之笔,不知他从哪里来的灵感,原来源头在这里!”
何静婧大感意外,喜道:“你既然突破了幽兰逢春,又练了孤星九绝,那元尊老儿岂会是你的对手!”
吴楚道:“这些壁画颇具灵性,我若能在这里多待几日,想必会有意外的收获!”
“你想在这里待多久都可以!”
何静婧意味深长的笑着道:“奶奶我给你找了个伴,你俩就在这里好好参悟吧!”
“找了个伴?谁?”
何静婧笑呵呵道:“你见了就知道了!”
过不多时,只听见“吭哧吭哧”的声音传了过来,香卡央气喘吁吁的跑进洞,道:“曾祖奶奶,出什么事了?您非得让我过来!”
“你这丫头,祖奶奶叫你,自然是有大事了!”
何静婧板起脸道:“楚子,央儿,你俩如今都是一派宗主,肩上的担子重啊。只有精诚团结,相互扶持,云音阁和十四洞才能恢复往日之辉煌……”
香卡面不耐烦道:“这个我们知道,奶奶你放心,我俩会团结的!”
吴楚默默的道:“云音阁如今都遍地开花了,也用不着我吧……”
“你们俩个给我闭嘴!”
何静婧拿出了老祖师的威严,肃容道:“最亲不过枕边人,一日夫妻百日恩。你俩身份地位俱是门当户对,今日奶奶我作主,你们就在这里把婚事办了!日后云音阁便是十四洞,十四洞便是云音阁,可不能一家人再说两家话了!”
“啊……”
“奶奶,这万万不可啊!”
两人听了这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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异口同声的……哭了起来!
“我一直把她当徒弟,师徒怎么可以成亲啊!”
“瞎说!”
何静婧道:“我不是听你叫她妹妹吗?你小子可别唬我!”
“曾奶奶您不要逼我们,我,我不能跟嫁给他的!”香卡央颤抖的声音透着无尽的绝决。
“怎么,奶奶的话都不顶用?”
“不是,他……他喜欢男人!”香卡央急着道。
“你怎么什么话都敢说啊!”
吴楚冲香卡央直挤眼睛。香卡央也用唇语道:“少废话,你还想不想脱身了!”
何静婧上下打量着吴楚,忽道:“这小子一双贼眼专往不该看的地方看,这反应哪里像喜欢男人的?”
她见两人死活不从,端来两碗茶水,道:“你们不用急着决定,先喝点水,咱们再商量!”
吴楚端起碗闻了闻,顿觉一股闷香只冲脑髓。香卡央叫道:“奶奶你别诓我,这是春宵一刻丸,我八岁那会儿就喂他吃了!”
“你这丫头开窍倒挺早哈!”
何静婧道:“既然你知道,奶奶我就不废话了,今日这事你成也得成,不成也得成!”
“如此晚辈只有得罪了!”
吴楚肩头微耸,一招“独坐幽簧”点她肩井。何静婧眼也不抬,小指在他肘弯一点,那胳膊就再也抬不动了!
“跟我老人家耍花招?”
何静婧哼声道:“我传李尚云这招时你爹还没出世呢!”
香卡央抚袖轻扫,招式未老,香风甫至。何静婧一张口,强风扑面,竟把这香味儿喷了回来。
“区区迷叠香,也敢在我面前卖弄?”
何静婧钢拐顿地:“你们两个小辈好不识抬举,难道非要我老人家用强不成?”
“不用,不用!”
吴楚抢着道:“晚辈虽视名节重于性命,但是奶奶您这么坚持,这面子不能不给啊。弟子决定牺牲这个肉身,成全您老的一番苦心。”
“你……”
香卡央眼都瞪圆了:“你这禽兽!”
何静婧笑得合不拢嘴:“你这小子,跟尚云一样虚伪!快快把正事办了,我老人家也好安心!”
“奶奶您别急,这里不是办事的地方。兹事体大,我和央儿回去商量一番,待定好了日子再来请您!”
他怕何静婧不同意,又道:“奶奶您若还不放心,那我俩就只能现场生孩子了!来,央央,亲一个!”
“你敢~”
香卡央那眼神能杀死个人。
“少废话,你还想不想脱身了!”
吴楚捧着她那小脸“吧唧~吧唧~”两下,便去扯她的衣衫,何静婧看得连连侧目:“你们这些小鬼太不检点了。罢了罢了,我老人家看不得这些,你们回去自个儿乐吧!”
“好嘞,弟子谢奶奶成全!”
吴楚不由分说的扛起香卡央,一路小跑着出了山洞。何静婧笑着道:“这坏小子看来是早就起了歹意啊,看来是我瞎操心了!”
……
“行了行了,你放我下来,够远了!”
吴楚一连奔行了三四十里,这才把香卡央放下,心有余悸的望着身后道:“她,她没追上来吧!”
“这体力不错啊,几十里路都不带喘的!”
香卡央还想再调笑几句,见吴楚直勾勾的看着她,再想起刚才的窘状,她不禁面红过耳,立马板起脸,“啪啪”给他两下:“你个禽兽,这下遂了你的愿了吧!”
“什么啊!”
吴楚捂着脸委屈道:“明明我也是被逼的好吧!”
“天知道你是不是和那老婆子串通好的!”
香卡央叉着腰气呼呼道:“哼,本姑娘这次吃大亏啦!”
“我还晚节不保了呢,我说什么了吗?”
吴楚惨兮兮的道:“可惜这老婆子辈分高,武功好,打又打不过,说又说不通,以后咱们可咋交待啊!”
香卡央道:“大不了咱们以后见着她躲着点,她都一把年纪了,咱看谁耗得过谁。”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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