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此事后,两人对何静婧退避三舍。香卡央一门心思的扎进十四洞里,再也不敢露头。吴楚没地方安身,只得在城中东躲西藏。如此平静了一段时间,某日他在城内闲逛,偶然发现街上有人在卖艺。他凑进去看热闹,只见是一对中年男女正在舞剑,他们俱是左手握短剑,右手执长剑,两相拆解,四剑穿插如行云流水,锋芒交错中杀机陡现。众看客见他们剑法高妙,舞得又好看,俱是哄然叫好!
吴楚细看了几招,暗道:“好剑法,长攻短防,刚柔交济,静如泰岳,动落奔猿。这等身手在江湖中可在二流之上啊,怎会落得街头卖艺的地步?”
两人一套剑法使罢,冲观众们四方作揖,那中年男子站出来道:“各位父老乡亲,小弟任超武,乃青州人士。途经宝地,囊中羞涩,但凭一套家传剑法赚些盘缠。请各位有钱的捧个钱场,没钱的捧个人场,小弟拜谢大恩!”
吴楚定睛细看,这可不就是子午门的任超武吗?十年不见,他身上早己不现当年的英武,络腮胡子掩不尽满脸的沧桑和无奈。一个八九岁的小姑娘双手托着铜锣,挨个儿向看客讨赏钱,众人有欣赏剑法的,有觉得这姑娘可爱的,多少都有馈赏。一圈下来,也收得了百十个铜子儿。吴楚心下不忍,给了锭银子。小姑娘应是从来没见过这么多钱,当即连声道谢道:“谢谢叔叔,谢谢叔叔!”
任超武夫妇也忙打躬道:“谢先生厚赠!”
吴楚抱拳回礼:“一别多年,任大哥不记得我了吗,我是吴楚啊!”
“吴楚?云音阁的吴楚?”
任超武展眉道:“原是来贤弟,愚兄真是眼拙啊!”
没想到能在大研碰上老朋友,他乡遇故知,两人都有着别样的情感,回忆带着万千思绪涌上心头,直令两个七尺男儿热泪盈眶。任超武拉过那女子和小女孩介绍道:“这是贱内兰君,这是我女儿,名叫小蝶!”
他妻子兰君颇为羞涩,低首行了个礼,小姑娘倒放得开,脆生生的叫道:“叔叔好!”吴楚也一一还礼
任超武叫妻女收了摊子,搭着吴楚肩道:“难得在这里遇到贤弟,愚兄请你吃饭,咱们俩痛痛快快的喝两杯!”
吴楚道:“大哥远来是客,该当是我请哥哥才对!”
他带着兄嫂来到城里最有名的酒楼,点了满桌的珍馐佳肴。兰君看得直乍舌,扯着任超武小声道:“够了够了,我们哪吃得了这么多?”
吴楚笑道:“请兄嫂吃饭怎能怠慢!嫂嫂莫怕,一顿饭小弟还是请得起的!”
任超武也道:“就是,听我兄弟的,可别给他省钱!”
兰君是个很体贴的妻子,她会在男人喝酒时给丈夫孩子夹些饭菜,也会照顾到小孩子。三杯酒下肚,两人的话便说开了。吴楚问道:“大哥,菁英大会一别,这些年您过的可好?”
“唉,一言难尽啊!”
任超武猛饮一口酒,怅然道:“当年我带着那些钱回去,确实过了两年安生日子。后来我那不成器的师弟惹上蒙古人,被定了罪,我们上下打点花了不少,师父又生了病。一来二去不仅花光了积蓄,连宅子也给卖了。愚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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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能,只能带着妻女出来讨生活!”
说到动情处,他悲从中来,更咽着道:“师傅传我衣钵,还将爱女许配给我,可我却辜负了他的期望,还连累他们娘俩受苦,我真是……没用啊!”
兰君忙劝道:“武哥莫要自责,这天灾人祸谁也料不到,重要的是咱们一家人都平平安安的,对吗!”
任超武擦干泪,道:“对,对,我现在也想开了,有你和小蝶在身边,咱们吃得上饭,有个热炕头,我就啥都不求了!”
吴楚也打趣道:“师兄娶师妹,一辈子相亲相爱,这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生活啊。大哥您可别身在福中不知福啊!”
兰君俏脸微红,低下头悄声道:“你这弟弟不太正经!”
“呵呵,没事,他就这样子!”
任超武心绪略宽,道:“贤弟你当年不是说云音阁中美女如云吗?可曾讨得一个?”
“说来惭愧!”
吴楚道:“小弟磋砣半生,如今仍是孑然一身!”
“至今都单着?怎么会呢?”
任超武道:“贤弟你一表人才,岂会无妻?我瞧当年那个南姑娘对你颇有好感啊,你俩……没发生什么?”
“唉,我倒是想啊!”吴楚饮罢杯中酒,唯有苦笑不己。
“假使大哥当年参加了菁英大会,得了个好名次,如今会不会是另一种结局?”吴楚忽然问道。
“唉,贤弟说的容易!”
任超武道:“那李宗乾是蒙古世侯,岂是咱们能惹的。我若不把菁英帖卖给他,只怕我子午门早就没了!”
吴楚道:“大哥莫怪小弟话直,子午门如今也只剩你们夫妇了吧!”
话说出口,吴楚也觉说得太重了,兰君放下筷子,任超武也面上变了色。他沉默半晌,道:“贤弟你倒是参加了菁英大会,可我听说云音阁也好不到哪去啊。若非被中原武林逼得走投无路,想必你也不会在此安身吧。”
他见吴楚不答,又道:“依愚兄说,这些都是豪门大家的游戏,咱们纵使掺和进去,命运也只能被他们左右啊!”
吴楚道:“可是若不拼搏,一味认命,岂不世世代代都被他们左右?”
任超武摆摆手,强挤出笑容道:“贤弟不要再说了,各人有各人的命。你还是先给我找个弟媳妇,再想想子孙后世怎么翻身吧!”
话不投机半句多,这饭吃着吃着便尴尬了起来。吴楚结了账,道:“小弟还有事情要办,先失赔了!”
他又取出些银钱交给任超武,道:“这是小弟的一点心意,请兄嫂收下。”
任超武夫妇忙推辞不要,吴楚道:“大哥,咱们相识一场,您若是认我这兄弟,就请收下它。”
夫妇二人见他情真意切,便千恩万谢的收下了。
出了酒楼,吴楚一路思索着任超武说的话,丝绪久久不能平静。当年那个风华正茂的少年,是怎么会混成如今这个样子的?这路上他每一步都是被别人推着走,走得非常吃力,难道下半辈子也要这么窝囊的活着吗?
“我如今功力更胜往日,明明可以大有作为,为何不北上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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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闯出一片自己的天下?”
不知不觉,竟走到了十四洞。吴楚思虑良久,终于下定了决心要见香卡央。香卡央似是对他的到来很是意外,问道:“你怎么来了?钱花光了?”
吴楚道:“为师是来向你辞行的。我决定回中原了!”
香卡央:“哦,问我要钱当盘缠是吧!”
“徒儿别闹!”
吴楚道:“我要重建云音阁,夺回本该属于我的东西!”
“所以你来问我借本钱是吧?”
“……”
“你究竟有没有听我说话?我没问你借钱啊!!!”
“不是来要钱的?你还要走?”
香卡央眼里闪烁着激动的泪光:“难得!难得!你终于开窍了,整日吃我的喝我的你也不好意思了吧,这软饭吃多了也黏牙吧!”
“谁吃软饭了!”
吴楚道:“我帮了你忙,这是正经的筹劳!”
香卡央头点得如波浪鼓一样:“只要不问我要钱,你说什么都对。那啥……几时动身啊,要不我安排车送你?”
“没良心的丫头!”
吴楚道:“不必了,我这就回去收拾行礼,马上动身!”
香卡央抽出一张银票:“要不就别收拾了吧,我花一千两银子买了你的行礼,你这就给我走?”
“我去,无情!”
吴楚恨恨的接过银票:“告辞!”
“等等?”
“干啥?”
香卡央正色的道:“师傅,按道理徒弟本该陪你一程,只是如今十四洞时局不稳,我不好脱身。待我料理罢洞里的事,便去助你一臂之力!”
吴楚谢道:“好,我在中原等你过来!”
香卡央迟疑了一会,又道:“此去中原,能不能帮我找个人?”
“什么人啊,男的女的?”
“废话,自然是男的!”
“哎呀,当着师傅的面你要找别的男人,师傅我心好痛!”
吴楚的眼里闪烁着智慧的光芒,默默的说:“精神损失,得加钱!”
香卡央气呼呼的掏出一千两:“够不够!”
“差不多了!”
吴楚又道:“不知爱徒你找的是哪个男人?”
“你明知故问!”
“哎呀,那可是我云音阁的得意门生啊,我怎能眼睁睁看他往火坑里跳?”
吴楚一摊手:“得加钱!”
“你这驻虫!”
香卡央把荷包里的碎银子都掏出来给他:“够不够!”
“呃,够了,够了!你这丫头真不经逗!”
吴楚顺手抢了她的荷包,大摇大摆了走了。
“这个人……总算走了!”
香卡央自言自语,心里的那块石头总算落了地。几个月来,她打听到十三个洞主里有十个给吴楚送过东西,有六个不只一次求见他。她最为倚重的寨方还送了吴楚一套宅子。各人言谈间,似乎都说吴楚的功劳最大,赏赐最轻。这些消息令她伤透了脑筋。若是能让吴楚走,莫说是千两白银,便是万两黄金她也愿意。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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