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至严冬,在外的游子纷至归来,金陵城更比往日热闹,还多了几分喜庆和温馨。年关将近,为保市面太平,承影和纯均剑部担起了护城卫民的职责,每日在城内巡逻查勘,惩戒街匪路霸。听说武林盟和青龙会的对峙也有了结果,作为堂主之一的华思齐也将回来。
对于这个文治武功备受推崇,胸襟气度人人称道的奇男子,吴楚颇有几分好奇。听秦唯说,这华思齐武学造诣奇高,几可与南宫家主并论。更兼他学究天人,博览群书,颇有经世济民之才能。其相貌堂堂,剑眉星目,为人洁白晰,廉廉颇有须,乃是个迷死人不偿命的大帅哥。秦唯这小子一向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他尚且如此评价华思齐,可见此人确有难能之处。
吴楚秦唯推着小车,将米食棉被分发给城中的孤老。这是南二小姐的一份心意,唯愿城中老小都能丰衣足食,安度年关。摆摊的张妈捧着两个大白馒头笑着过来:“两位爷忙活一晌午了,这刚出笼的馒头,你们趁热吃!”
吴楚眼眶有些湿润,总算明白为什么城中会有这么多人喜欢她了。几日来南宫府接济的穷人成千上万。照这么算下来,数十年间,感恩戴德的,追随她的有百八十万,一点也不夸张。
两人谢过张妈,啃着热乎的馒头准备回府。秦唯还道:“得亏我家小姐广行布施,不然她哪有这么好的福气配上思齐先生?”
眼见周围城民如饿狼般瞪视他俩,吴楚低声道:“你还是少说两句吧,逼急了他们能打你!”
主街上驶过一队异常华丽的马车,只见冠盖如龙,鳞次栉比,绵延数十辆。车上金珠宝器,丝绸锦绣,象牙鹿角,宝刀名剑,多不胜数。车前羽旗迎风招展,烈烈作响,仪仗骑队威风凛凛,英姿勃勃,随行武士雄赳赳,气昂昂,龙行虎步,神气十足。
看热闹的百姓一拥而上,直把个街道堵得水泄不通。到底是何方神圣,竟会有如此排场?
大家议论纷纷,莫不是皇帝南巡?又或许亲王嫁女?看这阵仗都不太像啊。吴楚见排头大旗通体金黄,旗子正中绣了一柄单刀。这单刀好生熟悉,似是在哪里见过?他忆起往事,一下子便猜出了这些人的来历。
第三辆马车上的布帷揭开,一个小姑娘探出半个头,好奇的打量着窗外的景色。那姑娘生得极美,她年不过十八,鹅蛋脸,柳梢眉,沁雪肌肤,剪水秋瞳。巧笑嫣然,述不尽豆蔻天香,顾盼流连,看不厌倾城国色。这人吴楚识得,正是自己时常挂念的小师妹穆灵歆。不知何故,她竟会在北世家的车上。
他正待上去相认,却见方仲秋伸过手,轻声叮咛着扯下帘帷。相隔既远,听不到他们在说什么,看唇语应该是关心灵歆:“外面风大,小心着凉!”
那一脸宠溺的神情着实让吴楚虐心。他看着自己这身仆役搬的打扮,摇摇头,返身退出了人潮。
“还是不要再见了,她已经找到了好归宿,再不需要我照顾了。我,我只能给她带来麻烦。”
车上的穆灵歆似有所感,忽道:“我刚刚好像看见师兄了!”
方仲秋道:“兴许是看花了眼,吴大哥怎会在这里!”
他似是心中有愧般,喃喃道:“都怪我对你不够好,否则你不会想起他的!”
“你对我已经不能再好了,可是……”
穆灵歆眼里泪光点点:“真的非要如此吗?”
“非如此不可!”
方仲秋的话里竟带着些风萧萧兮易水寒的悲呛意味:“这就是我的命!”
秦唯追上吴楚:“楚大哥跑那么快干啥,瞧那个妞多好看啊!”
吴楚道:“人多嘴杂,恐生是非,这种热闹是少看为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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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大哥高见!”
秦唯又道:“咱们金陵好久没这么热闹了,你说那些人什么来历?”
吴楚道:“看装束,他们应该是北世家的!”
“哟,那他们一定是去咱南宫府的!”
秦唯道:“怪就怪在南北世家这些年来都没来往,他们这次来干什么?”
吴楚沉默不语,近些日子武林中异动频出,莫不是要出乱子?他心中隐隐有一种不祥的预感,但愿……但愿是他猜错了。
两人回到南宫府一打听,方知这些人果真是来拜访南宫先生的。无独有偶,武林盟的华思齐也赶了回来,随花枪太岁花罗老爷子同来拜会。当日南宫府遍请南方有头有脸的英雄豪杰,大摆宴席,为方仲秋和华思齐等人接风。晚宴之上,歌舞伶妓当庭献艺,众人赏舞听乐,把酒言欢,酣畅淋漓,好不欢喜。南宫豪坐在主位,左上首是北世家公子方仲秋和穆灵歆,右上首是武林盟总堂主罗太爷,左堂主华思齐。左边第二案是昆仑派的大弟子云丰真人,山海观首徒杜云腾,右边第二案是海王会的二当家,江淮巨鲸帮的首领,再其后便是百杖山,司空家,双照堂,铁胆山庄等闽粤两广一带的武林世家,豪杰大派。南宫豪乐呵呵道:“贤侄远道而来,一路辛苦,老夫略备薄酒素宴,为贤侄接风洗尘!”
方仲秋站起来道:“世伯盛礼,小侄愧不敢当,应是小侄敬您才是。”
他将杯酒一饮而尽,南方豪杰敬这少公子爽快,纷纷举酒相贺:“我等敬方少侠!”
方仲秋不敢怠慢,一力应承,他酒到杯干,杯来酒尽,如此不过一轮,己是双颊泛红,微现熏态。
南宫豪道:“贤侄难得来南方游历,世伯我当尽地主之谊,你们便在我南宫府住下,如何?”
方仲秋见他语出至诚,真心相挽,答道:“如此便打扰世伯了!”
巨鲸帮帮主许飞雄道:“方少爷若想乘船出游,闲时垂钓,我巨鲸帮随时恭迎大驾。”
海王会二当家道:“少爷若想一览海洋之壮观,品鉴异国美酒,不妨来我海王会小住几日。”
众人借着由头再敬方仲秋,盛情难却,敢不从命,方仲秋再饮一轮,己觉头重脚轻,飘飘然然。穆灵歆看在眼里,苦于自己是女儿身,没法替他挡酒,只得在心中暗自着急。
酒过三旬,菜过五味,南宫豪道:“贤侄此次前来,可是令尊有所嘱托?”
方仲秋满饮一盅,朗声道:“世伯,小侄此是前来乃是有事相求,望您……”
话未说完,罗太爷忽打断道:“唉,方少爷慢来,老夫只有一言,能否先说?”
他不待方仲秋点头,便抢着道:“南宫先生,老夫此次前来,原是为我这义子华思齐向您提亲的!”
方仲秋忙道:“小侄此行也是前来下聘的!”
罗太爷皮笑肉不笑道:“方少爷,这可对不住了。按我们南方的规矩,凡事得有个先来后到,既然是老夫先开的口,您这不是要让我老人家难堪吗?”
穆灵歆看不惯他倚老卖老的样子,按捺不住道:“你拦着方大哥不让他说话时难道就没想过令我们北世家难堪吗?老先生好没道理!”
她声音清亮,这一嗓子怼出来,满堂宾客都静下了。这罗太爷可是南方武林道上数一数二的人物,混江湖的哪个不给他三分薄面,他老人家像今天这般下不来台可是有史以来第一次。罗太爷拉着老脸冷笑道:“这小姑娘是哪派高足,敢是老夫眼拙,竟不识得!”
方仲秋忙道:“这是小侄义妹穆灵歆,冲撞了罗老前辈,还望海涵!”
以罗太爷之尊,自然不好与穆灵歆一般见识。许飞雄的独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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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女许燕霞是杨老太爷的关门弟子,见师傅受辱,她自然坐不住了,尖着噪子道:“穆姑娘与方少爷不亲不表,还出双入对的,这可不像是妹妹,倒像红粉知己呢!”
其他人还道玩笑,纷纷起哄道:“就是就是,我看也像……”
“……方少侠一表人才,英雄少年,难哪个姑娘家见了不会动心。”
“看穆姑娘好生俊俏,与方少颇似金童玉女,你俩也好生般配呢!”
方仲秋正色道:“我和义妹清清白白,乃是君子之交,请各莫要取笑!”
许艳霞仍是阴阳怀气道:“方少爷带着相好的还来提亲,这是要享尽齐人之福啊。”
此语一出,却再无人敢接话,稍有点脑子的都能听出话里的火药味,这许艳霞摆明了是针对穆灵歆,大家暗暗瞟向方仲秋,想看看这少年如何收场。方仲秋涨红了脸,一字一句道:“许姑娘几番羞辱于我,敢是巨鲸帮不欢迎我北世家吗?”
他话里有话,既是在说:“我来来拜会南宫家的,主人家尚未说话,你有什么资格说长论短。二是在埋怨南宫家,你这陪客如此无礼,莫不是南宫家不欢迎我们?”
许飞雄如何不明白,他见南宫豪虎目微睁,意示责备,忙打了个哈哈道:“我这女儿从小被我给宠坏了,率真豪放,哪里像个姑娘家,倒像是个纯爷们!”
一句话把大家都逗乐了,许飞雄又道:“方少侠切莫在意,犬女之过,老朽给您陪不是了,我自罚三杯!”
他豪饮三杯,算是赔罪,南宫豪见气氛缓和,对二人道:“小女能得两位少侠抬爱,是我南宫家之幸。只是这婚姻大事不比寻常,自不可武断了事。小女自幼无母,甚是孤苦,我这做父亲的自感亏欠太多,定要帮他寻一个如意郎君方才心安。若依我见,华贤侄也别走了,先在我府上住下。老夫要先征询小女的意见,再给大家答覆,诸位以为如何?”
华思齐和方仲秋齐齐应道:“一切听从伯父安排。”
大厅里炉火正旺,杯盏生香,室外却是寒风萧瑟,夜阑星稀。吴楚借着巡逻在厅外暗处逡巡,看见穆灵歆并无危险,方仲秋对她照顾有加,心里的石头落了地。一切果如他所预料,但他想不通的是,方仲秋怎么会当着师妹的面向南宫家求亲,师妹难道没有异议?他们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虽知华思齐和池雨姑娘是一对儿,武林盟偏在这里候插进来,是否有有其深意呢?
秦唯讪讪的凑过来,道:“楚大哥也过来看美女啊!”
“美女?”
吴楚莫明其妙:“哦,是,我来……看美女!”
秦唯道:“我都打听清楚了,那大美妞是方家那小子的相好,后面那个是巨鲸帮帮主的爱女,另外几个是铁胆山庄庄主的姘头。”
他见吴楚不动声色,推了他一下:“唉你别看了,再看也不是你的,进屋烤火去!”
歌舞罢,酒方酣,海王会当家的道:“这般喝酒好生无趣,咱们来点即兴节目,壮壮酒兴如何?”
群豪轰然叫好,南宫豪应允道:“大家可即兴发挥,随意消遣。”
许燕霞一跃而出,团团拜道:“诸位叔伯前辈,小女刚学得一路枪法,耍起来甚是好看,请各位点评。”
群豪均道:“许姑娘且舞出来,让大伙儿开开眼界!”
许艳霞道:“一个人练无趣的很,要不我再找个朋友,与我拆招如何?”
众皆叫好,徐艳霞大方的走到穆灵歆面前,穆姑娘,不知您可愿陪小女子玩玩?“
穆灵歆早憋了一肚子火,人家也是有小脾气的好吧!她巴不得许燕霞如此,欣然应道:“难得诸位有此雅兴,小女子献丑!”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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