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那黑小子身手也是不凡,就在右手接触地面的那一瞬,他中指在笛梢一弹,银笛便如活了一般冲天而起,直直射向吴楚眉心。这时吴楚身体正往前倾,二人相距又近,银笛来势如此之快,想要避开本来不难,可若要闪避就得先松开黑小子。偏偏那小子死缠滥打,脚下使“秋风扫落叶”攻吴楚下盘,左手以剑指点向他两膝,上中下居然齐齐发难。
吴楚被迫退了半步,挥箫扫开银笛,右腿成弓步,左腿擦地划出,踹向黑小子前胸。黑小子右手一得自由,立马接过笛子在地上重重一点,平平掠起一尺退向一边。
此度交手兔起鹘落,二人居然打了个平手。吴楚自忖这几年来没有闲着,才回来就被一个名不见经转的小师弟来了个下马威,太没面子了。
“待会不把他揍个花开富贵,我就不姓吴。”
而黑小子则暗道:“云音阁中几时出了这么个刺头?以前姑苏堂年轻弟子中有哪个敢跟本座动手?他居然让我如此狼狈,还是在自己心仪的妹纸面前,这口气我如何咽得下去?”
瑾瑜看在眼里,乐在心里,趁机火上浇油道:“吴楚师兄功夫真好!您不在的时候,这姓木的可是放肆的很,你都不知道这几年他是怎么对人家的,我看以后我还是跟着你吧!省得他又欺负我……”
“哼!”
“哈!”
如出一辙的两声怒吼同时响起,一灰一青两个身影再次撞到了一块儿。比起刚才的轻描淡写,波澜不惊,这一次较量则认真了许多。二人俱是快如疾风,力度沉雄,招式熟极而流,精准无差。知道对方不是易与之辈,二人都选在在第一时间使出压箱底的本事,务求在第一时间抢得先机,一举得胜。可是在外人看来,他们的武功……
“当当当当当当当!”
七声清脆的撞击连成一个长音,如同粒粒珍珠落进了玉盘。可不知要多大的珍珠,多大的玉盘,才能发出如此惊天动地的巨响。阁中的师弟们听到这声音,便如把脑子浸在了冰水里一般,说不出的清凉透彻。至于是舒服还是难受,看他们那狰狞的脸色便不得而知。
所有人都处于一种清醒而又茫然的状态中,直到有几个功力较浅的弟子莫名其妙的流出了鼻血。一帮人才回过神来,忙不迭的捂耳朵运功定神。大家的目光一致的投向同一个方向:那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而旁观的瑾瑜和鹌鹑则受到了更为猛烈的冲击,她俩只觉心神震荡,面色煞白,四肢更是不受控制的抽搐起来。鹌鹑修为较浅,眼耳口鼻中竟渗出了点点血迹。
究竟是什么样的招式?有如此大的威力!
“嗯?”
两声惊叫像是从同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却是出自不同人之口。吴楚和黑小子的震惊绝对不亚于阁中的其他弟子。
怎么会是这样?
两个人所使的招式居然一模一样,就像是同一个师父教出来的。可即便是同一个师父,也不可能教得出此分毫不差,难道……这二人是失散已久的孪生兄弟?心意相通?
“你怎么会这功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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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再次不约而同,也就在话方出口的那一刹那,他们似乎都知道了“答案”。
吴楚自以为这五年来他在绝顶与灵蛇相搏所创的功夫一定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下山之后定能别开生面,让师尊们眼前一亮。可黑小子居然也会,而且在招式上明显比他精妙,没有十几年的功夫是决计做不到的。也就是说,阁内已有高人提前悟出了这门武功。
一想到这里,吴楚顿觉无比失落,满以为自己开僻出了一条新路,谁知路上早有前人的足迹。
而黑小子也真真切切的记得师傅说过:这门武功艰深复杂,若非良材美质,纵是传授了也是误人。是以整个云音阁中只有两个人习练——就是黑小子和他师傅。现在不知道从哪儿蹦出个傻不愣登的混小子居然也会。不用说,一定是他偷学的。瞧他那动作,有形无实,似是而非的,也就偷学而成的半调子才会这样。
“既然如此,就让我用这亲身悟出来的功夫来领教前辈的高招吧!”
“既然如此,就让我代师父演示正宗的‘金蛇狂舞’,让你小子开开眼界吧!”
吴楚:“第一式。”
黑小子:“螺丝结顶~”
“当当当当当当当~”
即便近在眼前,可是瑾瑜却根本没看清二人的招式,只知道他们同时扬起了右手,左手勾成蛇形游向后方,化勾为掌,然后就是兵刃交击之声。至于他们是如何凑在一起,如何同时出招,恐怕只有师叔辈的才能看清了。
吴楚:“第二式!”
黑小子:“巨灵开元。”
“当当当当当当当”
笛箫交击发出的巨鸣惊动了阁中大半的弟子,陆续有人从四面八方赶过来。而在不远处的八角亭内,两个老者和一个中年猥琐大叔却似很久以前就在那里了。到底是什么时候来的,没有人知道!
吕方正肩背微驼,右手拄着一根奇形怪状的铜杖。那铜杖长近八尺,顶端雕了个碗口大小的铜葫芦,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光彩夺目。葫芦下还垂了两根小指粗的细棍,左右夹着铜杖,细细看来,这不就是个放大版的葫芦丝吗?可是如此神器,谁又有能耐吹响它呢?
吕方正侧首向另一老者道:“大师兄,我没看错吧!金蛇狂舞啊!”
李尚云意味深长的捻须一笑,道:“形似而神不似!”
吕方正还在琢磨这话的意思呢,右边的文昭炳却已经装模作样的点起头了。气得吕方正两眼一瞪,抬起手就是一巴掌拍在文昭炳后脑勺上:“你奶奶的,老子还没说话呢,你点个毛的头,不懂装懂是不,看我笑话是不?”
文昭炳自然不敢跟这个师叔叫板,他一声不吭的沉着脸揉了揉后脑勺,暗地里却稍稍向右边迈开一小步,静静的看着场内两人。
“七星伴月!”
“当当当当当当当……”
这是吴楚和司空图对战时于危急关头灵光乍现悟出来的奇招,是以对它的印象极为深刻,平时演练也得心应手。果然在这一招时那黑小子微露败相。二人虽然用的是同样的招式,可吴楚的身法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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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了半分,一时间迫得黑小子连退了两步。
那黑小子也是深藏不露,万险之时只听他喉结微微一颤,胸腔里传来一声含糊的“咕噜”,倾刻间内力竟增长了一倍有余,硬生生的接下吴楚的三式猛攻,还震得他长箫险些脱手。
黑小子一着得手,岂会饶人。当下重拾精神,招招进击。旁观的那群姑苏堂弟子见黑小子转危为安,一个劲儿的拍手称快。叫好声此起彼伏。
“木堂主,好功夫……”
“不愧是云音阁年轻一代的第一高手……”
“领袖群伦的少年英雄,百闻不如一见!”
木堂主?这人居然叫堂主?好奇怪的名字!
令吴楚感到奇怪的并不止于此!想当年他也是阁中的风云人物,论捉弄师尊,撒浑捣蛋,调戏师姐,欺压师弟,哪一样他不是独领风骚,无出其右?一帮师兄弟们向来对他奉若神明,哪一个不想同他一起驰骋山岳,一起笑傲江湖,一起……调戏师姐妹啊?可短短几年眨眼而过,如今他却落得个众叛亲离,孤军奋战,这落差也太大了吧!
“那木堂主能有多大魅力,让众师兄弟倒戈相向?不行,我一定要在大家面前打得他心服口服,让师弟妹们知道,谁才是这阁中一霸!”
他心中虽这么想,却也知道黑小子的实力的确不容小觑。自刚才那一轮狠劈硬扛之后,他的潜力完全被激出发来,内力足足高了一倍。吴楚在内力方面本就稍落下风,如何经受得到这惊涛骇浪般的巨力?黑小子好像也发现了这可趁之机,当下以硬碰硬,处处实打实,欲用其深厚的内力压制吴楚。
第七招,“回天覆宇”,精铁长箫断为三截,吴楚半只袖子也被银笛上回荡的劲风生生撕裂。
第八招,“点信吞灵”,吴楚被逼至墙角,撞断了石砌雕栏,惶惶奔逃,毫无还手之力。
第九招,“杯弓蛇影”,恰是吴楚最好的写照。黑小子虚虚实实,变幻不明,唬得吴楚手忙脚乱,招架不及,破绽百出,狼狈万分。
“师兄接着!”
场外的灵歆见吴楚身处险境,忙将手中铁笛抛了过去。银白色的笛子如天际流星,转瞬即至。刺透了黑小子所布下了十面埋伏,平平飞向吴楚。
“哼,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跟我叫板,不压压你的嚣张气焰,爷以后还怎么在师门混下去?”
黑小子岂会如此大度的让她得逞?他百忙中一个侧斩,银笛拦腰截下铁笛。这一斩用下了十成功力,势要将铁制短笛劈成两半,杀杀吴楚和灵歆的锐气。在场众人大多见识过黑小子的胸襟和手段,灵歆此番贸然干预,指不定要吃些儿暗亏。
平时暗恋她的几个男弟子自告奋勇的挡在了灵歆面前,大有替她受过,为美人分忧解难的英雄气概。却不料,恰在此时,异变横生。铁笛与银笛甫一交接,便即如风车一般滴溜溜直转,一蓬玉润银辉堪比月中婵娟,扫过黑小子的发髻后缓缓下坠,恰恰落在吴楚平举的右手之上。黑小子一时失神,发簪断为两截,满头黑发尽皆散开,虽然没有受到什么实质性的伤害,这脸可是丢尽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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