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楚此时心烦意乱,巴不得出去散散心。两人顺着阁内蜿蜒的石子小路并肩而行,一路无话。经过凤尾堂时,猛听着一声厉吼:“你们要干什么!”
只见白衣白袍,花白胡子的吕方正不知道从哪个旮旯里窜出来,攥着陈悦仪警惕的问:“你小子,又想把我悦仪拐哪儿去?”
吴楚摊开手,肆无忌惮道:“还能去哪,自然是去山后的小树林啰!”
此举成功的招来陈悦仪一套组合拳。吕方正拉着她道:“悦仪,你说你找谁玩不好,偏偏去惹这小子。他调戏过良家妇女的你知不知道!”
陈悦仪不以为然道:“那又如何,借他个胆子也不敢动我!”
“唉,今时不同往日啊!”
吕方正压低声音道:“这小子马上要去神农顶了,炎皇碑啊,有来无回啊。你可长点心吧,他现在可啥事都干得出来!”
“没关系,他又不是我的对手!”
吕方正见劝不住她,又对吴楚疾言厉色道:“小兔崽子,你给我放规矩点。若是我家悦仪少了根毫毛,我要你吃不了兜着走!”
吴楚仍是那般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道:“我都要去神农顶了,还有什么能吓得着我,还有什么是我不敢干的?”
两人不理吕方正,相视一笑,果然朝着小树林的方向而去,把吕方正气得两眼滚圆。
云音阁依傍一座高耸的青峰,山峰北面坡势平缓,绿草峥嵘,南面则如刀削斧劈,直上直下。山顶上疏疏落落的散布着三两株翠柏,数块青石。一眼泉水汨汨涌出,倾入南边的百丈深涧中。其鸣清脆,浑若碎玉。远山环月,和风拂绿,两人坐在青石上,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闲话。
陈悦仪见四下无人,靠近了小声道:“山后有一条小路通往外面,你待会趁夜溜出去,我帮你把风!”
“那怎么行!”
吴楚道:“我怎么能一走了之……我,我还有东西在下面呢!”
“唉呀,命都没了你还惦记着身外之物!”
陈悦仪道:“你有什么要紧的东西,我去帮你拿!”
吴楚一本正经道:“你帮我准备一辆大车,把所有漂亮师妹都塞进去,然后我驾着车,带着师妹……”
陈悦仪气不过,扯着他耳朵道:“这时候了你还有心开玩笑,当真不把自己性命当回事吗?”
吴楚见她一脸严肃的样子,也敛起笑容道:“师姐,我不明白,不就是在神农顶待几年吗,你们为何如此忌惮,好像我真的回不来了似的!”
陈悦仪道:“狗子,你不知道这神农顶的危险啊!”
吴楚听她话里有话,便问道:“师姐,你若是知道些什么不妨指点我一下,我也好有个预备。”
“照理我不该告诉你的,可是事关你的性命,我只能违拗师命了。”
陈悦仪咬了咬下嘴唇,道:“神农顶其实没什么,顶上有块炎皇碑却是凶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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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很。说起这炎皇碑,与师门可大有渊源。早在一甲子之前,开山祖师云音二老已经是天下罕有的高手,与细雪剑仙,修罗鬼女,山海元尊并称当世五绝。”
“一日,他们在游历此地时偶然发现一面奇怪的石壁。这石壁也不知是天然生成还是人为凿刻,只有丈许长宽,上面密密麻麻满是沟痕。无数线条或深或浅,有阴有阳,各不相同。从不同的角度去看,这些线条会组成不同奇诡莫名的画面,令人目眩神驰,不能自制。两位祖师爷在山中观摩数日,越看越觉其中大有玄机,便决定留在这里专心参研,因为这里留有神农遗迹。二老便称这方石壁为‘炎皇碑’。不久,慕名而来的弟子越来越多,大家跟随祖师在山下安家落户。祖师爷为了方便传道,约束门人,便在山下开创了云音阁。”
吴楚道:“照师姐这么说来,这炎皇碑也没有那么可怕啊!”
陈悦仪道:“故事还没讲完!咱祖师爷在这里穷尽一生,仍是没有勘破玄机。他们交待后事时立下一道奇怪的禁令:非云音阁主许可,不得擅自上山观摩石壁。第二任掌门人高崇岳中兴本门,调教出了云音三圣后,自感后顾无忧,便让师弟李尚云代理阁中事务,自个儿上山研习古壁。”
“可是,高祖师上山之后就再也没回来,若干年后,山里忽然出现了一个野人,那人身轻如燕,力大如牛,却神智不清,行为粗野,时常惊扰乡里,令山下百姓人心惶惶,苦不堪言。阁主多次派弟子下去擒拿,每次折损了不少人手却无功而返。”
吴楚笑道:“连后野人也抓不着,看来那一代的弟子也不过如此啊!”
陈悦仪神情肃然,道:最后李师祖亲自出马,终于找到了那‘野人’,他发现那人居然精通云音武功,而且修为高深,不在自己之下。三圣联手将他制服,李祖师才认出他居然是当年服侍高祖师的一个师弟。三圣将他带回云音阁,教他说话,他学得很快,慢慢的记起了过去的事情,最后重归师门。因他武功卓绝,远强于其他师兄弟,并且精擅使箫,李祖师便把把春月堂交由他打理。这人后来在江湖中闯出了一番名声,因他武功极高,手段狠辣,江湖中人都称他为‘春月劫神’。”
吴楚曾与这位神秘的祖师共处过,想不到他年轻时居然有这样一番际遇,不难理解他为何会性情怪异了。
陈悦仪接着道:“那位劫神曾说,他一身本事都是从炎皇碑中参悟而得。在他成为春月堂主后,广收门徒,悉心调教,培养了不少人才。云音阁也得以在较短的时间内壮大起来,门中高手如云,英材辈出,实力和威望在武林中也迅速攀升,就连武当少林这等玄门正宗也不敢攖其正锋。三十年前,张祖师为了结一段旧怨独自出山,自此消声觅迹,音讯全无。”
“奇怪的是,李祖师竟也不派人去找,此举招致春月堂弟子们极大的不满。这些人深受其师影响,性情乖僻,桀骜难驯,以前只服从师傅管教。张祖师走了,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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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了拘束,各自作起妖来。有的闹着要去寻师傅,有的说张祖师武功最高,理应做阁主。说李祖师暗中诛除异己,派人杀了张祖师。也有人说自己所学武功来源于炎皇碑,和云音阁全无关系,要出去自立门派……”
“当时阁中以春月堂最为势大,姑苏堂远不能与之匹敌,凤尾堂才成立不久,阁主内忧外患之下,无暇管束他们,便对作乱的弟子说‘你们既然认为所学武功源于炎皇碑,自己上山去看看便知分晓!’这帮人竟真的一窝蜂涌上了山。自那以后,一连数月都能听见山上传来嘶心裂肺的嚎哭,昼夜不绝。那些人没一个能活着下山。自此,云音阁元气大伤,春月堂仅剩下文师伯一人。阁主下令封了上山的路,不许任何弟子私自上去。这一封就是三十年。”
吴楚听得后背直冒冷汗,嘘道:“不,不会是真的吧,那么可怖?这炎皇碑上不会有什么禁咒吧?”
陈悦仪道:“我听吕师祖说,这炎皇碑灵异得很,它能吞噬生魂,蛊惑人心,意志不强者极易被它控制,轻者失魂落魄,成为形尸走肉,重者……尸骨无存。”
吴楚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不以为然道:“吕祖师的话,我向来不信的!”
“你信也好,不信也好,但一定要记住,上山之后千万不要看炎皇碑。”
“那完了,我必死无疑了!”
吴楚苦笑道:“师姐是知道我的性子的,我这人好奇心重,炎皇碑既然有古怪,就算明知道它有危险我也会去看看。”
陈悦仪狠狠揪了他两下:“你这人……当真是不要命了吗!”
吴楚苦叹一声:“唉!现在我才明白为什么清然师祖不告诉我内幕。他对我的心性了如指掌,知道我了解太多会害了自己啊!”
“既然你管不住自己,那就听我的,趁早离开这里!”陈悦仪斩钉截铁道。
“那更不可能了!”
吴楚道:“我就是死也舍不下你们这些漂亮的师姐……不,我是万万不可能走的!”
"唉呀,你这人……”
陈悦仪恨不能一把掐死他:“你从来都是这个样子,胡作非为,屡教不改,我说什么你都不听。这些年来的教训你得的还不少吗?”
往事如烟云一般涌上心头,历历在目。似乎每一个和他吴楚有关的事都会被陈悦仪浓墨重彩的补上几笔。吴楚喉间耸动,望着喋喋不休的师姐,她从来没像今天这般美丽,亲切。他捂住她的嘴,低声诉道:“师姐,不用再说了。我知道你从小就待我很好!”
陈悦仪怔了怔,没来由的脸一红,低下头瞥向别处道:“自作多情,谁待你好了!”
“……有好吃的东西,你总是拿来和我分享。每次师傅责罚我时,你都护着我。我淘气,爱惹祸,每次和师兄弟打架,也是你哭着跑去叫师傅。我知道,你是怕我被人欺负!”
“你,你知道就好!”她的头垂得更低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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