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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五章 神韵

    吴楚停下来,问道:“弟子不明,肯请祖师指点!”

    邓清然接过竹笛道:“你看我使一遍!”

    他倒转笛首,却步曲臂,刺,挑,拨,抖,滑,五式一体,竹笛首尾相应,变化纷呈,恰如两只交相依偎的蝴蝶在翩翩起舞。劲风鼓入笛腹,呜呜咽咽,犹如古乐,为这华丽的笛舞抹上一层愁云惨雾。招式使罢,蝴蝶的影子却仍在盘旋,经久不散。这一招大异于吴楚所学的“蝶戏”套路,可是看其风格和底蕴,却比他所见过的任何武功更像是“蝶戏”。

    其他人都看懵了,不解的道:“师祖,您所用的招式和吴楚的完全不同啊,这难道是您新创的?”

    只有吴楚似有所感,喃喃道:“这难道是……神韵?“

    邓清然饶有深意的看了吴楚一眼,对几人道:“我使的和吴楚所学本质上没有区别,你们看明白了吗?”

    于成俊修为略高,似有所悟,甘益明却想了老半天,仍是懵懂的道:“弟子好像明白了,又好像没明白。”

    邓清然细细解释道:“你们要知道武功是死的,招式套路也是死的。学习武功时应多多揣摩,先辈们为什么会创出这些招式,在什么情况下领悟,又有什么用途。只有明白了这些,才能活学活用。”

    这道理和南池雨所说不谋而和,如今被邓清然说出来,吴楚自然无比认同,心中对南池雨的话更加信服。

    邓清然继续道:“当世中的愚昧武者为求速成,往往仅研习招式而不考究内涵,舍其本而逐其末,实不可取。真正的高手往往会抛开套路的禁锢,专注于招式间蕴含的神和韵。你们若能从招式中领悟其精神,则一招一式,都可称之为‘蝶戏’。”

    吴楚一经指点,茅塞顿开,大喜道:“多谢师祖,弟子明白了。”

    其他人此时也明白过来,邓清然传授的并不是武功,而是凌驾于武功之上的意识。招式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老人家为他们打开了一道通往新世界的大门,一个进阶修行的方向。

    邓清然道:“你们以后要勤加练习,多多证悟。不仅仅是蝶恋花,云音阁所有的武学都是前辈们的心血结晶,都有其独特的神韵。只有领悟其神韵,才算真正的把武功传承下来。”

    “弟子不会让师祖失望的!”四人齐声答道。

    邓清然点了点头,道:“吴楚留下,其他人可以退下了!“

    “是!”

    另外三人退了出去,吴楚神色拘谨的束立在侧。邓清然递给他一枚竹简道:“你把它吹一遍!”

    吴楚疑或的接过来,发现竹简上刻着一篇曲谱。这谱子艰深晦涩,极难理解,他看过之后,试了一个时辰才勉强吹出来。曲音断断续续,刺耳至极,令人不忍卒听。

    邓清然神色如常,似是不觉得有什么问题,反问他道:“这曲子如何?”

    吴楚道:“好难听,称为曲子真是难为它了!”

    邓清然道:“记下曲谱,到神农顶后每日早晚把曲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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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倒着练十遍!”

    吴楚知他必有深意,很可能与神农顶上的秘密有关,跟着问道:“邓师祖,我对于神农顶上的炎皇碑深感好奇。问过师叔伯们,他们却都闭口不谈。您老能给讲讲其中因由吗?”

    邓清然一口回绝道:“你不用问,我不会说的。这事你知道得越多越危险!”

    吴楚不死心,接着又道:“那这曲子练了有什么用呢?”

    “你练了之后自会明白!”

    邓清然不再说话,他缓缓的坐下,神色间微现疲态,双目微垂,脸色白的吓人。吴楚心中一痛,给老人磕了几个响头,含泪道:“弟子此番上山,不能在您左右侍候,请师祖您保重身体!”

    邓清然神色黯淡,对他道:“孩子,你还有什么未了的心愿,趁现在回去交待吧。神农顶凶险诡异,你好自为之!”

    吴楚依依不舍的离开清逸居,老人眼望着他坚毅的背影,低声对旁边道:“兰音,你觉得他如何?”

    一个微显臃肿的身影出现在邓清然身后,正是兰音。她的声音中有着掩饰不住的惊讶:“以前真是看走眼了!此子颇有悟性,既然能窥出招式中神韵,我看神农顶上的劫数也要不了他的性命!”

    邓清然点点头,道:“待他安然回来,你就把幽兰逢春传授给他!”

    云音阁的庄湘园是个三进的小院,供蝶戏苑的弟子居住。之前“蝴蝶公子”穆子襄还在时,园子里曾有数十位弟子。穆子襄最爱结交朋友,园中常有豪侠高儒在座,热闹非凡。自打他遇害后,蝶戏苑也没落了,有的弟子转投别的堂院,有的离开了云音阁。诺大的庄湘园只剩下吴楚,穆灵歆,君兰,周齐,罗州五人。

    五人中以罗州最为年长,二十有二,其次是君兰,吴楚,周齐,最年幼的小灵歆才十三岁。他们和和睦睦,平日里也过得自在。因各人志向、悟性不同,吴楚的武功反而是最好的。这次由他接任师傅的位子也是大家一致表决的。

    吴楚刚到园外,老远看见穆灵歆站在门口张望,便叫了一声“小师妹!”

    穆灵歆小跑着过来,拽着他的袖角道:"吴师兄,你可算回来了。罗师兄和君师姐张罗了一桌饭菜,就等你了。”

    吴楚宠溺的揉着她的脑袋,小丫头才到自己肩膀,发黄的头发,白晳的皮肤,楚楚可怜的模样,着实让人喜欢。他心中略宽,总算是回家了。这里没有江湖上的尔虞我诈,名利之争,永远是安宁和睦的港湾。

    园中正屋里已经摆下盛宴,做的都是吴楚爱吃的菜肴。罗州正饮着小酒,招呼他道:“阿楚,回来啦。快坐,坐!”

    君兰在围裙上搓着手,把吴楚按在主位上,乐呵呵的道:“你坐这里!“

    吴楚正要推托,君兰不由分说道:“现如今你继承师傅的衣钵,这蝶戏苑可就是你的了,你不坐主位谁敢坐。”

    她还埋怨罗州:“看你猴急的,阿楚还没回呢你就先动筷子了!”

    罗州叫屈道:“我就喝了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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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酒,菜可是一口没动!”

    吴楚笑道:“不碍事的,一家人不在乎这个!”

    周齐叫了声“吴师兄”,也过来坐了。五个人围在一起,你给我夹菜,我给他斟酒。其乐融融,好不和谐。吴楚给他们讲了菁英大会上的趣闻,罗州君兰则说出几个月来云音阁里的事。谁和谁拌嘴啦,谁又出阁啦,谁练功伤着啦……虽是鸡毛蒜皮的小事,吴楚却也听得津津有味。

    酒席间满是欢声笑语,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吴楚总觉得几个师兄弟的神情不太自然,像是有什么事情瞒着他。饭后,罗州踌躇道:“吴师弟啊,你在菁英会上大显神通,又继承了师傅的衣钵,可喜可贺。愚兄有件事羞于启齿,却是不得不说。”

    吴楚道:“师兄但讲无妨!”

    罗州道:“如今蝶戏苑有了新主,我再没什么放不下的,打算离开云音阁,奔赴前程。这事还需要你的首肯。”

    吴楚没料到他居然要走,先是愕然,即而惶恐道:“师兄,您怎么能走?这些年都是师兄一力支撑,蝶戏苑才走到了今天。您若走了,我们这些师弟师妹怎么办?”

    罗州道:“师弟,你须知道武者的命运各异,不是都要留在师门过一辈子的。师兄年纪不小了,不想再让云音阁养着,我也该出去谋求生存了。”

    吴楚在外面经历一番,也知道他说的不错。他见无法挽留,万般不舍的道:“既如此,小弟也不该阻碍师兄奔赴前程。只望师兄闲暇时多回来看看,大家都念着您的!”

    他又对君兰道:“师姐,蝶戏苑以后就请您多多帮衬了!”

    不想君兰粉面微红,低下头忸怩道:“师弟,我一个女流之辈……”

    罗州握着她的小手道:“师弟兴许知道,我得君兰师妹情投意合,此番……我想带她走!”

    吴楚一时间有如狂雷灌顶,做声不得。蝶戏苑中数罗州和君兰最为年长,往常什么事都是他们在张罗。若是两人都走了,以后自己连个可以商量的人都没有。况且他还要上神龙顶受五年之罚,蝶戏苑难不成要两个小孩子守着?

    他只觉一种无形的压力落在自己肩上,心中甚是烦燥,赌气道:“好吧,你们前程重要,蝶戏苑算得了什么?灵歆,周齐,你们谁还想走,直说了吧!”

    周齐道:“禀师兄,小齐生性愚鲁,无法领悟本苑武功真谛,肯请师兄准许我改投别苑!”

    吴楚正自窝火,听到这话犹如火上浇油,气得大拍桌子道:“好,都走,都走,这园子趁早关门也罢!”

    他正在气头上,另外几人也不敢多说什么,默默的各自回屋了,剩下灵歆小师妹,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收拾着桌盘。

    陈悦仪心事重重的从外面进来,见两人神情不对,问道:“怎么,两个小鬼又打架了?吴楚你这师兄怎么当的,也不让着人家。”

    吴楚不愿解释,硬生生挤出几分笑道:“师姐来了!”

    陈悦仪道:“你出来,我有事找你!”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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