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贵无比的马车载着吴楚和南池雨驰向会场,途经山腰时,听见路边“叮呤当啷”响声不绝,不时还传来几句愤慨的咒骂声。吴楚揭开帘子观望:“怎么今天还有人在赶工?我好像还听到有人在叫我!”
那婢女下去打听,过一会儿回来禀道:“听路人说,前日有个人比武比输了,心有不甘,非要把武台前的石狮子挖走。他挖了两天,刨出来一根三丈长的石柱子,那人这会儿正气得哭爹骂娘呢!”
“石柱子,还三丈长?”
联想到南池雨的话,吴楚叹道:“池雨姑娘这底座还真是厚重啊!”
窗外忽然传来一声嘶心裂肺的怒嚎:“竹叶青我圈圈你个叉叉……”
“哦!”
吴楚摇摇头:“为了只狮子居然真的哭起爹了,他爹的名字还和我一样?”
碗丘山第三层武场前挤挤攘攘,摩肩接踵,观众较前两日多了好几倍,全是冲着吴楚来的。既有李尚云、紫玉宫主、左承明、文昭炳、秦不凡等来捧场的师长,也有像黄百川那种在他身上押了钱的赌徒,冯福水,郑泰等被他打败了仍然不服气的宿敌。四象神宗及一群慕名而来的豪杰也不在少数。不论这些人是喜欢他还是厌恶他,大家都对吴楚的出场满怀期待。不得不说,他的确会时常给人带来惊喜。
可是,当看到吴楚穿得如此另类,大摇大摆的走上台,一伙人脸都绿了。李尚云重重的哼了一声,文昭炳直气得嘴唇发颤,连声骂道:“这,这……成何体统,成何体统?”
不喜欢吴楚的观众们纷纷恶言指责,谩骂之声不绝于耳。云音阁弟子个个垂着头,埋着脸,满地儿找缝想钻进去。那一句句污言秽语虽然是说吴楚,但夹枪带棒的把云音阁也牵连了进去,就像是在骂他们一样。不少人已经在打退堂鼓了,真不知道阁主是不是老糊涂了,来这儿看什么比武?
吴楚见有师长在场,心里越发紧张了,他寻思着要好好表现,绝不能让师门蒙羞,又悄声问南池雨:“姑娘,你确定我不需要做其他准备?”
“不用!”
南池雨信誓旦旦的道:“你这身行头就是最好的准备。只是要注意,待会儿比武时切忌不要让他碰到你背后的小包,我包你此战必胜!”
武林盟执事宣布比武开始,那岭南奇侠宇文达方一上场,立时就被吴楚这身打扮恶心得说不出话来。他嘴巴张得老大,像是吃了刺猬般挠心挠肝,浑身不自在。
宇文达小声嘀咕了一句:“一看就不像很好吃的样子”,他面上勉强挤出一丝笑容,道:“吴兄安好!”
吴楚回礼:“宇文兄好!”
宇文达道:“吴兄敢是来得匆忙,来不及整理行装。在下愿在这里等吴兄换好衣服再来!”
吴楚记着南池雨的话,道:“不必了,咱们就这么打!”
“这……”
宇文达瞅瞅吴楚,眉毛拧成一个川字。他见吴楚光了左脚,背上又凸起一个包,又道:“吴兄的祙子是不是在背上,要不要先拿出来穿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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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庭广众之下穿袜子多失礼?反正也耽搁不了多久,打完了再说吧。”
“哎,你不觉得这样更失礼吗?”
宇文达摇摇头:“也罢,这就来吧!”
他说打就打,剑走轻灵,身法飘乎,一上来就使出平生最得意的剑法:惊涛剑。其剑法以奇诡著称,招式变化多端,每每从不经意的方位出招,剑势节奏散乱,时快时慢,时疾时徐,让人丝毫找不出规律,防不胜防。
若非吴楚经历了几日的磨练,一时还真有些招架不住。他也不甘失弱,运用师门所授“蝶恋花”,身如翩翩起舞的蝴蝶,穿插于剑影之中,奇招迭出。两人棋逢对手,拆了百十余招仍然不分上下。左承明在下面看得频频点头,赞道:“这小子果然进步不小,招式运用了熟于心,无怪他能连胜两场!”
秦不凡也道:“是啊,吴楚确实有几分聪明劲儿!若倾心调教,假以时日他执掌蝶戏苑,其成就必在我穆师弟之上!”
以众人专业的眼光来看,宇文达的剑法还是稍胜一筹。可不知为何,今天的他显然不在状态,出招之际瞻前顾后,缚手缚脚,一身本领只使出了八成不到。吴楚却是全无顾忌,趁兴施为,屡屡抢占先机,步步紧逼,只把宇文达赶得贴近武台边沿,险象环生。
缠斗既久,吴楚见他的剑锋有意无意的向自己肩背处游走,他牢记南池雨的告诫,严防死守,半点空门也不露。这反而激起了宇文达的性子,他的怪剑竟招招不离吴楚上三路,时常出其不意的往他背上招呼,令吴楚如芒在背,招架的十分吃力。
正斗得激烈,忽然听得左侧武场上一声呐喊,天色忽暗,数百名看客齐齐惊呼出声。吴楚一时好奇,引颈瞭望。只见一团黑沉沉的妖云乍然升起,幻化为一只硕大的狼头半咬着太阳,那武场有大半被劲风撕得粉碎,地上赤条条的躺着一个武者,低声惨哼。在那完好的小半武台上笔直的站着一个持剑武者,他于万人瞩目中昂首傲视,大有睥睨天下之霸气。
便是这么一分神,猛听得陈悦仪大叫一声“小心”,言未及耳,冰冷的剑锋已然及身,正中后背上那凸起的小包。只听见“咔嚓”一声,像是有什么东西被击碎,数百只黑黢黢的小虫弹射而出,洒得宇文达满头满脸都是。慌乱中只见宇文达弃了长剑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他双手乱舞,神情惊恐而狰狞,惨叫声激昂而尖锐,四肢抽搐,两眼翻白,醉汉一般的身子东摇西撞,终于软软的跌倒在武台下,再无声息。
满座观众尽皆失色,个个避之不及。看宇文达叫得那么凄惨,那小虫一定是极凶恶的毒物。大家虽然早知道吴楚会耍阴谋,没想到这次他连蛊虫都用上了,当真是卑鄙无耻,毫无底线。
“我天,这就是云音阁弟子的手段啊!”
“不会吧,云音阁门人一向光明磊落,行侠仗义的啊!吴楚连这种下三滥的勾当也做得出来,他不会是挂名弟子吧!”
“快跑,快跑,回去了得把身上的衣裳烧掉,再用艾草好好洗一遍。哎哟,这蛊毒可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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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闹着玩的……”
李尚云见文昭炳也一个劲儿的往后挤,气得胡须直哆嗦,大骂道:“没见识的东西,睁大你的眼睛看看,那是什么?”
文昭炳惊魂未定的看着满地乱爬的小虫,张惶道:“那,那是……咦,怎么是蟑螂?”
“啥,蟑螂?”
“蟑螂,哟,还真是……”
“好恶心哟……”
吴楚不好意思的挠着头,讪讪道:“这南方的虫子就是多,我才两天没洗澡,满身都爬满了虫子。惊坏了宇文兄弟,实在不该。那个……要不我们再接着打!”
武林盟执事显然也颇看不惯吴楚,极不情愿的道:“人家都吓晕过去了,还怎么打?这一局便算你赢了吧!”
又是一场虎头蛇尾的比武,虽然仍是以吴楚的胜利告终,但这次观众们的反应却和前两场大相径庭。四象神宗的人脸上有着难以掩饰的失落。冯福水和郑泰哈哈大笑,笑自己多了个盟友,也笑吴楚黔驴技穷,竟连这种下三滥的方法都用上了。观众们的嘲讽,指责,谩骂,不耻将这个胜利者彻底淹没。
云音阁的人还没等到结果公布就已经提前走了,只剩下陈悦仪和陈媛媛。吴楚难为情的走下台,对她俩道:“师姐,我给师门丢脸了!”
陈媛媛点着他的额头道:“你呀,这次可真是做得太过了。难得阁主他老人家亲自来给你捧场,你却把他的脸都丢尽了。待会儿回去了看你怎么收场!”
“师妹,你少说两句吧。狗子能平安下来已属不易,只是……”
陈悦仪道:“只是你以这种方法取胜……唉,的确不是我辈所为!”
南池雨仍是笑靥如花的迎上来,欣然道:“恭喜吴公子更上一层楼。虽则你那些古板的师尊们不喜欢,小女子对公子的行事却欣赏得紧呢。咱们不要想这些不开心的事了,走,为公子庆功去!”
陈媛媛翻着老大的白眼道:“不必了,我们虽然穷,饭还是吃得起的!”
南池雨颜色不改:“唉哟,我又没说要请你!悦仪姐姐,吴公子,咱们上车聊!”
陈悦仪不理南池雨,对吴楚道:“阁中还有杂事要处理,我们先回去了。狗子,师尊们虽严苛,也是为你好。误交损友可是会害你一辈子的,你好自为知!”
吴楚目送她们离开,他孤零零的站在台下,一时心如刀绞。不知为何,他竟有些埋怨南池雨,可是人家也是在帮自己啊,这些“丧心病狂”的事无一不是他亲手所为,自己又有什么脸去责备别人呢。
他闷闷不乐道:“南姑娘,你为什么要让我用这种方式取胜呢?”
南池雨听出他话里有话,小嘴一撇,委屈道:“怎么啦,人家好心好意帮你,事成了反来怪我?你不喜欢我这样可以走啊,去找你那如花似玉的师姐去啊,留在这里干什么?”
吴楚自知失言,忙解释道:“池雨姑娘,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你为什么把我打扮成这样,还在我身上藏小虫子,你怎么知道这样可以打败宇文达?”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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