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楚苦练一夜,只感觉四肢无力,头昏眼花,肚子咕咕作响。南池雨刚要嘲笑几句,陡然听见自己腹内也发出几声不雅的声音,顿时面红过耳。
老者招招手,两个褐色衣衫的仆人捧来鲜果、清泉供他们食用。吴楚看到这些吃的,微一撇嘴,心道:“这老头真抠门,嘴上说着送我万两黄金,待客却用这些水果野菜,还有土不拉几的小萝卜!”
要不是饿得前心贴后背,他宁愿出去抓几只山鸡也不想吃这些。南池雨则是神色凝重,口中含着吴楚所说的“萝卜”,心中惊奇不己。
“这是……人参?”
两人一顿饱餐,只觉精神充沛,之前的疲惫一扫而空。他们不愿多耽误,继续练功。就这样,饿了有仆人送来食物,困了就打坐吐纳,夜以继日,从不懈怠。张未绝初时对两人颇有微辞,最后也被他们的勤勉刻苦所打动,对两人的态度也缓和了下来。
夜深如泼墨,长月似玉盘,巍峨城郭,浩渺江汉。自打两人进入这神秘的宫殿,周围的景色似乎就没变过。或许……是因为这变化太大,以至于两人都没有发觉。张未绝盘膝端坐,气息绵延,有如老僧入定。这等奇功夺天地造化,传授起来也颇费精力,以他的修为仍然无法支撑太久。两人正好趁这机会将前面几招加以消化。“江楼钟鼓”,“月上东山”,“风回曲水”,“花影层叠”,“水云深际”,至此,他们已经学会了五招。南池雨对招式领悟得越发透彻,心中越是疑云重重。当练习“月上东山”之时,她不经意间注意到天际明月,一时间目瞪口呆,久久说不出话来。
吴楚见她突然停下来,不解的道:“池雨姑娘,你在看什么?”
“你看……月亮!”
南池雨指着天上问:“那个,是不是月亮?”
“这不是废话吗?”
像她这么聪明的人怎么会问出这种白痴问题,吴楚哑然失笑:“南姑娘,你不会是练功练坏了脑子吧,这不是月亮又是什么?”
南池雨眼也不眨的盯着这“月亮”,若有所思的道:“不知道,我感觉它好像在变小,却又比以前见过的月亮大得多。真是……太诡异了!”
“一会大一会小的,你在说什么呢!”
南池雨忽像是想到了什么,又问吴楚:“今天是什么日子?”
“今天是三月初三啊!”
吴楚脱口而出。这话一说出来,连他自己也意识到了问题。三月初三的月亮什么会有这么圆?他神经兮兮的看了一眼打坐的张未绝,瞪大了眼睛颤声道:“南,南姑娘,你别吓我!三月初三可,可是……”
南池雨一旦找到了突破点,思维立即活跃起来。她扫视着这片华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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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楼宇,异常平静的道:“不只是月亮,这里的一切都极不寻常。你听这江水,远不如我们来得时候汹涌澎湃,江面也没有以前宽了。还有……”
她指着远处的殿宇道:“来的时候我特意数了一遍,共有三十六座明楼高塔,九道门坊,十二座大殿。这次再数,宝塔少了九座,大殿少了六座,门坊只剩下了三道。”
“不会吧!”
一番话说得吴楚直起鸡皮疙瘩。这宫殿的规模消减的极快,经南池雨指点,他也发现和之前看到的不一样。吴楚百思不得其解:“这房子又没有长脚,怎么会平白无故的消失?会不会是天太黑,你没数清楚?”
“这天色,就是最大的破绽!”
南池雨道:“这一夜怎么会如此漫长?你可还记得自己吃过多少东西,吐纳了多久?”
吴楚摇摇头,道:“只顾着练功了,没留意!”
南池雨道:“我却记得,我们一共进食十八次。按照平常的规律,每日两餐,而在这深宫之中远没有平常那么频繁……若我没有猜错,外面已经过了十几天了!”
“那为什么这里一直明月高悬,十几天都不见太阳出来?这,这……这不合常理啊!”吴楚道。
“也许……这里的一切都是幻象!”
“不可能,绝不可能!”
吴楚脑袋摇得像波浪鼓一般:“我不相信,咱们吃的确实是萝卜。这武功也是真的,仆人、前辈都是真的!你是没有挨过他的揍,拳拳到肉啊,怎么可能会假?”
“若不是假的,你怎么解释这些变化?”
见吴楚仍是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南池雨又道:“你有没有发现,这里的景物和意境与我们所学的武功极为契合。江楼钟鼓,月上东山,花影层叠……这些江景,渔船,甚至这从渔船上传来的歌声,似是为了让我们能领悟功法而刻意营造的。”
如果说刚才吴楚只是对南池雨的话半信半疑,那么现在……他足以确信她是脑子出问题了。吴楚满脸关切道:“姑娘,你要是累了就休息下,别胡思乱想了。老前辈又不是神仙,怎么可能凭空变出这一大片房子来?”
两人的争论吵醒了张未绝,老人家怒声训斥道:“吵什么吵,你们皮痒了吗?我教的招式都学会了?”
南池雨道:“前辈,这五招我们已经了熟于心!”
“嗯,这还像个样子!”
张未绝总算给了他们一个好脸色,道:“现在我来教你们第六招‘渔歌唱晚’!”
“渔歌唱晚?”
两人心里咯噔一下,吴楚诧异的看着南池雨……
“竟然被她说中了,那么她的推测难道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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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不敢多嘴,一门心思钻研武功。这功夫越到后面越为艰深,幸好有前面的锤炼,吴楚的领悟能力大有进步,虽然学起来困难,好歹还跟得上。南池雨则举一反三,学得颇为顺利,两人切磋交流,互相扶持,进境奇快。这段共患难的过程让他们的关系无形中又近了一步。铁箫短剑,同进同退,配合得越发默契。
江畔夜未央,两人却知道时间从未停滞,外面不知已经过了多少天。吴楚忧心的是下山这么久都没完成师门任务,若是让其他师兄抢了先,自己的苑主之位可就泡汤了。南池雨则担心菁英大会之期在即,恐怕赶不回去。这十年一度的盛会,说什么也不能错过。两人各有心事,均是迫不及待的想要离开这里。
在张未绝如炼狱般的调教下,吴楚南池雨的武功突飞猛进,与几日前不可同日而语。这些日子,宫内外的变化也越发明显。江水断流,渔船搁浅,庞大的宫殿变成了一个小小的院落。除了鼓楼、明月依就,其他的都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锐减。张未绝的精神也一次比一次萎靡。之前连教了五招才休息一次,到后来每传一招就得停下来调息。又不知过了多少个日夜,他们终于练成了第八招:“桡鸣远濑”。
张未绝对二人的表现颇为满意,颔首道:“不错,你们学得很快,大出我意料之外。现在你们可以出去会会我那劣徒了!”
“现在吗?”南池雨道:“不等到咱们学全了再走?”
张未绝道:“不必了,凭我传授的八招武功,对付他绰绰有余。再者,凭你们这朽木之材,多跟你们说一句话,我都会忍不住想捏死你们!”
两人有些汗颜,吴楚弱弱的嘀咕道:“刚还说我们学得快呢……”
这次张未绝并没有动手,他神情疲惫,气息渐重,连须发也失去了原有的光泽,看起来已近大限。昊楚忧心仲仲的问道:“前辈,您的身体……”
“不碍事!”
张未绝挥挥手,无力的道:“去吧,别给我丢脸!”
南池雨握紧宝剑,神情坚毅的道:“老前辈放心,我们一定不会让您失望!”
张未绝点点头:“这劣徒小时候贪玩,曾被我打断了左腿,行动之时不甚灵便,你们可从他左边下功夫!”
两人跃下鼓楼,沿原路走出宫殿。想当日他们穿廊过院,七扭八拐,花了半个时辰才到鼓楼下,如今几步的功夫就到了门口,真是说不出的古怪。吴楚百思不得其解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房子跑了,地也没留下来?这里明明和咱们之前来的是两个地方嘛!”
“都这时候了你还不信!”
南池雨笑了笑:“这些都是幻象!”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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