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魏都大梁，王宫。
“大王，卫鞅穷途末路，自投罗网来了！咱们决不能轻易放过他！”一魏大臣进言道。
其他大臣也都七嘴八舌发言——
“是呀，大王，卫鞅替秦国夺回了西河重镇，还俘虏了公子昂，逼使我王迁都，这些帐咱们还没和卫鞅好好算呢！这回倒好，天网恢恢，他卫鞅居然送上门来了，咱们可要好好和他算总帐了！”
“对！大王，听说秦王现在正在四处抓捕卫鞅呢，咱们现在就是杀了卫鞅，也没有什么可担心的了……”
魏惠王沉吟：“卫鞅为秦国立功不小，为何与秦王反目？这其中该不会包藏什么祸心吧？寡人担心这是不是秦国故意施用的苦肉计，其目的无非是想寻找借口征伐我大魏呀……”
一大臣：“大王，依臣看来，这种可能性不太大。据臣所知，卫鞅曾在数年前，就与当今秦王——也就是那时候的世子发生了龌龊，卫鞅不仅刑罚了世子师傅，还让世子在群臣面前丢尽了颜面，故此世子一直耿耿于怀，再加上，卫鞅变法虽使秦国得以大治，但也因此得罪了不少王室权贵，这些人一直在暗中与卫鞅作对，但每次都是卫鞅占尽了上风，于是这些失势的权贵便将希望寄托在当今秦王身上。这次卫鞅倒台，不过是意料中的事罢了……”
魏惠王；“这么说，这卫鞅我们可以随意处置了？”
另一大臣：“是呀，大王，况且又是卫鞅他自己送上门来的，咱们就来他个瓮中捉鳖又有何不可？”
魏惠王站起身来：“好！传寡人旨意下去，速将卫鞅押赴刑台凌迟处死，寡人要亲自监刑！”
龙贾忙出班劝阻：“大王且慢！”
魏惠王审视着他：“嗯？大夫有何话要说？”
龙贾：“大王，微臣以为，适才大王所说有所不妥。”
其他大臣呵斥龙贾：“大胆龙贾，竟敢蔑视君上！简直是罪该万死！”
“嗯……”魏惠王一摆手，走到龙贾面前，满脸不悦地：“你说，如何不妥？”
龙贾：“大王请想，卫鞅虽然眼下一时开罪于秦王，但他毕竟是秦国的臣子，我魏国恐怕不便处置于他。况且，当年卫鞅也曾有恩于我大魏呀——当年卫鞅挂帅征伐吴城，克复西河失地，那也是各为其主。难得的是，卫鞅当时满可以乘胜一举攻陷我安邑城池的，但后来毕竟念及旧情，网开一面，只象征性为秦国取回了原属于秦国的西河失地，就班师回朝了，也算给了秦国一个交代。可不管怎么说，卫鞅他的的确确是保全了我大魏国社稷了呀！大王……虽然眼下卫鞅落了难，又回到了魏国，可我们也不能过河拆桥，落井下石呀……”
魏惠王眉头大皱：“嗯，龙爱卿，寡人始终不能明白，你为何老是替卫鞅说话呢？他卫鞅到底给了你什么好处，值得你如此维护于他？”
一大臣乘机攻讦：“就是，龙贾吃里扒外，百般庇护敌人，其居心叵测呀！”
龙贾苦笑：“大王，臣要是居心叵测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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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年又何必去求卫鞅撤兵呢？臣要真是里通外敌的话，那秦军早就被臣引领到京城来了，大王及诸大臣还能安然坐在这儿吗？”
大臣恼羞成怒，气急败坏：“大王，龙贾目无君上，合该万死！”
龙贾；“大王，臣句句是实话呀！请大王三思而行哪！”
大臣：“大王，龙贾巧言令色，纵敌卖放人情，于国不忠，请大王从重治罪，以儆效尤！”
魏惠王望了一眼龙贾，刚想说什么——
正在这时，一名小宦官匆匆进殿，跪伏于地禀报：“大王，秦国使臣求见……”
魏惠王：“快！宣上殿来——不，有请秦国使臣上殿……”转身回归王座——
二
很快，宦官引领秦使（平郑子罕）进殿，秦使躬身一揖：“外臣平郑子罕参见大王……”
魏惠王一摆手，面带笑容；“贵使免礼……”
平郑子罕：“谢大王……”
魏惠王：“不知秦王派贵使莅临敝国，有何见教？”
平郑子罕傲然道：“下臣奉我王谕旨，前来通告贵国，敝国叛臣商鞅畏罪潜逃列国。我家大王说了，倘若有哪一国敢收容叛臣商鞅，不予遣返者，我大秦数十万雄师随时待命……”
魏惠王脸色大变，他勉强笑道：“哈哈……贵使只管放心，这卫鞅不但是贵国的叛臣，也是我魏国的敌人呀。贵使请放心，倘若卫鞅真的潜逃回魏国，寡人一定将卫鞅遣送回贵国，交给秦王处置。”
平郑子罕满意地点点头：“大王既然如此说了，下臣也就不算白来这一趟了，希望大王能够依言照做……下臣告辞……”
平郑子罕大模大样朝上一揖，扬长而去……
等到平郑子罕走出大殿，魏惠王勃然变色，拍案而起：“呸！什么东西！一个小小的使臣，竟敢在寡人面前耀武扬威！无非是仗着秦王的威风，才敢如此放肆！哼！神气什么？若非当初寡人因为一念之差，没有及时任用卫鞅为相，才让你们秦国捡了个大便宜，不然的话，焉有你秦国的今天啊？真是小人得志……”
大臣们又纷纷随声附和——
“大王说的极是……你看刚才秦使那架势，简直拿自己当什么来着了！傲气十足，目中无人，无礼之极！”
“就是，大王，干脆咱们把卫鞅偷偷羁押下来，等风头过去了，咱们再做打算……”
“大王，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咱们把卫鞅杀了，还给秦国一具尸体，这样，既可以给秦国一个交代，又为咱大魏国除去大害，岂不一举两得？”
“大王，公大夫所言极是呀！”
龙贾急忙劝阻：“大王万万不可如此！倘若大王现在就杀了卫鞅，万一秦国以此为借口，再次举大兵兴师来犯，大王何以处之？”
魏惠王一呆：“这……那就这样把卫鞅交给秦国？要是这样，那寡人岂不真成了你所说的过河拆桥、落井下石的卑鄙小人了吗？”
众大臣面面相觑……
龙贾已经感觉到——魏王刚才当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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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使的面，却刻意隐瞒卫鞅已经到达魏国的事实，表明魏王并非真想杀死卫鞅。
他心中稍安：“大王，依微臣愚见，莫如将卫鞅转送到楚国，楚国地大国强，奄有江南富庶之地，足以与秦国相抗衡，这样既可以转嫁祸端，又可成全了卫鞅……”
魏惠王点头：“嗯，这倒不失为一条好办法……”
其余大臣大喊：“大王万万不可如此啊！秦国耳目众多，大王倘若将卫鞅转呈于楚国，恐怕秦国必怒兴大兵来犯，届时我国必危矣！”
“是呀，大王，司徒大人说的极是呀！大王万万不可纵放卫鞅呀！倘若楚国也惧祸上身，再将卫鞅转送秦国表功，那我大魏国岂不又将引火烧身了啊！”
“大王，臣也认为将卫鞅转送楚国非妥善之举。大王请想，就算楚王不把卫鞅转交给秦国，但是万一楚王真的任用卫鞅为楚相，那岂不是等于重蹈当年纵放卫鞅之覆辙吗？与其这样，倒不如就将卫鞅转交给秦国，最起码秦王现在是急于想要卫鞅的人头，总比让卫鞅落到楚国人手里要强似百倍，至少可以避免他为楚国所用啊！”
“是呀，大王，如果真如司马所言，那岂不是白白资敌于楚国吗？将来必将后患无穷哪！”
“是啊，大王，这卫鞅确实是个令人头疼的家伙呀，要不秦王怎么会专程派使臣前来打招呼了呢？可见此人在秦王心中的分量啊！”
“对！大王，干脆就将卫鞅送给秦国，既可避嫌，又可借刀杀人，假手于秦人除去卫鞅这个祸害！”
“要不，大王干脆就派人将卫鞅就地斩首，将卫鞅尸首送给秦国，这样可以避免万一秦王使诈，欲仿效当年齐桓公诈取管仲故事，想骗取卫鞅回秦再为其效力的企图。”
魏惠王一摆手，叹了口起，对龙贾无奈地说：“爱卿，你也都听见了。不是寡人绝情寡意啊！实在是逼不得已啊！没办法啊，谁叫我大魏国势抵不上强秦呢？”
龙贾：“大王……”
魏惠王一摆手：“好了，龙爱卿你想说什么寡人明白——这样吧，寡人想了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寡人既不将卫鞅直接交给秦国，也不将卫鞅转送给楚国，寡人就把卫鞅送到秦国地界。他既然能跑到我魏国来，也一定能自己跑到楚国或其他诸侯国去，一切就看他卫鞅自己的造化了！”
龙贾极为失望：“大王，这不是等于……”
魏惠王不悦地：“好了，你什么也别说了，寡人为了大魏社稷，也兼顾了他卫鞅的利益，啊，这样既可不得罪秦国，又可以再给卫鞅一次逃生的机会，寡人这样做已经是仁至义尽了啊！好了，就这么定了。噢，对了，还是由你去把卫鞅送出国境吧，这个人情就交给你龙爱卿去做吧。”
龙贾迟疑着：“这……”
魏惠王脸一板：“怎么？你该不会想抗旨吧？”
龙贾低头：“臣……不敢……”
魏惠王瓮声瓮气道：“不敢就好，那你就赶紧去办差去吧。”
龙贾无奈：“臣……遵旨……”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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