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土坛上。
灵儿:“我当时非常害怕,也很愧疚,觉得自己对不起申相国……我当时脑子一片空白,突然间,我后怕起来——他们既然能杀了申相国,那他们也一定会杀我灭口的!所以我当晚没敢回自己的营帐,一直猫到第二天,听说大王为申相国之死发了一通脾气,但也没有再深究此事,更没有人跑来找我麻烦,我才稍微松了口气,后来听说对外都声称申相国是暴病而亡,我以为这事真的过去了,没想到……”
商鞅勃然大怒:“尔等这般丧心病狂的恶徒!简直是丧尽天良!禽兽不如!”
灵儿吓得瑟瑟发抖。
商鞅:“传韩国都尉前来!”
二
韩昭侯表情木然,内心万般复杂……
这会儿工夫,秦国司礼官员早已经安排侍从们上台,向诸候侯进献美酒佳肴……
入身为东道主的秦孝公殷勤招呼诸侯享用佳肴,不过诸王此刻并无心饮酒,大家的关注点全都聚焦在商鞅审案上面。
很快,武士带着一名头缠绷带几乎遮住半个脸,吊着肩膀的武将上台来。
武将近前躬身抱拳施礼,用含糊不清的声音道:“卑职韩国都尉子章参见相国大人,请恕卑职有伤在身,不便行全礼……”
商鞅一皱眉头:“罢了,本相问你,申相国营帐起火当晚,可是你当值?”
韩国都尉略有些恐慌,他迟疑着:“是……小人确实是在当夜当值……”
商鞅:“当晚可有外人进入驻地?”
韩国都尉摇头:“没有。就是有也一律挡驾。”
商鞅:“你敢肯定,当晚绝对无外人潜入驻地?”
韩国都尉:“卑职在方圆一里均已布置了警戒,任何人都不会让其靠近驻地半步,故而绝无这种可能发生。”
商鞅:“你敢确定当晚无外人混迹于宿营之中?”
韩国都尉迟疑道:“应该没有……”
商鞅打断话头:“不要说应该,到底有没有?要肯定的回答!”
韩国都尉:“没有……”
商鞅点头:“如此说来,这纵火之人就一定在随驾队伍之中。换而言之,这纵火犯就一定是随驾人员中的成员。”
韩国都尉暗自一惊,道:“这……这怎么可能?”
商鞅:“当然有可能!既然防范措施如此严密,再加上又确定并无外人混入驻地,那么就只有一种最为合理的可能——纵火凶犯肯定就在这随驾队伍之中!”
韩国都尉一惊:“相国大人说有人纵火,可是起火当晚戒备森严,又无外人混入,这纵火之说从何说起?况且当晚起火单单只烧了申相国一座营帐,这未免说不过去吧?”
商鞅:“噢?都尉意思是,这不可能是有人纵火喽?”
韩国都尉眼珠一转:“这……无凭无据的,委实难以让人相信。”
商鞅冷笑道:“这倒奇怪了,可是已有人招认——是有人故意纵火烧死了申相国!”
韩国都尉又是一惊:“不知相国大人说的这个人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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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鞅指着灵儿:“就是他,申相国的贴身仆人灵儿——但是他还不是真正的元凶,他充其量也只是个帮凶!真正的元凶另有其人!而且就在随驾军伍之中!”
韩国都尉暗自吃惊:“相国大人是怀疑……是大王身边的护驾卫尉参与了纵火案?”
商鞅:“不仅仅是参与,而是策划并且一手实施了这起谋杀!”
韩国都尉冷笑道:“相国大人,您仅凭这一个小小书童的话就轻易断言这是一起纵火案,而且怀疑是护驾卫尉做的案,这也太未免牵强附会了吧?”
商鞅:“牵强附会?何以见得?”
韩国都尉:“相国大人有所不知,申相国乃我韩国社稷重臣,深受臣民爱戴,我等行伍军人,也是对申相国饮佩之至,可以说除了护卫大王之外,就是重点护卫申相国了,又岂会对申相国予以加害呢?再说,我们这些武将与申相国又有何深仇大恨?用得着下如此毒手吗?别的不说,起火那天为了灭火,我卫尉军士就有多人受伤,有几个到现在还无法下地呢!”
商鞅戏谑道:“噢?看样子,阁下身上的伤也是在那天扑火时留下的喽?”
韩国都尉傲然道:“哼,那是自然——要依我说呀,就算是有人纵火,那也一定是申相国身边的人干的,却别有用心地想往我们卫尉身上栽赃陷害,简直是贼咬一口啊!”说着用眼斜瞟了灵儿一眼。
灵儿急了,忙分辩道:“大人…我真的没有说谎啊……小人我说的句句属实啊!大人……小人若有半句虚言,小人愿遭五雷轰项……”
韩国都尉乜斜了灵儿一眼:“哼!疯狗乱咬人!”
商鞅望了望灵儿,思忖片刻,又转过脸对韩国都尉说:“本相问你,申相国营帐起火时,你当时在什么地方当值?又是如何发现起火的?”
韩国都尉:“卑职正在大王御帐附近巡哨,只听有人大喊‘走水啦!便循声望去,才发现是申相国营帐处失火,卑职于是赶紧命军士前去救火……”,
商鞅:“那你是在何时时赶到起火现场的?”
韩国都尉迟疑了一下:“卑职当时害怕有人乘乱伤害到大王,所以命令副将率人先赶赴现场灭火,等卑职把护驾事务处置妥善之后,又匆匆赶赴起火现场指挥扑火……”
商鞅:“当时火势怎样?
韩国都尉:“由于当晚恰逢刮风,风助火势,所以火势极难得到控制……”
商鞅:“当时申相国可曾被营救出来?”
韩国都剧摇头叹息道:“救是救了,可惜已经为时太晚了,只觅找到一具被烧成焦碳的尸体““
商鞅:“那两名守在门口的卫兵呢?”
韩国都尉叹道:“那两名卫兵可能因为奋力救火,也已经和申相国一道殉难了……”
商鞅疑惑道:“如此说来,就不是一具尸体,而是三具尸体了,可你为何说只找到一具尸体?再则,这尸体都己烧成了焦碳,你又如何能单凭这一具烧成焦碳的尸体,就一口断定遗骸肯定是申相国?”
韩国都尉忙掩饰:“不不,是一具,也就是申相国的遗骸——那两名卫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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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只是被火烧成了重伤。当时卑职见到他们时,两人都还有气,可是后来到底因伤势太重,很快就断气了……”
商鞅:“当时你可曾命人仔细勘察现场?”
韩国都尉一愣:“这个……卑职当时只顾组织兵士奋力救火,未曾顾及……”
商鞅眉头一皱:“那你可曾让作作检验尸体?”
韩国都尉又是一愣:“这……这又不是什么人命官司,何需多此一举?”
商鞅:“那么,你可曾命人抢救那两名卫士?”
韩国都尉迟疑:“卑职是命人去催请医官的,可是,没等医官赶到,这二人就已先后死去了……”
商鞅:“那他们临死前,可曾留下什么遗言?”
韩国都尉摇头:“没有,他们当时己经说不出话了。”
商鞅紧盯着他:“那他们有没有任何手势或者暗示?”
“这……”韩国都尉想了一下:“有,我记得当时一人挤出了一滴眼泪,还用手指了一下树林。”
商鞅:“眼泪?树林?”
韩国都尉:“当时卑职还以为是树林里藏有什么歹人,就命手下弟兄前去仔细搜寻了一番,结果什么也没有。就在这工夫,这两名卫士相继死去……”
商鞅品味着:“眼汩……树林……”
商鞅突然将目光盯射到灵儿身上,若有所悟地点点头:“本相终于想明白了,这名兵士在临死前的暗示,分明是想告诉大家,到底是谁杀害了他们!也就是到底是谁才是真正的纵火凶犯?说到底,谁是杀害申大人的真正凶杀呢?”
韩国都尉望着商鞅:“可是……相国大人,他到底在暗示的是谁呀?”
商鞅看了他一眼:“他在暗示这个人的名字……”
韩国都尉疑惑:“名字?这……这不大可能吧…或许他是说纵火凶犯是沿着树林子逃跑的,又或者是……”
商鞅的目光停留在灵儿身上:“如果本相没有猜错的话,他指的这个人应该就是灵儿吧。”
灵儿大惊失色:“大人……小人冤枉啊!小人的确没有杀害申相国啊!小人只是从旁协助,引开卫士,并没有动手杀害申相国啊!大人……”说着连连磕头不止……
韩国都尉品味着:“眼泪……树林子”恍然大悟,“噢……树林就是暗指灵儿,对!是这样的,相国大人果然是察微洞见啊!”
商鞅呵呵笑道:“说来说去,本相还得好好感谢你才是啊!”
韩国都尉:“相国谦逊……卑职实在惭愧,没有帮上半点功劳,何足言谢。”
商鞅:“若不是你的一番提醒,本相岂能这么快就找到了真正杀害申相国的罪魁祸首?你说本相该不该好好感谢都尉你呀?
韩国都尉:“能为商君大人略效犬马之劳,卑职深感荣幸……”
商驶点头:“好,好,好啊……哈哈……”
韩国都尉也附和着哈哈大笑着。
商鞅脸色突然一变,厉声喝道:“来呀!将此贼与我拿下!”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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