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言耸听!你这是危言耸听!”
张小勾情绪忽的激动起来,他不相信武植所说,可这些又确实是摆在明面上的事实。
“如果我们张家真这么艰难,我爹和我娘怎么会不告诉我?三寸丁你休要张口胡言乱语!”
武植嘴角一勾,这张公子其实已经听懂了他的话,只是内心还在抗拒而已。
或者说不敢承认这个事实。
“我说张大少爷,试问你平日过问过家里的营生么?你有没有认真听过你爹娘的话?况且就你这副只会吃喝玩乐的模样,就算告诉了你,又有何用?你能为家里分忧么?”
“唉!可怜天下父母心啊!我想不是张夫人不告诉你,而是他们也很无奈!毕竟……你是那么的没用。”
“今日这番话也就是从我武大一个外人口中说出来,若是你自己府上的人,要么不敢说要么你不会听,至于外面的人谁会管你张家的死活?大家可都巴不得你张小勾去死呢。”
武植说完起身便要离去,这纨绔子弟此刻已经失了心神,目光都呆滞了。
再待下去也没甚意思,不过却也不是没有收获。无广告网am~w~w.
至少成功的将先前的仇恨转移了出去。
“慢着!武大郎!我知道你今日前来是找我娘,你先留步!”张小勾回过神猛地大喝一声,随即望向柔儿道:“柔儿,你来说,他说的是不是真的!他是不是在骗我?”
柔儿支支吾吾不敢言语。
“本少爷问你话呢!到底是不是!”
柔儿听到呵斥,急忙跪下身子,神色慌乱道:“奴婢只是婢女,对府上的情况也不甚了解!只……只是夫人独居一室,最近一年来还常常独自幽叹,有时更是以泪洗面,而且日渐消瘦像是操心过度所致。”
张小勾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心中更是天人交战,后有一瞬间仿佛泄了气的皮球,目光无神的靠在床头。
他喃喃道:“武大郎……如果你骗我,我就是你爹,反之那你就是我爹,你给我等着……等着……”
武植:“???”
“咯吱!”
房门再度被打开。
余梦帘穿着一身青色华服走了进来,只见她今日双颊擦了淡淡的香粉正散发出一股浓郁的香气直扑武植的鼻孔,芳唇涂抹的胭脂更是如画龙点睛一般。
武植不露声色暗自琢磨:这股香味儿好烈啊……据说某方面特别强的女子尤其喜欢这种浓香,难道张夫人也……
从昨日以前武植从未认真观察过张夫人,这接连两日的近距离接触让武植像是重新认识了这个贵妇。
余梦帘看到武植正盯着自己发呆,又联想起张小勾那不孝言论,浑身都觉得不自在起来。
她干咳一声道:“武植与柔儿并没有骗你,但他也不能是你爹呀!你这孩子整天嘴里没个好听话!”
张小勾认真打量起比以前确实消瘦许多的母亲,不觉中鼻头一酸:“娘……!”
另一头,武植看到这副“母慈子孝”的场景,悄悄朝柔儿打了个眼色,二人联袂将门带上溜了出去。
“大家散了吧散了吧啊!”
张府管家挥了挥手,喝退了王小年与其他两名家仆,转而瞅了瞅刚出来的武植,悄悄竖了个大拇指旋即悠然离去。
此刻房外就只剩下武植与柔儿两人。
“柔儿姑娘,刚才那个竖大拇指的人是谁?”武植抱胸问道。
“那是我们府上的管家,叫张根生,是老爷的远方表亲,不过平日里却跟着夫人鞍前马后,毕竟老爷已经多年懒得管生意了,都靠夫人一人操持着。”柔儿的声音非常乖巧,就连长相也更加清纯,颇似一个邻家小妹妹。
“对了武大哥……刚才多谢你啊,要不是你突然闯进来,恐怕……唉!”柔儿想起刚才受到的惊吓,不由得红了眼眶发出哀叹。
武植笑着挥了挥手道:“此等小事何足挂齿?今日若是那败家子听得进武大所言,又对夫人深刻悔过,以后你也就不用担心他对你毛手毛脚咯。”
柔儿勉强笑道:“但愿如此吧!”
“诶对了,我适才听你说,张夫人一人独居?她为何不与你们老爷住在一起?”武植八卦之心瞬间燃烧起来,联想到张夫人所用浓郁香粉,暗暗揣测这风韵犹存的贵妇是不是悄悄包养了几个小白脸。
柔儿似是知道武植在想着什么,瞥了他一眼轻声道:“其实这在张府也算不得什么秘密,夫人与老爷已经很久都不同房了,但具体的原因我们这些下人哪里清楚。”
“或许是因为夫人平日里因为操持生意和家事过于劳累吧,想自己一个人落得清静,夫人那边除了我们几个贴身丫鬟之外,就再没其他人去过了。”
武植也就是抱个吃瓜群众的态度,懒得过于深究。
不过由此也能推测出这夫妻二人关系并不太好,纵然张夫人年岁也不算小了,但和张大户一比,也称得上老夫少妻。
再加上张滔为老不尊、极不检点,估计二人的感情也消磨差不多了。
“吱呀。”
正当二人闲聊时,不远处的房门再度打开,余梦帘从里面走了出来,步子异常的从容轻快。
看来这母子俩聊的很投机啊!
余梦帘径直走上前来,瞄了眼武植缓缓道:“你跟我来,我有话要对你说,柔儿去沏壶好茶,待会儿到书房来找我。”
柔儿盈盈施礼,“是,夫人。”
……
武植讶异的望着这古色古香的书房。
书房内的装扮样式稍显含蓄,就连屏风上刻画的都是女子犹爱之物,三四五朵清莲盛开,显得极其高雅圣洁。
再配上满柜书香气以及残滞的女子体香,武植忍不住心猿意马起来。
“武大倒是没想到夫人一介女子居然有如此多的藏书。当真是清莲朵朵出朦胧,只见金黄少却红啊!”武植喃喃自语,忍不住感叹一句。
余梦帘稍显诧异,幽幽道:“好一个清莲朵朵出朦胧,只见金黄少却红,你武大讽刺的好啊!只是我没想到,这竟会出自你口。”
还不等武植开口解释,那贵妇接着轻叹道:“这也是自古以来商人备受歧视的原因吧!眼中只有金黄之物,浑身沾满了铜臭腥气,也不怪乎被那群道貌岸然的读书人给贬低到这种程度。”
哪怕大宋风气开放,对商人不再存有歧视心理,可依旧抵不住一些“清高”的家伙看不起。
武植也没想到自己随口一句感叹让张夫人联想了这么多,他戏谑道:“话虽如此,可还有常言道有钱能使鬼推磨。这世间清高者有,贪腐者有,可缺钱者更有。夫人手中攥着的不是污秽之物,而是人人向往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