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润客手中本有万余精骑,此次出击辛云京带出了八千余骑,除去伤亡的之外,全部都在这里。
冀州那里还有两千骑。
除此,就再无其他骑兵了。
甚至连幽州的朱泚那里,也凑不出三千骑。
能够在河北战场一举出动万数以上的骑兵集群,也只有三方势力——李宝臣,回纥人,契丹人!
契丹人刚刚在李宝臣手中惨遭重挫,加上先前内战的消耗,短时间内恢复不了元气。
剩下的两方,就没有什么差别了。
这样庞大的骑军一旦加入战场,会带来什么样的影响,向润客不用想也知道。
很显然,昨日里独孤问俗的猜测成了真。
辛云京、辛京杲、李宝臣三方之间确实有密谋!
辛云京和辛京杲前前后后的所为,都是为了等待现在这一刻,等待成德军铁骑摧枯拉朽一般地将向润客的精锐骑步军一网成歼。
只要能完成这一战略意图,整个冀州,整个河北就等于是落入李豫之手。
事实上,向润客并非不相信独孤问俗的猜测,甚至是相当认同。
但当时纵然承认,也于事无补,为了稳定军心,他才不得不刻意呵斥了独孤问俗。
而随后毫不迟疑地决定强渡滏阳河、回师冀州,正是向润客的补救之策。
但没有想到,辛京杲和辛云京两人,实在太过顽强。
即使在中计失算的不利情况下。辛京杲依然死死阻击向润客达八个时辰之久。
不过,如果能再有一个时辰,只要一个时辰,向润客就有把握彻底突破辛京杲、辛云京的阻拦。
但上天却是那么的残酷,偏偏不愿再给那一个时辰……
辛京杲和辛云京欣喜若狂。是援军,是期盼已久的援军。
一抹脸上的血水,辛京杲完全抑制不住眼中的喜色,高高举地手中大刀。以略带沙哑地嗓音声嘶力竭地狂吼道:“援军到了!铁骑到了!我军必胜……”
辛云京一枪刺穿敌兵的胸膛后,连人带枪举上了天,纵情高呼道:“援军到了!”
英武军和河东军的士卒也听到了远方传来的号角,也感觉到了脚下的颤动,此刻再一听主将的狂呼,还能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片刻后,兴奋的欢呼声如雷鸣一般在战场上空回荡起来,已经沉寂了有一会的号角似霹雳划过了天空,在风中狂唱。
“阻击敌军,不要放走一个!”辛京杲振臂再呼。
忍着身体地伤痛,辛京杲挥舞大刀攻向了伪燕军:“有我无敌!”
“有我无敌!”绝处逢生,死里逃生……伤亡惨重、精疲力竭的英武军、河东军的士气瞬间狂飙了起来。
在一阵阵惊雷般的怒吼声中,发起了最为疯狂的攻击,拼死与向润客的骑步军厮斗在了一起。
先前身体的疲劳,饥饿,疼痛,在此刻已经全然不见,脑子里剩下的,只有一个念头——杀敌!
绝处逢生意味着什么?意味着什么?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上天的眷顾!
有了上天的眷顾,还有什么敌人是打不败地,还有什么仗是打不赢!
顺天者生。逆天者亡!
大唐才是天命所归,史朝义只是个逆天的奸贼。
这一仗,我们赢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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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伐之战,我们赢定了!
士气如虹地英武军和河东军,如潮水一般地覆盖过了士气明显呈现低落的伪燕军!
向润客知道无法脱离战斗,等待自己的只有全军覆灭的惨淡下场。
他声嘶力竭地呼喝麾下将士为生存而拼斗,尽全力突破敌军的阻拦。
但这支跟随向润客多年的精锐之师已经是有心无力了。
先前八个时辰的激战,英武军和河东军精疲力竭了,但他们同样也不例外。
甚至,他们还要更加疲劳。
但长期以来的严厉操练,磨练了他们的心性,让他们仍然能够保持比之敌军更加旺盛的斗志,进而压制住敌军。
但是,即将到来地敌方强大援军,成了压垮他们的最后一根稻草。
就算再怎么精锐,他们也是人。
是人,就会沮丧,就会失望,就会绝望……
心理上那根弦崩掉之后,长期作战所带给身体的各种负面影响一下子显现了出来。
嗓子眼发痒,眼睛又酸又痛,全身上下的关节像要脱落一般,肌肉无比的酸痛。
这样的一支兵马,面对吃了兴奋剂一般的敌人,结果就可想而知了。
原本已崩溃在即的辛京杲军防线,竟逐渐地牢固了起来。
而此刻,西面那支庞大的骑兵集群已经迅速地席卷了过来。异常激昂地号角中,还搀杂着一些苍凉而充满异域风情的号角声。
这支骑兵的身份,已经很明显了!
气势磅礴的铁骑大军,飞速奔驰在灰黄色的平原上,不紧不慢,一眼望去,就好似迎面扑来的汹涌狂涛,起伏之间,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之声,那雄浑的力量,那无比的声势,好象能将一切阻挡在面前的障碍吞没。
在这股狂潮的最前方,是一面顺风劲舞的苍狼战旗,旗面的显眼位置,张扬地挥洒着斗大的“成德军节度使——李”字。
战旗下,纵马奔驰之人正是神情冷峻的李宝臣。
三万五千骑!
为了这次的北伐大战,李宝臣动用了手中所有的三万铁骑,又借了五千擅长骑射的回纥骑兵,凑成三万五千骑,利用辛云京的策应悄然南下,发动了对叛军大将向润客的雷霆一击。
“还没有迟到……”李宝臣犀利的目光已经看到了远方战场地厮杀,鼻子里也已闻到了浓郁难散的血腥气。
长枪凌空虚刺了一击,李宝臣厉声长喝道:“杀!”
没有任何阻挡,奔腾的骑兵狂潮很快地来到了滏阳河西畔。
被尸体和杂物阻断水流的滏阳河,连这些见惯血腥的铁骑都感到恻目。
可以想见,这里曾经经过了什么样的惨烈厮杀,那些来自他乡的同袍们,究竟是付出了多大的代价才挡住了强悍地敌军?
河对岸,一些河东军士卒正想办法把岸上的尸体和木料推入河中,以此为铁骑渡河铺平道路。
这是一条以成千上万尸体填出来渡河之路!
“冲!”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李宝臣仰天长啸后,挺枪第一个跃下了这条由万千同胞缔结而成的“尸堤”。
数万铁骑一齐纵声狂吼,为阵亡的同袍招魂,表示对他们的敬意,随即再如潮水一般地涌下了河岸。
稍微集结两千余骑后,李宝臣也不等待后继的铁骑,当即以两千余骑列成一个巨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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锥形阵,狂卷向前。
后方的铁骑登岸后,也是每集结两、三千骑后,就列阵发起冲锋。
一个又一个的巨锥,源源不断地刺向向润客的儿心脏部位,给其以致命的攻击。
当超过万数的成德军铁骑加入到战场后,脆弱地平衡终于被打破了。
从开战至今,一直处于优势。
一直压制着辛京杲和辛云京的向润客大军,终于彻底丧失了优势,终于再也支撑不下去了!
成德军铁骑撞开了伪燕军的盾阵,撞开了伪燕军的枪矛,撞飞了一个又一个的伪燕军,随后又践踏着他们身体。
苍狼战旗直接指向向润客的帅旗所在,李宝臣领着数百亲卫铁骑破开重重巨浪,狂放地扫过战场。
长枪如草原上猎食的狂狼,以那犀利嗜血的獠牙,撕破一个个猎物的喉咙,最后瞄准了那头最大的。
向润客已经对步卒的突围不报希望。
他一狠心,就准备率骑军先行撤退。
必须要保留军力,才有可能守住冀州,守住幽州。
无论如何不能让李宝臣的铁骑介入到中原战场,否则这势不可挡的狂潮将会彻底地改变战局。
然而,此刻连骑军的撤退都变得那么艰难,他们被辛京杲军卒如附骨之蛆一般地纠缠着,难以脱身。
“向润客!”愤怒地狂吼声中。李宝臣寻着了自己的目标,破开阻拦,劈头一枪刺出。
“李宝臣!”向润客刀若迅雷斩出,虎目中同样满是怒火。
“锵!”尖锐的金铁撞击声响起,耀眼的星花四射。
两匹良驹同时退却了几步。
向润客的右手不自然地轻颤了一下,但随即又是一刀斩出。
疲劳,向润客此刻明显感觉身体疲劳的影响,仅只与李宝臣接了一手,他就感到自己处于劣势。
但再怎么劣势,还是必须打下去,否则一切皆休。
两头雄狮疯狂地撕咬在了一起。
刀枪相接,星花闪耀不断。
此时,向柏崇和长孙裕突然领着数十骑攻了过来,迫使李宝臣不得不暂做退却。
“叔父,您速速率领部分精骑撤回冀州,此出交予侄儿抵挡!冀州事关大局,不可有失,若无叔父,定难固守。”向柏崇焦急恳求着自己的叔父,“请叔父大局为重!”
情知向柏崇说的在理,但向润客还是无法弃侄子和自己的部下于不顾。
咬牙再三之后,他才痛下决心,领着一千余骑脱离了战场。
拼死抵抗地向柏崇、长孙裕,逐渐地被越来越多的成德军铁骑所淹没。
最终,长孙裕被李宝臣一枪刺穿了咽喉,突围无望的向柏崇选择了自刎身亡,参军独孤问俗被俘。
滏阳河一战,辛京杲、辛云京以付出一万二千人伤亡的巨大代价,成功地滞留了向润客,使其精锐几乎尽丧,一万六千余骑步军,仅余千余骑撤出。
而且,还并非真正的逃脱……
战场上的杀声逐渐小了下来。
这场事关冀州归属的鏖战,已基本落下了帷幕,只剩下零零碎碎的厮斗。
势不可挡的铁骑狂潮在摧毁了顽抗的伪燕军之后,又带着漫天的烟尘向冀州方向席卷而去。
打扫战场的后继事宜,则是留给了英武军与河东军。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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