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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玄圃幻境

    听闻九州有一处幻境,名曰“玄圃”,世人只知其有,却不知入口在哪,如何进入,但是青鸟知道。所以这青鸟,便成了凡间唯一能进入玄圃幻境的生物。

    然而传闻也不尽然。安宁还听长略提起过,那玄圃幻境,玉采也能进,不仅能进去,他还将之当作仓库。

    把东西放在这样大白于天下的隐秘之所,的确很有玉采的风格。

    俗话说得好,一事不求二主,所以,第二日,安宁睡醒觉来吃饱喝足了,又找到了子车腾。

    “腾叔,许久未见啊。” 有求于人,套近乎是必须的,安宁笑意盈盈,直把子车腾看得浑身不自在。

    “昨日才见你从石室上摔下来。”

    明明是跳下来,虽是狼狈了些……看见了不扶一把吗?安宁苦笑:“腾叔,实不相瞒,小侄仍有一事相求。”

    “怪不得长略那小子一见到你,隔着老远就绕道走。”

    “腾叔可是与公子瑱并称双璧的旷世奇才,拔山盖世,勇冠三军,岂是一个长老二比得了的?”安宁怕马屁的功夫,并非三两日练就的。

    “有话直说。”

    “恳请腾叔为小侄捕一只鸟。”

    早就听说安宁怪诞,这一交涉,才知其中真味,他问道:“什么鸟?”

    “青鸟。”

    “你要去玄圃幻境?”

    安宁点点头。

    也不知子车腾是抹不开面子,还是本就是有心帮安宁。安宁觉得是后者。女人的直觉,总是莫名的准,安宁隐约觉得,子车腾不仅特意帮忙,而且有求于自己。

    就像长略说的:“如果你觉得子车腾是老实人,那你便大错特错。然而两军交战时,敌人总会犯同一个错误,就是忽视子车腾。结果就是,敌人还没搞明白自己是怎么败的,就看到子车将凯旋而归。”

    不管子车腾有什么目的,他最终还是帮安宁捉那青鸟去了。

    说来也巧,第二日,虽然玉采仍不在门中,青鸟却一如既往地来了。

    只见子车腾翻手卷起一阵狂风,攻向红眼蓝喙那只青鸟,另一只黄眼青喙的见状,立即上前协助,安宁拔剑佯攻其背后,剑势凌厉,看来是下了死手。红眼蓝喙的见同伴被偷袭,急急挡在剑尖三寸之处。

    就在红颜蓝喙的青鸟转身回护同伴之际,子车腾对付另一只绰绰有余,几招便将其束缚住。

    安宁见子车腾得手,收了剑,任凭红眼蓝喙的一道光束朝自己劈过来。

    没办法,自己那一招,是子车腾临时教的,徒有其表,灵力不够,尚不足以对青鸟造成伤害。眼前这道光,自己挡也挡不住,所以收了剑,等着子车腾发话。

    “别动!”子车腾扼住黄眼青喙那只青鸟,怒道,“不想它死就不要伤害安宁。”

    红眼蓝喙的见状,电光火石之际,生生将劈出一半的光束转了个弯,轰地一声,在地上砸出个深坑来。

    安宁眨巴了两下眼睛,终于明白了为什么长略说敌人还没搞明白自己是怎么败的,就看到子车将凯旋而归。若不是青鸟改变了光束的方向,自己已经一命呜呼了。

    腾叔起初只说青鸟难以捕捉,只能用险招,出其不意,这险招,未免太损了些。

    安宁惊魂未定,只听子车腾说:“青鸟狡诈,如果放走了,只怕咱俩都会被困在幻境里。你随蓝嘴的这只进去,我在外面守着。”

    说着,扼住青鸟那只手还不知有意无意地紧了一下,痛得那青鸟嗷了一声。

    于是,子车腾对红眼蓝喙那只嘱咐道:“我下手没个轻重,所以你最好把安宁给我活着带出来。”

    安宁笑了。原来子车腾这种又老实又耿直又不风趣的人,也会威胁别人,而且连鸟都不放过。如果换作师父,定然只会说两个字:带路。

    很多时候,不说比说了,更加让人浮想联翩,心潮澎湃。

    也不知师父知道自己去了石室,眼下又要进这幻境,会是怎样一番热闹光景。安宁摇了摇头,觉得他还是不要知道的好。

    只见青鸟画了个灵符,眼前出现一个一人高的青蓝色旋涡,安宁想着速去速回,也不问问那幻境有何凶险,便进去了。

    所以,当玉采回到司幽门时,安宁前脚已经走了。

    玉采去过安宁住所,发现安宁去了石室,只当她还要在里面呆上个十天八天,并未多管,只吩咐长略去看一眼,便找景虔议事去了。

    倘若他看到了自己后院地上那个大坑,估计也不会这般气定神闲。

    话说那日,中容听闻安宁心中并无他人,只觉春风得意,一骑绝尘而去。他就那般,大大方方地,让安宁将心收着。虽然安宁的心不在自己这里,但也没有别处安放,说好过几日再来取,那便多等上几日,又有何妨。

    中容本是一派神清气爽,回了宫中,却被巢后拽着,一会儿看看礼服的样式,一会儿看看殿中的布置,絮絮叨叨,没完没了。他那心思根本就不在大婚上,管他什么礼服布置的,想来与自己何干。只觉得被巢后这么一搅合一念叨,心里像长了草一样,一时半会儿也不想再呆在宫中。

    只听巢后喜道:“中容啊,成了亲就长大了,以后再不可任性。”

    “儿臣原本就安分得很。”

    “你那点小心思,还瞒着母后呢。你派出去那二百个细作,你父皇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你平平稳稳地把婚完了,外面的事情,只要不捅出篓子来,你父皇也不会多管。”

    “儿臣都说了多少次,不会娶那个什么和亲公主。”

    “中容呀,从小到大,母后哪一次不是依着你?这回就当给母后给面子,跟公主完了婚。”巢后劝到,“母后知道,你喜欢司幽门里面那个小丫头嘛。上回你搞出个围猎,母后也着人去看了看那丫头,确实不错。母后跟你保证,日后一定想办法,给她套个名号,帮你把她娶到宫里来。”

    “母后明明知道那个和亲公主是冒牌的,还让儿臣娶,这哪里是依着儿臣,分明是依着父皇。”

    “知生皇说她是公主,她就是公主。我的傻孩子,你父皇要你要娶的,是她的身份,你管她打哪儿来的呢。何况她这般无依无靠的,不是也好吗?倘若有莘氏一族没有落魄,你又真的娶了那知生安宁,那你以后,事事还得给她留个三分面子,结果不是更糟?”

    倘若真的娶了安宁,别说三分面子,就是七八十来分面子,中容觉得自己也是要给的。如果真的娶了安宁,自己如今也不用这么折腾,白白便宜了司幽门,便宜了那个玉采。如果真的娶了安宁,还有这和亲公主什么事啊?想来自己与安宁,天生一对,这完婚,还不是巴望不得的?如果真是那般,只盼日子过得再快些,自己也好早些,与安宁欢欢喜喜地入了洞房,将生米煮成熟饭。

    眼前这一切,还真的是,造化弄人啊。

    然而这一些,巢后不懂。中容也不指望父皇母后能懂,只说道:“既然这样,儿臣给父皇母后出个主意,不如让父皇,把那公主娶了去吧,如此一来,更为省事。”

    “你这孩子……”

    “儿臣还有事,先行一步。” 中容打个口哨,唤来坐骑。

    “有巢中容,你给本宫站住!”巢后正色,企图拦住中容,谁知他翻身上马,龙藻鞭一挥,扬长而去。

    平日管教无方,今日咎由自取。

    巢后悠悠叹了口气,无可奈何。

    其实不止巢后,巢皇对他这个独子,也是宠得厉害。巢皇见中容倔强,软硬兼施,这才派了巢后来当说客,还借巢后的嘴,许诺了中容与安宁的婚事。这一切,中容心知肚明。

    人但凡越得宠,便越容易不知好歹。中容从小到大没受过什么委屈,自然觉得父皇母后这般不通情理,苦苦相逼,着实过分。父皇念着家国天下,逼着自己娶长思也就罢了,可是一贯宠着自己的母后,身为女人,居然还在这种时候替父皇说话,当真是冥顽不化。

    中容与巢后置气,却也不能找巢皇理论,只能找司幽门的晦气去了。

    司幽门也不是好惹的,说是闲杂人等不接待,就是不接待,管他中容皇子什么的,一旦被列入闲杂人等之列,就进不去门了。

    说来也奇怪,司幽门这规矩,明摆着冲着中容立的,久而久之,中容居然也就接受了这么个设定。

    有政策便有对策,自从第一次吃了哑巴亏,中容学得越发聪明,每次都能找到不同的理由,登堂入室。

    中容这次来,说是来谈生意的。谈的还是,一般人做不了主的,大生意。

    玉采与景虔在商议要事,子车腾在后院养鸟,所以,门中上下,能做得了主的大人物,只剩下长略了。

    长略衣冠楚楚,言笑晏晏,款款而来。手中未名羽扇轻摇,温润如三月之春风,端的一副正人君子模样。

    “敢问公子,今日来谈的,是哪门子生意?”

    “本公子谈的是大生意,你做不了主,叫你们宗主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