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泉教场上依然是喊杀声震天,长枪兵练习突刺,二十步外立一草靶,在队长命令下挺枪冲刺。刀盾兵先练挡,盾立地上,身体前倾,前腿弓,后腿绷,盾前几个壮汉,一起高速跑来冲撞。刀盾兵比较难练,不但需要身强力壮,还要眼疾手快,加上战场经验积累,至少需要一年时间才能成为精锐。弓箭兵更是难练,没有三四年的时间谈不上战斗力,加上弓箭成本高,一把好弓价格不菲,箭矢打制不易,在这乱世又补充困难,赵胥北不得不放弃大规模训练弓箭手的想法。
其实这个时代火器还不完善,火器装填慢,发射时有烟雾,容易暴露自己,再者**容易受潮,雨天不容易点火成功,一支熟练的弓箭手部队完全可以压制火枪队,其实直到清末鸦片战争时,清兵不是败在英军的火枪下而是败在英军的刺刀下。到了后膛枪,米尼弹出现以后弓箭才退出主战场。
“倒药”“装药”“压火”“装弹”“装门药”“装火绳”“预备”“射”在队长指挥下,一队火枪兵完成一次齐射,五十步外的木靶子瞬间碎裂,木屑满天飞。十把火铳有七把命中,如果靶子移到八十步外,命中率不到三成。这也是此时火铳不及弓箭的地方,优秀射手使用十石弓甚至能在一百步外命中目标,此时后金的八旗精锐射手,六十步内能够命中,五十步内能够射人眼睛喉咙。但是火枪兵可以暴兵似的量产,训练一个月基本可以上战场,三个月就可成为精锐,这是弓箭手绝对不可能做到的。
见民壮热身差不多了,赵胥北宣布开始技艺考核。赵胥北准备打破大锅饭,现在众人粮饷一样,伙食一样,为了奖勤罚懒,赵胥北决定推广三级考核制,军士按照技艺高低分为上等,中等,下等三级,各级享受不同的待遇,下级见了上级要行军礼,上等军士见了长官可以只缉不跪,这是只有有功名在身的人才能享受的特权,就冲这一点,消息传出时众青壮都疯了一样训练,很多人还偷偷地私下自练,同时入营,谁也不比谁差,赵胥北有意在军中推广竞争机制,这种竞争是良性的,大家放在明面上,不搞拉帮结派暗箱操作那一套,现场比试,众多眼睛看着,能者上,每月考核一次,可上可下,上,享受荣光,下,当然要受罚。
现在未分等级,每人月银一两,每人每天米三两,肉一两,定级后饷银仍都是一两,上等军士米不限,肉三两,中等军士米四两,肉二两,下等军士米三两,肉一两。考核不合格者仗军棍。“真是败家玩意,又得多花多少银子,这养兵就是个无底洞”得知消息后吴成常常抱怨,但是赵胥北不为所动,皇帝不差饿死兵,民壮不是奴隶,不能只靠忠君爱国的口号,这粮饷一定给的充足。当然赵胥北也不想千辛万苦训练出的青壮成为只知道为钱卖命的旧式营伍,所以这文化学习一直没有间断过,不论众人如何反对,民壮如何懈怠怨言,赵胥北都坚持了下来,半个月下来,大部分士兵会写自己名字了,后世的红军与军阀军队最大的区别之一就是其是一支有文化有理想的军队,在长征,反封锁等众多艰苦困难环境下坚持生存下来并取得最终胜利靠得就是信仰,可见文化的重要性。
二十步外立一个人心木靶,标明眼,口,喉,心等要害位置,挺枪冲刺,十次中七次含七次以上者为上等,七中以下五中含五中以上为中等,五中以下三中不含三中为下等,三中含三中以下为不合格。铳兵同样是在五十步外立一人形木靶,但是不必标明要害,与长枪兵一样打十铳以中几铳分等级。刀盾兵或许此时还只能叫盾手,持盾站立,一壮汉跑步冲撞,被撞后稳住不动为成,盾飞人倒为失,同理按照十次成失多少核定等级。评定结束,共有三十几人获得上等军士资格,在众人羡慕的目光中获得特权,同时也激起了其他人苦练本事的决心,一个月后再教高低。天才一秒钟就记住:(
“收拾干净,晚上接着识字读书!”赵胥北大声命令道。“还得写字呀!”众青壮纷纷抱怨,让他们干体力活时毫无怨言,可是让他们读书写字却个个龇牙咧嘴,好像受下油锅一样的煎熬。这时郑远跑来禀报张老爷有要事来请。赵胥北吩咐吴成留下,和郑远,刘赣三人前往张府。
张府已经修缮过了,正门,大堂,中堂破损的地方都重新打磨上漆,院子也打扫利落,显得干净清爽。堂上正中的檀木椅子上坐着一人,一脸的痞相,一腿踩地不停抖动着,一腿还屈着踩在椅面,也不正坐,歪斜懒散着躺靠着椅背,看见赵胥北几人进来,眼皮也不抬一下,不耐烦地说道:“这就是你们几个老家伙要等的做主的人,毛都没长齐的小崽子!”赵胥北强忍怒火冲各位族长拱拱手,只是心里奇怪这是哪来的粗鄙之人。王族长站起来介绍到:“这是弊镇新任里长,先祖乃是赵大学士,…”“罗里吧嗦得,老子今天来就是收钱的,讲这么多废话干啥子。”那人不等王族长说完就不耐烦地打断他说话。 m..coma
赵胥北一脸茫然,看向王族长,王族长解释道“这位是刘家湾的花舌子刘六。”花舌子是就是土匪中负责给苦主传话,讲价的人,川北川东一带土匪遍地,多如牛毛,特别是在明末,山里很多村庄,白天是种地的农民,晚上就是打家劫舍的土匪。刘家湾三面环山,原有个村落,前两年被一伙土匪占了,大柜叫刘麻子,杀人越货,敲诈剥削,无恶不作。
“几哈,老子还得回去呢!”刘六脾气很急躁。张族长站起来先施礼再一脸奉承的说道:“今年弊镇摊上了祸事,这保护费您看是否可以缓交。”“咋哪,活腻歪了是不”刘六一拍桌子站起那手指戳着张族长脑门吼道。“不敢不敢,真是遇了祸事,拿不出那么多银子。”张族长不敢顶撞唯唯诺诺地哀求。“老子管你们死活呢,山上几百号弟兄也得吃喝呢,三日内送到庄上,否则…”刘六说着往堂中八仙桌上扔了把匕首威胁着说道,说着又坐下端起茶碗砸吧了一口,环视众人。
“税赋徭役,朝廷自有法度,岂容你等匪类放肆!”赵胥北早就气得肺炸。此话一出刘六一口茶喷出,其他人也是一脸震惊,当今世道早已不是嘉靖万历朝那会,崇祯朝以来,匪患越来越重,朝廷北有鞑子肆虐,内有流贼遍地,大明官军顾此失彼,各地府县无力剿匪,各地土匪讶然成了土皇帝,收租派调。刘六倒了杯茶,边走边喝,“小崽子,不知马王爷长几只眼”说着把剩余茶水泼在赵胥北脸上。赵胥北青筋暴起,士可杀不可辱,手抹了把脸,一眼看见桌上的匕首,抓起匕首,几步,快速跑到正在哈哈大笑的刘六跟前,用力将匕首扎进其的胸口。血立马染红了前胸的衣服,事情出乎所有人意料,刘六捂着胸口,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不断涌出的鲜血,另一只手指着赵胥北说:“你!你!你!”,说着连连后退跌坐在椅子上,大口喘气,气力全失,赵胥北上前一把拔出匕首,血一下子就喷出来了,喷在赵胥北脸上和身上,刘六挣扎了几下没气了,赵胥北看着刘六,又看了手里的匕首,脑袋冷静下来,扔掉匕首干呕起来,
虽然在后世经过无数次训练,但那都是模拟,来到这个时代见过了很多死人,本以为自己心已经够硬了,可是第一次杀人还是心脏狂跳,脑中一片空白,闻到血腥味身体自然的呕吐起来。远古的人类,可能被各种狮子老虎等猎食者捕食,看见同类被撕咬的血肉模糊的尸体,第一反映是拔腿就跑,一点点的差距可能就是生与死的区别,百万年的进化机制,使大脑在这种情况下关闭消化机能,将血液和能量传递给四肢,同时吐出肚子里未消化完的食物以减轻逃跑时的负重。所以一般人在看见杀人现场后都会有心跳加快,恶心呕吐的应激反应,赵胥北也不例外。
张族长暴起指着赵胥北,张嘴结舌的,震惊的说不出话来,又颓然得坐回椅子中,喃喃自语道:“这该如何是好,如何是好。”王族长也是茫然地看着,半张着口,不发一言。刘老爷子还算镇定说道,“哎,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加点租就加点嘛!”“就是,这可如何收场。”张族长也冷静下来哀声叹气的附和。“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训练民壮就是为了保家卫国,岂可向土匪低头。”赵胥北做了几个深呼吸努力平静下来拍着胸脯保证。张族长没好气的反唇相讥道:“就你那些练了几天把式的农夫,顶个屁用,刘**子手下有三百多号人,都是杀人不眨眼的恶魔,这次死定了,当初是想靠着你身上的功名庇护,少交点钱粮,可是今天你却把天捅破了”张族长唠叨起来没完没了的。
“不跟你们在这瞎扯蛋了,回家收拾收拾跑吧!”刘老爷子打断张族长说话,甩了甩袖子向外走去。“告辞”王族长也起身告辞。事起突然,郑远和刘赣都看呆了,赵胥北走过来拍了拍他俩说:“走了”“喂,别走呀,这尸体咋办?”只留下无奈的张族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