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涛道:“还有就是去并州和洛阳的人,我们也找到了,是一个弟兄,姓吴,在我们太子卫队里,值得信赖,也是觉得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有想法的,他离开我跟太子殿下说一声即可,算是公干,到时再让他找上两个信得过的人一起去了。中午时让他来与江兄弟见见。”
江晨想了想道:“先往并州到洛阳的必经之路去截,拿着遗诏的人,陈方当时肯定会让他们进入大晋后要极小心,所以估计会走得很慢,难说还可能截得到,实在不行了,就去洛阳,盯着赵王府,难说也会有收获,没弄到就听天由命,能知道是谁得到这伪诏也是好的。反正我们也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张宗道叹了口气:“就是模仿笔迹的人不好找,我和刘兄弟是老粗,认识的人多都不认识字,能拿起笔写字的更少,更别说模仿了。”
江晨笑了:“我府里的冬梅不错。今天试了下,居然有这方面的天赋,才练习一会就有几分相像了,如果你们这儿能再找到一些何劭的字迹来,让他多练习下,那就最好了。”说完心里再一动,问道:“知道现在在皇上身边拟诏的是谁吗?如果能弄到他的字迹来,也模仿一下,难说以后有用。”
张刘两人摸不着头脑:“我们要来干嘛?”
江晨微一笑:“你们想一想,现在圣旨多半是皇后颁布,万一哪一天我们和皇后要争生死的时候,有一张皇上颁的诏书来讨伐皇后的罪行,到时又会有多少人站在我们这边?”
张刘两人脸色有些变:“要拟伪诏?这是要杀头的。”
江晨嘿嘿一笑:“到时我们与皇后都撕破脸了,如果斗不倒皇后,那我们大家估计也没命,拟不拟伪诏不重要了,如果斗赢了贾后,太子到时肯定是权倾朝野,有太子站台,以皇上的白……嗯,他会来说明这诏书是伪诏?”江晨其实是想到了未来八王之乱时,贾后用假诏废了太子,司马伦借惠帝拟了诏弄倒了贾后,之后司马伦也是被这伪诏弄倒,再后面,司马越也用了这假诏,反正大家都用,惠帝拿着玉玺变成了个盖章工具,既然有个诏书就能占得大义名份,没可能自己能拟诏书而不用。
俩人一想也是,都把头别在裤腰带上玩命了,伪不伪,还重要吗?遂点头道:“回洛阳,我们暗暗寻找就是,何劭是大家,流于世上的手迹挺多比较好找,至于现在皇上身边拟诏人的,回去后有心寻找应该不难。”
江晨长叹一口气:“目前就看太子殿下了。”
三人对视了一眼,想着太子花天酒地的样,不由心里有些无语,江晨长叹一声:“我们要做好如果太子殿下见了遗诏,还是没有改变现状的打算。”
本来江晨是信心满满地觉得司马遹知道自己未来会被废后会改变,现在却不能确定了,因为看司马遹现在的样,是完全沉醉在纸醉金迷中不能自拔,想要让一个烂赌鬼猛然改变回头,以江晨作为副所长的了解,放什么时候都有些难度。
张宗道默然了半晌,才说道:“或者遗诏的事,暂时不要跟太子殿下说,直到我们想到办法了,有很大把握了再说,不然把鸡蛋都放在这一篮里,如果这蓝子是漏底的,那可就大麻烦了。”
江晨嗯了声:“也罢,跟太子透底的事,先放一下,但其他的还是要继续下去,别太子殿下应了我们,我们却毫无准备。我们还是要留个后路,给自己定个期限,嗯,一年之期吧,如果没办法说服太子,或者找到办法,咱就放弃这计划,找个靠得住的人投靠去。”
见了张宗道他们说的那个要去洛阳的吴姓护卫,名天,年纪倒不大,二十二三的样,人长得粗壮高大,看着却不觉得愚笨,与江晨交谈时得体相宜,看得出深得张刘二人的信任,除了太子遗诏的事,其他都事无巨细地跟他说了,他果然也像张刘二人般,有了另谋他路的打算,现在听闻有更大出路,自是非常高兴,至于去并州洛阳这样的事,吴天反而不放在他的心上。江晨把一些细节的东西跟他说了,其他也没法多说,只能是让他到时随机应变,如果没什么意外,到时他就会到洛阳与他们汇合。
交待完吴天自是去找人准备不提。
下晚时分,司马遹才醒了过来,吃了点东西,就又钻进了赌场去,张刘二人万般无奈只能是跟随着他去到赌场,万幸的是,司马遹在赌上还稍有天赋,自己点了赌场股份后,赌得收敛也不算大,在赌场里与人对赌,互有胜负,还小有余额,并不用拿着“天上人间”的收入去挥霍,但就是好赌,那烂赌鬼的性子实在是让人无奈。
江晨看着,只能在心里暗叹,正想回江府去想办法,江长安却来通报说贾谧带着人来了,人较多,把厅池包了,让江晨去相见饮酒。
自从上次司马伦假装绑了他后,贾谧就没再来过“天上人间”,江晨也没去问他和司马伦达成了什么交易,还以为他和司马伦一样回了洛阳,没想到还在长安,虽然是太子侍讲,太子却用不着他讲些什么,作为一个散骑常侍,却可以不在都城洛阳呆着,果然是受贾后恩宠。
一见江晨进了厅池,贾谧即笑着招手道:“来来来,子川,几天没见了,坐我边上。”
江晨行礼后坐到贾谧的下首一桌,抬眼扫了下,这厅池里坐了只怕不下三十人,加上陪酒的酒姬,还有边上服务的侍仆,整个厅池里差不多五六十人,最上首自然是贾谧。
“子川,我给你介绍下,这些都是我招揽的文人士子,还有些是玄学的大家,你以后要在洛阳为官,他们在洛阳可都是大有名气,能认识一下,会多有帮助。”贾谧真的是极喜欢江晨,一来就先把他推荐给众人,算是极力为他站台了。
江晨站起行礼谢过,贾谧介绍一个,不管听过没听过,认识不认识,年岁如何,都是一鞠到地,嘴里说久仰失敬,态度非常谦恭。
贾谧介绍了一圈,其实多是依附于贾谧的什么“二十四友”,知名些的就有陆机、陆云、左思、刘琨等,江晨上一世和这一世对这些人都不怎么了解,至于石崇,他倒是听说过,不过却不是以文章学识而为人知,却是因为这石崇的奢豪斗富而知之,另外还有一个帅得一塌糊涂的老帅哥,叫潘岳,也就是那只要说漂亮男人必定要提一提的潘安,这时的潘安已有近五十岁,样貌还是帅得耀眼,贾谧如果不论身份,坐在这群人中,当仁不让的主角就是潘安,不过这潘安倒是非常谦虚,或者是对贾谧很是谄媚,连带着受贾谧喜爱的江晨,都被他捧得一愣一愣的。
面对这历史上大大有名的帅哥,江晨当然不会因他的谄媚而得意,只是有些受不了他对贾谧的吹捧,恨不得把耳朵捂上不听那些言辞。
其他的有些是官场上的人,令江晨没想到的是,居然有僧人,江晨以前早听闻说魏晋时玄学盛行,多喜欢老庄之言,佛法此时还不是很兴盛,但能在“天上人间”这样的欢场看到这个叫竺法乘的僧人,却也是让江晨十分不解。
看到江晨很是关注竺法乘,贾谧笑道:“竺法乘大师是竺法护昙摩罗刹大师的弟子,此次来长安,也为弘法,以前就与我相交多时,听闻我也在长安,所以也来相见。”
竺法乘江晨一时想不起来,但竺法护也就是昙摩罗刹他却是了解过,后世号称为敦煌菩萨,是个大经译家,为佛法在中国的传扬起到了重要作用,没想到这竺法乘却是这大师的弟子,听贾谧如此推崇,想来也是个大师级的僧人了。
听贾谧又着重介绍了竺法乘,江晨急忙又起身见礼,再又安排人下去专门弄了一桌素席给竺法乘,这让竺法乘连呼不敢不敢,一时之间对江晨好感倍增。
所有人见贾谧十分看重江晨,而他年纪却是极小,无不诧异,相互打探了下,却是从没听说过,只知道是这“天上人间”的掌柜,一时不由都在心里嘀咕,有的心里在嫉妒,因贾谧也不能有所动作。
贾谧看在眼里也没太在意,人望着江晨说道:“子川,你可闻到,这次我用的香就是上次你的暗香,这味道真好闻,本来我想送给皇后的,结果这次法乘大师来,用其他的香都显得沾染俗气,唯用这暗香才敢与大师相见。”
江晨听得暗暗好笑,这是在吹捧江晨,也是在吹捧自己,更是在抬高竺法乘大师,以前没有暗香,难道他就不见法乘大师了?刚才还说相交多时呢。
江晨点头道:“佛门也有香之一途,有言,香为近佛之道,所以礼佛供养有檀香,丁香、沉香等,沉香在佛法里就喻为清静戒德。佛性之香来说,也有戒香、定香、慧香、解脱香、解脱知见香五种。从一开始的戒香,意即心中无非、无恶、无嫉妒、无贪欲、无劫害,到定香的自心不乱、到慧香的自心无碍、再到解脱香的自心无所攀登,不思善、不思恶,自在无碍,到最后的解脱知见香,认识本心,无我无人,直至菩提。所以,常侍见大师用芝香,也算是有佛之一性了。”
贾谧听他如此一说,直接是听呆了,他用上暗香,只是不想在竺法乘大师面前显得太过世俗,哪想得到,被江晨这一解说,居然暗合了佛法之理?魏晋时玄学盛行,清谈之名如无一点玄意,格调都要低一些,也就是逼格不够,现在这香用得让江晨说得逼格满满,贾谧哪能不听得心花怒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