仁慈的大门是一扇水门,姚友仲亲自守卫,水门之内又设了几个转门,都是木制的,四下用砖石砌了一堵砖墙。
在拐子门进不来的情况下,金兵攻打将木闸门砸落,恰似关门大吉。由于是水门,金兵一次性投入的兵力有限,兵少不能起作用,兵多又没有铺路。
因此,主攻金兵已猛安哲木,已砍下两个谋克头,战事依旧不顺,他也是一个狠主儿亲自率军上阵督战,曾经攻占过三个闸门,无奈受地理条件限制,金兵在最后时刻被宋军神臂弓射退,哲木躲得快也被射穿了肩膀,被亲兵们肆意抢夺。
金兵潮水一般攻上去,又落潮一般退下来留下一片死尸,善利门还是牢牢控制在宋军手中,眼看雪花越下越大,待到酉时天色渐暗。
一声悠长的呜呜声,这是收兵的信号,可是见金兵在转瞬即逝的时候,已经退了回来,连死掉的金兵的尸体都被送回了家。
过了些日子,宋金彼此倒也照着约定去了,打了许多仗互相收了阵亡将士的尸首,互不攻击也是一种尊敬。
若不及时收尸,来年春暖,极有可能爆发大灾,因此宋军可不愿在汴京内外有自己的战事。
夜幕下雪已停止,善利门外护龙河内堤上,有二团白物忽动忽停,远远地望去似野地中最常见的小土包。
墙边垛口上,烈火熊熊寒风凛冽,不时有巡逻队出现,将摇摇晃晃的人影投掷到女墙上,呼啦啦的声响在夜幕中显得格外响亮。
那声响是由口令声不时响起所致,偶尔还会有几枚火箭飞出城外,一瞬间城外百步之内都能看到有无敌军的活动,在这黑暗的夜晚一切,都显得十分诡异。
当善利门在东南角附近时,转到了城南壁的宣化门,也就是陈州门,这两扇门也是今日交战的主要战场。
但是在城墙的角上,有一处暗影,下面是一个陡坡站不下来的人对攻城者不利,攻城者中没有一人在这里作战,宋军只是不时的巡逻,并没有驻守城池。
可是就在这里,一队宋军刚刚闪过,嗤的一声轻响,一直弩箭射过来,箭头带着一只精巧的虎爪,被抛到女墙垛口,用一根长绳系着。
轻声淹没在呼呼的北风中,不一会儿一只瘦弱的汉子手迅速地爬了上来,白披风也悄悄地落了下来,右臂也挥了起来,一张小诸葛连弩已经抄在手中,急速藏在女墙的暗色中。
片刻的功夫再一人爬上,翻身落地,一声声静默接着立即向另一方警戒,之前的一人已是迅速收起虎爪,两人交替看着,迅速地脱下披风,露出里面的禁军装束,然后并排向善利门城楼走去,哪里是姚仲的指挥所。
赵子亮梁景一路走来,城墙之上防备也已严密,隔着几十步,便有一小队军兵驻守,期间不时有巡逻队来来回回地经过,见二人禁军装束装备精良,一副宋人模样长得倒也器宇轩昂,仪表堂堂,也不上前盘问。
只是带队效用心里纳闷:“白日激战怎没有见过二人厮杀,现在倒人模狗样的来了,哼,也是上四营的太尉官老爷。”
赵子亮、梁景没想到一上来,伙计们就招来了伙计们。
二人一路走来,赵子亮不由得心中暗暗摇头如此防备,在他眼中都是虚无。
在经历了赵构洗脑加魔鬼的训练和战事之后,他本人并不知道,他们的眼界、见识都大大拓宽了。在姚友仲看来,他不由得站了起来,替他布置防守。
角楼要设二队暗哨,配上火箭示警,左右可警戒东、南两道城垣墙;将城墙垛口的火把全部熄灭,以使之摇动,成为金兵神箭手的目标;让军队士兵处在女墙的暗处,全配有锥形枪,这是最好的防卫武器,金兵是用衔刀。
刚一露头,就充分发挥锥形枪的长度优势,一击可中;另一组配有撞杆,至于马道,可快速冲上来支援;神臂弓远射狙击敌军,形成阻拦区;组建精锐之士成立敢死队,游击策击突击队员,辅助和群众救护伤员,运送物资!
就这样他硬撑着身子,一声不响地喝了起来:“站住,谁呀?”
赵子亮收神望去,却见前面七八步远,一队军士横刀挡去,身上的甲胄已被斑驳的血迹遮盖,还没来得及清洗,可见白日里战乱的激烈。尽管脸上都是疲倦的颜色,但也很难掩住杀气。
赵子亮心中暗暗夸奖起大拇指,姚统制的手下,还是有个精兵强将为骨干。不能因为自己身穿禁军甲胄就放松警惕,这是自从登上城池之后,第一次出现在防守方的核心指挥中心。
赵子亮出了自己的铜牌,“御前殿前司左班皆知”不过是一张真金白银的通行证。走到这伙人跟前,施一军礼也不敢多看一眼,只出于对浴血奋战的袍泽的敬重,便递上一张腰牌道:“弟兄们辛苦了,请通知姚统制一声,说殿前司赵子亮有什么事情要去请示。”
作为姚友仲的亲兵,自是见识不凡,接过腰牌,便知道这是少府监的绝技,但仍然经过了认真的审问,双手奉还还礼道:“又请太尉稍候了。”
不久后,从城楼里走出来一位体格魁梧的人,容貌虽略显憔悴,却依然给赵子亮一种气定神闲、气宇轩昂的感觉。是京都防御让姚友仲获胜。赵子亮心中赞叹道:“真不愧是名将。”
“哈哈哈,久闻赵氏昆仲大名,今日一见,姚某三生有幸。”姚友仲马上抢着说。
赵子亮赶紧回礼,道:“姚太尉指挥有方,措施得力,守城不失,子明很佩服。”
姚友仲还是一个豪爽之人,闻言大笑道:“赵哥哥,你我不会互相吹捧,也不会怕被别人说笑话!”
赵子亮也笑了,随手一指梁景,介绍道:“梁景,自己的哥哥。”
"梁景参见姚太尉!"梁景施礼参见。
“梁兄弟不需要多礼,我兄弟就是了。”姚友仲拍着梁景的肩膀说。
赵子亮道:“姚某听说赵兄弟跟着康王殿下出城,怎么现在出现在我的防区了?”
“这句话等以后再说吧,俺老赵是个地地道道的人,你老姚可别生气!”
“赵兄弟只顾说些什么,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赵子亮便把刚才自己和梁景偷偷爬上城墙,看了些城墙防御上的漏洞,并亲自布防打算,一一和姚友仲道来。姚友仲一开始只是客气一番,但越听越觉得奇怪,也越来越佩服他的心肠,心里叹息道:“都说殿前司诸班贵多为皇亲国戚,高官厚禄无用华而不实,今天赵的所作所为和一番见闻,实在是出人意料。”
赵子亮一口气说完,道:“俺今天班门弄斧,让姚大哥一笑了之。”
姚友仲回过头来,对亲兵首领吩咐道:“姚正,赵大哥说的是布防?”
方才那员亲卫领兵小将道:“回将军,姚正都明白了。”
然后就对赵子亮、梁景施礼道:“姚正代兄弟感谢二哥的指点。”说完便匆忙下马。
赵子亮将姚友仲拉到一边,低声说:“姚大哥,俺背上康王殿下的担子,回京去见官府,烦请大哥为弟兄们推荐一位殿帅。”
赵子亮并没有直接让姚友仲通报钦宗皇帝,而是通过殿前司说了,一来他是自己直属殿前司的,王宗是自己的顶头上司。
二来又是为姚友仲着想,把越级上报自古大忌,姚友仲是王爷临走时特意嘱咐的一定要留心保护,他可不想因为这件事而节外生枝。
姚友仲一听,这乃大事不敢迟延急忙交代,领赵子亮走下城来,吩咐亲兵带上战马,一队人马急急忙忙奔向王宫。
大庆王宫西侧,垂拱殿,大宋皇帝赵桓,正在大殿的顶上踱步,心中不安。
近日,金兵猛攻东京城,多处城门失守。
他们像一只陀螺,被战争的鞭子抽打得发抖,一刻也不能休息。
从这九五之尊的坐姿开始,承继大统之后,才发现自己坐下后,有多少人梦寐以求的坐姿,竟成了烫手的山芋。
即便如此夙夜未眠,身体疲惫倒也是次要的,大厅之上战乱二人各执其辞,言辞公理婆说有理。
自身本来就不善于理政,又一次碰上事关国计民生的大事。
这场战争,自己也没有多少信心,东京城已经乱成一锅粥,就在今天殿前司统领使王宗金在宣德门前,当场斩杀数十名流氓。
令人震惊的是,乱民中竟有枢密院组织的所谓奇兵军士,他一气之下,将枢密院掌管此事的掌门人赶出家门,斥责宰相何栗。
与自己初登大宝时,也想仿效太祖,成就一番功业,来展示自己的文治武功。
如今可以是金兵的临城,自己却没有报酬,就向城下之盟,未来的史书一本,还不知道如何描绘自己,也有一份不甘心。
“战争,是的?不管怎么说现在自己都不知道该怎么做了,也没有一个真正的肱骨之臣帮助自己,这一切才是使他心力交瘁的真正原因!” 15658/874905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