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着这儿,宗泽望着赵构,刚才赵构给宗泽留下的印象,不是赵构通杀金兵的功夫多高,而是方才最后一招,深谙统兵之道。
大宋本为文强武弱,一位能与武夫谈笑风生、有理有据的王爷,天潢贵胄,大清少年,无疑让宗泽心怀希望,火上浇油。能经历哲宗、徽宗、钦宗三朝的老臣,又怎能不知道赵构是个什么样的人?
大小朝臣皆云:“康王目光如炬,好色如父,宫女多死矣,花太岁亦是!”
但是今天一见,宗泽却觉坊间所传不真,其所作所为,完全是一种一副忧国忧民的样子,不像喝多了酒,还喝得不省人事。
与宗泽及一干人到山腰顶上,赵构将王云、高世则等使团人介绍给宗泽、宗泽,宗泽略有回礼,看得出来,老头子还有理。赵构也不为所动,一切事情都井然有序地进行着。
怎样说大家都是劫后余生,又是大捷不折不扣的一次,心情还有些激动。赵构扈从诸位将士,已经彻底臣服了赵构,军队里,哪有当官的大,不怕死的,能把大汉往上冲的,打胜仗的,又能体恤部下的?
韩世忠领着追风,道:“王爷,追风!”
赵构伸手抓住缰绳,已是嗅回了那熟悉的味道,赵构身上蹭了一个不停,喜出望外。
赵构拍了拍追风的脖子,感到马脖子上有一股清流。韩世忠又道:“吴大哥已经把追人照顾得很好,干粮、温水都已经喂过了,换了一副肚带,马身也擦过!”
就在这时,吴家牵着那匹完颜金谷的乌云来了,对赵构说:“王爷神啊,这匹乌云要陪双驹,这个马叫乌云踏雪,也叫乌云盖雪,通体毛色乌黑似缎,四蹄节处生有从大辽西域来的簇状白毛,殿下的追风,脑门白旋唤作千里灯塔!”
只是这匹乌云踏雪新丧了它的主,殿下还需要耐心一番。
不知何故,赵构对这匹黑马颇有偏爱。这时,王锋与之意见非常一致,他笑道:“吴家二郎心照不宣,可是不知黑骏又有什么妙招?”
仿佛挠到了吴**的痒肉一般,吴**哈哈大笑:“王爷,又一奇叫“抱月乌龙驹”,相传大唐尉迟恭坐骑,色黑透紫,光华不凡,胸前有一缕白线,形如弯月,大宛良马,乃三奇之首。
"噢,我很想去见识一下这个抱月乌龙驹,属下定决心要留心。”
"这就是劳吴家二郎!"赵构接过了“乌云步雪”的缰绳,把它系在鞍上,两匹黑马并没有敌我意识,反而相处融融。
回过头来冲宗泽道:“宗大人,该不会早了,我们去磁州再唠叨一顿。”
宗泽忙拱手道:“王爷言重,可入我磁州小憩,乃我军民之福也。”
大手笔一挥,磁州军士引道前行,行军队形变换扈从阵势,自有军马带着阵亡将士的遗骸,队伍朝磁州方向疾行。
在酉正时刻,赵构、宗泽一行人回到磁州,天渐黑了,宗泽出城之际,已是安排康王隐居的时候了,就在州府不远的地方,原来哲宗元佑三年,磁州一工部致仕侍郎郎房,曾经为工部御史磁州窑的事操心过,赚了一大笔。
后辈不孝,渐衰。在宗泽来磁州后,便将他征用过来,权作临时性驿舍,有些慕名而来的人,多安排在此先行居所,再做商议,赵构来到这里,自是腾空而起,里外打扫干净,临时当赵构一行人。
一件事从有留守管事开始,赵构就简单的进行了洗漱,宗泽在正厅备下了酒席。王云、耿延禧、高世则、韩公裔四人为赵构一行,蓝圭、康履二人为王府内官侍候,磁州府的宗泽主陪为余者,磁州府的沈周、录事参军卢卓为宗泽心腹。
赵构想推辞宴饮之事,有言未归,心中不安。他劝他说,既然已经安排了人,就应该有人来接,一有消息,就来禀告。赵构思索了一下,觉得不可推脱,大宋文贵武贱,实行以文驭武,自己一天只跟武将亲热,想起一干人看自己一眼,已经有点疏远了,就是王府旧人,也有点畏惧,似乎自己还没有完全融入这个社会,特别是现在。
赵构既然答应了,就打算和宗泽单独小酌,后来想,就跟着自己出来,这一天担惊受怕,众人也要安抚,便把酒宴扩大了,宗泽自作主张,他也想借此来一探康王殿下的真面目自己也好心里有数。
酒名为风曲法酒,新酒初酿,以当地磁窑大罐深埋地下三年之久,方可开封品鉴。在接受这所学校的时候,宗泽并没有打算在后院建十多座教堂,已经有一年了,今天拿来招待赵构。
知道了这一点,赵构便知道这不过是酿制米酒,大宋还没有蒸馏酒,都是酿制酒,度数也在十度左右,跟啤酒差不多,要不是武松十八碗酒经过景阳冈,成了虎英雄美名!
赵构端起酒杯说:“陛下,诸位臣公,小王离京已经四日了,不知京师安危,心中惶惶不安!”
他低头抚摸了一下腰间的玉带,缓缓地说:“离京之际,圣上自解御带赠吾。一句殷切的情话,一句期待的期望,一句沉默,既为人臣又为御弟,上不能为我主,下不能为黎明解战,羞愧难当,那就是第一杯酒,让我为自己的清白而庆贺吧!”说罢,往南遥拜,宗泽诸人一同举樽共拜,揖礼至尊,无不叹息。
赵构端起第二杯酒,正色道:“自宣七年(1125年),金虏南犯,我大宋军民多为豪杰之士,李伯纪一己之力,力保京都不失,中山、太原、河间、真定等城下,河北置制副使中、建武军节度使王禀、真定知府李邈、守将刘翊!”
“倒下了我大宋几屈人,就在今天,磁州路、又有几大宋人血洒疆场?等能有今日,全凭我大宋有如此热血,这第二杯酒,祭我战死沙场!”人们敬重一众人。
赵构端起酒杯,向宗泽敬了一礼,道:“宗老,阁下,现在山河破碎,敌酋虎视眈眈,觊觎我大宋久矣,阁下临危受命,权知磁州府一干公事,上任伊始,整饬军政,抚慰人心,痛击来犯之敌,为我大宋在动乱中漂泊,激励军民等心,功不可没,此酒敬宗老!”
宗泽顿时五脏六腑沸腾,热泪盈眶。赶紧还礼道:“折煞我等,万万不敢让王爷这样大礼,这都是我等应尽的责任,我分一杯羹。”
赵构搀起宗泽,跟他一起喝酒。
复会后,赵构立即调换了一副面容,和席上诸人把酒论道,先是劝王云、耿延禧等随从等,安抚安抚,有随和的请教沈周、卢卓等磁州府官员,地方风俗人情,绝口不提。
磁州通判沈周倒是与赵构谈笑风生,不拘小节,录事参军卢卓倒有点儿沉闷,婉转地提了一句,让赵构打了个太极,圆了过去,又不能言虚,只好作罢。
瞧二人私奔,眉来眼去,赵构心想:“宗老头这是让这二人来摸我的底儿啊!”转瞬即逝,热气冲天的酒宴上,反而有点儿阴险。
说起话来,反倒是让赵构套出了不少信息,知道了宗泽以他的河北义兵都总管的名义,广发檄文,各处勤王兵马尚不了解,反倒是各地义军、乡兵中相应不少,河北草莽中,也不断传来消息,共举大旗!
宗泽不但将磁州办得如火如荼,而且建议自北而南,邢州、相州、郑州、洛洲各自屯兵二万,一州有事,五州相承。如果遇到金兵,五州之兵合聚十万之众,就能保证黄河一线、二河之无虞,这种方法在当下较为稳妥可行,可见宗泽对时局的判断与对策可谓如出一辙。
然而,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宗老头对人心的把握,还是乐观的一点,单凭自己一名“河北义兵总管”的临时官衔,远不能应付这样的大事,希望是美好的,现实是有些残酷的,这是事实。
大约在戌时,赵氏兄弟回来了,进厅禀报,伤弟兄的人都已找到,带回妥善安置。赵构温言安抚,亲赐热酒暖身,让宗泽安排洗漱食谱,特意叮嘱多点酒肉,诸军辛苦多了,嘱咐赵氏兄弟让弟兄们多吃些,暖身暖心,特意嘱咐,让弟兄们寒冬时节,洗个热澡,好好休息。赵氏兄弟领命而去,无不为之动容!
宗泽拱手道:“王爷爱惜部下,部下怎能不怜悯呢,我等不到王爷驭人了?”
赵构笑道:“宗老誉满天下,小王怎敢与你比肩。但是,军队的旅行还是很有意义的,当你有时间的时候,去体验一下吧!”
"今日领兵前去,不战而屈人之兵,实在令王爷吃惊。王爷所闻知的第一道防线,就是王爷所闻知的第二道防线,老夫看罢也心生疑惑。”
“一次闻金兵仓皇逃窜,主将死里逃生,竟成了王爷手刃,我等叹服。终于亲见王爷一招破敌,让他下定决心,方知自己闻不到了,呵呵,如不是老了,说不定还得亲自去讲教呢!”宗泽心下宽畅,也是口无所忌,全不顾沈周一副死气沉沉的神情。 15658/867862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