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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七十六、暂时收押

    长歌落日圆一百七十六、暂时收押康延欣看着萧绰走过来坐下,说:“太后,王继忠是被冤枉的。”

    萧绰看了一眼康延欣说:“康延欣,你押送衣被来,为什么不来见朕?”

    康延欣说:“臣来的时候正赶上王继忠站在大营门口,所以,就先去了他的营帐。”

    “你见他比交付衣甲被服还重要吗?”萧绰说,“难道你忘了到这儿是干什么的?是来和他相会的吗?”

    康延欣脸红了,不敢看着萧绰。

    萧绰见王继忠低头不说话,便问:“王继忠,你半夜三更出营干什么?”

    王继忠动了动嘴,又把话咽下去了。

    萧绰说:“怎么?有什么不好说的吗?”

    王继忠低着头,仍然不肯说话。

    康延欣在一旁急道:“继忠,太后在问你话呢,有什么话就直接跟太后说吧。”

    王继忠看了看萧绰,说:“太后,臣对不起你。”

    萧绰听了甚是诧异,耶律隆绪则是又生气又得意说:“看看,朕说的对吧,果然做了对不起太后的事。”

    王继忠说:“不,臣没做对不起太后的事,臣有事没对太后说,对不起太后,这件事本来要早点告诉太后的,但臣怕太后知道了会烦心,所以就隐瞒了。”

    萧绰说:“到底是什么事?”

    康延欣见王继忠吞吞吐吐的,便说:“王继忠的汴梁那个妻子在高阳关里,约好了昨天黄昏见面,所以,他才出营去的。”

    萧绰说:“什么?你的前妻在高阳关,不是说你的哥哥在高阳关里面,怎么你前妻也在里面?你怎么没对朕说?”

    王继忠说:“臣也是前天才知道的,没敢对您说。”

    耶律隆绪问:“你是怎么知道你的前妻在高阳关内?”

    王继忠说:“臣该死,臣有欺君之罪,是前天那边来的人告诉臣的。”

    耶律隆绪说:“前天,宋军有人来找你了?你怎么没告诉朕?”

    王继忠叹道:“是臣欺瞒了皇上,皇太后,请治臣罪。”

    萧绰说:“王继忠啊王继忠,你的确有罪,你为什么不把这事告诉朕?你就那么不相信朕?怕朕知道了,不让你去?自己偷偷地跑去见她,见到了吗?”

    王继忠痛苦地摇摇头。

    萧绰说:“约好了黄昏见面,你三更半夜才去,怎么见得到?”

    王继忠流着泪说:“臣辜负了她。”

    萧绰说:“现在,你想怎么办?”

    王继忠说:“臣不知道怎么办?”

    萧绰说:“要不要朕把你送进城里去?”

    康延欣说:“太后怎么送王继忠进城?”

    萧绰说:“这个简单,派人送一封书信给城里,就说王继忠想进城见他前妻,请他们打开城门,放他进去不就行啦。”

    康延欣说:“宋军会放继忠进去吗?”

    萧绰说:‘为什么不放?朕又不是去攻城?他们万一不放心,就放一吊篮,把人吊上去。’

    康延欣看了看王继忠,王继忠说:“不,臣不进去。”

    萧绰说:“你为什么不进去?”

    王继忠说:“臣跟她已经没有缘分了。”

    萧绰说:“就是见一面,还讲什么缘分不缘分的,是你辜负了人家,所以你怕见到她?”

    王继忠说:“不,臣是怕辜负了太后。”

    萧绰说:“你怕辜负了朕?”

    王继忠说:“是的,太后待臣恩重如山,臣就是粉身碎骨也报答不了你的恩情,臣怕去了高阳关,就可能一去不复还了。”

    萧绰看了看王继忠,说:“继忠啊,可是你不能为了朕,放弃和家人团聚的机会呀。”

    王继忠说:“太后,臣一人团聚的事小,能助太后让万家团聚的事大,臣不能离开太后。”

    萧绰点点头说:“很好,朕没看错你。”

    耶律隆绪说:“太后,王继忠私自出营这事已经闹得全军皆知,太后看如何处置这事?”

    王继忠说:“是臣有错,但凭太后处置。”

    萧绰说:“那只好委屈你了,暂且收监。”

    王继忠被关进了军中监狱,处置告示张贴到各营,军中一片肃然。康延欣也受到处罚,责令她给罪犯和俘虏做饭,其实就让她专门做给王继忠吃。

    这天契丹军又攻打高阳关一天,但是高阳关还是在宋军手中,契丹军,倒是伤亡了不少。

    萧绰心里烦闷,想起议和之事,便把康延欣叫过来。问了问王继忠在狱中的情况。康延欣说王继忠在狱中挺好的,只是总觉得对不起太后。

    萧绰说:“昨天,你陪着王继忠一起去和他的前妻见面的?”

    康延欣说:“是的。”

    “也是你出的主意让王继忠装成车夫,骗过守门的士兵的?”

    “是的。”

    “你就不怕王继忠离开你?”

    “怕,但我更怕看到他痛苦。”

    “真是一个傻孩子。”

    “太后,继忠是不会离开你的。”

    萧绰看着康延欣,说:“也许不会吧,不过,他那边也有一个家呀,现在看来那边的人也很爱他的,很渴望与他团圆。都是战争害的,朕不想再看到更多的家庭妻离子散了。”

    康延欣站在萧绰的身边,这是她的习惯,自从她十几岁被萧绰选中,她就是这样,恭敬,谨慎,保持距离,随叫随到。萧绰对这个距离感到很舒服,亲而不狎,敬而不卑,听话但有自己的主见,这正是萧绰想要的。

    “延欣呐,你们怎么和他们见面的?”

    康延欣说:“太后,我们还没见到他们呢。”

    萧绰说:“是呀,没见到,朕问这些干什么?不过朕猜他们肯定又是从地道里出来和王继忠见面,对不对?”

    康延欣说:“对,他们选择的见面地点很隐秘,不容易被发现。”

    “在哪里?”

    康延欣犹豫了一下,说:“城南的一片树林里。”

    萧绰说:“难怪不断有宋军出城骚扰,不能再让城里人钻出来了。”

    康延欣觉得自己说漏了嘴,忙问:“太后,要干什么?”

    萧绰说:“军中器械损毁严重,朕要砍一些树做云梯。”

    康延欣看了看满脸怒气的萧绰,知道她已经被那些地道气昏了,必须解除地道的威胁,这是孤立城里守军的很好的方法。康延欣认为皇太后必须这么做,只是想起王继忠,觉得有点愧对他,仿佛出卖了他。

    忽然,康延欣想起一件事,对萧绰说:“太后,臣有一件事想对你说。”

    萧绰看了一眼康延欣,说:“有什么事,就直接说嘛,别吞吞吐吐的。”

    康延欣说:“可是,大丞相不让臣说。”

    萧绰听了,更是急了,说:“到底什么事?大丞相为什么不让你对朕说?”

    康延欣说:“韩制心受伤了。”

    “什么?韩制心受伤了?”萧绰惊问,“朕怎么不知道?”

    康延欣说:“今天攻城,韩制心从城楼上摔了下来,手臂骨头摔断了。”

    萧绰说:“真的?”

    “是真的,现在躺在大丞相帐里,不过太后放心,耶律敌鲁已经给他接了骨头,上了夹板,说静养几十天就会好的。”

    “这么大的事,为什么不告诉朕?走,去大丞相帐中看看。”萧绰说罢,走出大帐,康延欣搀扶着下了台阶,向韩德昌军帐走来。

    听见萧绰到来,韩德昌连忙迎出来。萧绰走进帐中,见韩制心脖子上挂着一条布带,吊住右臂,身上腿上也缠着绷带,斜躺在一张地毯上,见萧绰走过来,欲站起来,却痛得“哎呦”一声,只得放弃了站起来的想法。

    萧绰一把按住,说:“别动。”看着缠的像茧的韩制心,惊问:“怎么伤得这么厉害?”

    韩德昌说:“没什么大伤,就是摔断了几根骨头,没伤到要害。”

    萧绰说:“摔断了几根骨头,还不是大伤?”

    韩制心说:“太后,不要为臣担心,臣命好,没事的。”

    萧绰说:“你是怎么摔下来的?”

    韩制心叹道:“真是气人,当时臣带领一帮勇士攻城,臣已经攀上了城头,不料被一个人抱住,两个人一起摔了下来,要不然臣已经攻下城了。”

    萧绰说:“这么说你是被别人推下来的?”

    韩制心说:“是的,不过是两人一起摔下来的?”

    萧绰心疼地看着韩制心说:“难怪伤得这么厉害。”

    韩制心说:“臣没事,只是不能为太后打仗了。”

    萧绰说:“还打什么仗?今后再不打仗了。”

    韩制心不解地看着萧绰。

    萧绰说:“好好养着,以后还有很多事要做。”

    “谢太后,”韩制心说,“臣有一事请求太后。”

    萧绰说:“什么事?”

    韩制心说:“请太后不要杀他?”

    萧绰听得有些莫名其妙,说:“不要杀谁?”

    韩制心说:“那个抱着臣摔下城墙的那个人。”

    萧绰惊问:“怎么他还没摔死?”

    韩德昌说:“那人没有摔死,现关押在军牢里。”

    萧绰说:“留着他干什么?”

    韩制心说:“臣要亲手杀了他。”

    萧绰说:“你这么恨他?”

    韩制心说:“要不是这小子,臣现在都站在城头上了,是他坏了臣的好事。”

    萧绰说:“是啊,要不然你就是攻破高阳关的第一功臣了。”

    韩制心说:“再说,臣也很佩服这小子的勇气,他不怕死,摔到城下还和臣扭打,是一个英雄。”

    萧绰说:“原来是英雄相惜呀,朕倒想去看一看这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韩德昌说:“太后看他干什么?不过是一个十几岁的愣头青,初生的牛犊,是什么英雄?”

    萧绰说:“还是一个十几岁的孩子?”

    康延欣说:“是的,太后,臣在狱中见过他,长得倒是蛮英俊的,身上也摔伤了,腿骨折断了,肋骨也断了三根。”

    萧绰说:“那也伤得不轻。”

    康延欣说:“可是他挺坚强的,躺着一声不吭,耶律敌鲁给他检查伤情,他痛得满头大汗,也没有叫一声。”

    萧绰更来了兴趣,说:“走,陪朕去看看这个铁人。”

    萧绰说罢,让康延欣带路,她和韩德昌一起来到军牢。看守人打开牢门,几个人低头走了进去。只见牢房的一角侧身躺着一个人。

    萧绰走过去看了看,那人的确很年轻,脸上稚气未脱,相貌英俊,眉目清秀,萧绰看着很像一个人,却一时想不起来到底像谁。又见他浑身是伤,还未包扎,便问:“怎么不给他包扎一下?”

    狱卒说:“这小子倔得很,不让包扎。”

    “为什么不让包扎?”

    狱卒说:“他一心只想求死。”

    萧绰听了不禁笑起来,说:“原来是一个胆小的人。”

    那人抬头乜斜了萧绰一眼,又扭过头去。

    萧绰蹲下来,说:“本来是要一刀就把你杀了的,可是,你那个对头,非要把你留下来不可,说要和你好好地干一架,可你却是一个胆小鬼,不敢和他打,看来是他错看你了,还不如早点杀了。”

    那人伸手往地上一撑,竟然站了起来,但一条腿毕竟摔断了,站立不住,依靠着墙壁,说:“谁是胆小鬼,你去告诉他,小爷等着他,小爷不怕他。”

    萧绰也站了起来,说:“诶,还真的恼火了,能站起来,不错,不过,你这一条腿怎么跟人家干架?干不过人家,早点认输算了,我们可以派人把你送回去,免得你在这里丢人。”

    那人说:“谁说我干不过他,只要我的伤好了,你看我干不干得过他?”

    韩德昌说:“哟,年纪不大,口气倒不小,那你就养好伤,等着他来收拾你。”

    那人挥着拳头说:“好,我等着,我——”他站立不住,康延欣连忙跑过去,扶住他躺下。

    萧绰和韩德昌走出牢房,对狱卒说:“去请耶律敌鲁来。”

    狱卒答应了一声,去了。

    萧绰对韩德昌说:“走,我们去看看王继忠。”

    于是,二人来到王继忠的监舍,这里根本算不上是牢房,连狱卒都没有,牢门也没有。王继忠坐在里面,仍然有人送来各种文件,他就在这里审阅各种文件。这牢房其实就是他的办公室。

    见萧绰和韩德昌走进来,王继忠连忙跪拜迎接。萧绰命他站起来说话。王继忠站着等着萧绰问话。

    萧绰看了王继忠一眼,立刻惊呆了,这不是朕刚才在那个牢房里见到的那个宋军吗?他们怎么长的这么像?简直就是一个模子铸出来的。难道那孩子就是——不可能——哪有这么巧的事?

    见萧绰有些失神,王继忠说:“太后怎么来这肮脏的地方了?”

    韩德昌说:“王继忠,你还有意思说,你若是不做那破事,太后能到这里看你吗?”

    王继忠说:“臣该死,总让太后操心。”

    萧绰这才稳住神,说:“继忠,委屈你了。”

    王继忠说:“臣不委屈,只是臣看太后精神有些恍惚,是不是有哪里不舒服?”

    萧绰说:“朕没有哪里不舒服,只是这高阳关久攻不下,让人焦心呀。”

    王继忠说:“太后能不能放下高阳关?”

    “放下高阳关?为什么要放下高阳关?”

    王继忠说:“高阳关是一座坚城,久攻不下,会影响我军的士气的。”

    萧绰说:“不,朕就是要攻下高阳关,来鼓舞士气。”

    王继忠不能再说什么。

    韩德昌说:“王继忠,老夫听说高阳关城下有很多地道,宋军总是通过地道出来骚扰我们,你看我们能不能也通过地道进入城内?”

    王继忠说:“不可。”

    萧绰说:“为什么?”

    王继忠说:“据臣所知,瀛州的地道十分复杂,不熟悉的人进去了,十有八九都找不到方向,走不出地道,加上,地道有宋军防守,藏身暗处,不熟悉的人进去了,只有被杀的份。请太后不要冒险。”

    萧绰说:“你说的有道理,那我们怎样才能破解这种地道战?”

    王继忠摇头道:“没有很好的办法,只有仔细地搜索,找出地道口将地道口封起来。”

    萧绰说:“这倒是一个办法,朕回去就叫士卒们去寻找地道口。”

    韩德昌说:“王继忠,太后现在需要你的帮助。”

    王继忠说:“属下愿意为太后做一切事。”

    萧绰看了看狱舍,说:“继忠,你还得在这里待两天,朕可能不日率军南下,到时候,你就可以出来了。”

    王继忠说:“太后不是要打下高阳关再南下吗?”

    萧绰说:“朕不能再等了,到时候,不管打不打得下来,我军都要南下。”

    王继忠说:“臣明白。”

    萧绰说:“那好,你做好准备,朕等你的好消息。”

    萧绰说罢,便和韩德昌出了王继忠的狱舍,只见康延欣急急地走过来。

    萧绰问:“怎么样?给他包扎了没有?”

    康延欣说:“耶律敌鲁来包扎了,这回听话得很,太后真有一套。”

    萧绰笑了一下,说:“你知道不知道他叫什么?”

    康延欣摇头说:“他倔得很,怎么都不肯说。”

    萧绰看了王继忠一眼,对康延欣说:“不要紧,慢慢来,他一定会说的。”

    萧绰说罢,走了,王继忠躬身相送,一直到看不见萧绰了,才立起身子,看见康延欣站在旁边,说:“谁倔得很?”

    康延欣看了王继忠一眼,也呆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