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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五十二、会见宋使

    长歌落日圆一百五十二、会见宋使会谈地点就安排在驿馆,这是王继忠的建议,以此可以免除宋国使者的奔波之苦,还可以减少不必要的麻烦。次日,王继忠、高正,丁振三人来到驿馆时,宋国使者却对他们说他们不想见王继忠,让契丹另换他人,拒绝与王继忠见面。

    三人互看了一眼,高正说:“这分明就是来契丹闹事的,难道我国的人事安排还要听他宋国的?”

    丁振说:“是啊,这不是一副主子的姿态吗?”

    王继忠忙说:“他们不想见的人是我,与你们、与契丹国无关。”

    王继忠说罢,回头对何承矩的随从说:“你去对何大人说;王继忠是以契丹国的谈判人的身份来这里与宋国使者谈判的,请他以使者的身份与我相见。”

    随从去了,不久,何承矩带着两个副使石普,李继昌出来迎接。见到何承矩的一刹那,二人的目光碰撞到一起,二人的脸色顿时都变得难看了。

    很快,何承矩转过头去,连王继忠的行礼都装作没看见,只和高正,丁振互相施礼。

    王继忠小心地赔笑着,双方分朋而坐,甫坐定,王继忠刚欲开口,何承矩便说:“你不要自我介绍了,你是什么样的人,我们都知道。”

    王继忠略显尴尬,说:“何大人说的是,原来的王继忠大家都熟悉,不过现在我要告诉你们,我现在是契丹国的谈判官,负责与你们和谈,希望贵使忘记原来的王继忠,和契丹的谈判官商谈和约之事。”

    何承矩说:“你口口声声说自己是契丹谈判官,却不说自己是一个宋人,你的祖宗是谁?你从哪里来的?你说你是来谈判的,我说你不配,我不愿意与这个没有祖宗的人坐在一起。”

    丁振说:“何大人口中的祖宗是谁?”

    何承矩说:“我们是轩辕之后裔,炎黄之子孙,祖宗自然是轩辕大帝,黄帝炎帝。”

    丁振说:“吾听说黄帝有二十五子,或内列诸华,或外分荒服,昌意少子受封北土,内有大鲜卑山,契丹世居此地,如此说来契丹也是黄帝之后,那么王继忠大人不算背弃祖宗,或是认祖归宗罢了。”

    何承矩说:“既然你们契丹世居大鲜卑山,为何跑到这幽都来,强占我燕云十六州?”

    高正说:“华夏九州乃黄帝故地,昌意也是黄帝之后,华夏江山自然也有契丹一份,凭什么只能你宋国独有?”

    何承矩说:“契丹之祖是不是黄帝,暂且不论,即便是黄帝后裔,然已受封于大鲜卑山,何以不顾祖训,出来抢夺我们的江山?”

    丁振说:“请问哪里是你们的江山?”

    何承矩说:“当然是华夏九州。”

    丁振说:“以我说你说的太小了,你们中原人一向以炎黄子孙自居,可是炎黄子孙遍布海内,就黄帝二十五个儿子,或内列诸华,外分荒服,那不是比华夏九州大多了,何大人连黄帝的地盘都不知道,这才是忘记了祖宗,还有什么脸面说王继忠大人的不是?”

    何承矩听了,张口结舌,一时无言以对。

    王继忠说:“好了,这些就不要说了,我想何大人是来和谈的,不是来吵架的,说说你们来这里有什么要求?”

    何承矩说:“我既然来到这里当然是有目的的。不过在说出目的之前,我先给你们看一件东西。”

    何承矩说罢,走进他的寝室,出来时,手里拿着一封信。王继忠起身准备接过书信,何承矩拿开书信,递给丁振,说:“这封信不能给你,这是吾皇写给契丹皇帝书信,在你的手中,玷污了吾皇之圣洁。”

    王继忠的脖子都红了,羞愧难当,讪讪地看着丁振接过书信。

    丁振打开书信,但见信上写着:“朕嗣守鸿业,为怀永图,思与华夷共臻富寿。而契丹自太祖在位之日,先帝继统之初,和好往来,礼币不绝。其后克复汾晋,强臣贪地,为国生事,信好不通。今者圣考上仙,理当讣告,汝任居边要,洞晓诗书,凡有机要必能详究,轻重之际务在得中。使示契丹,愿修前好。”

    丁振说:“这好像是你家主子写给你的信,不是写给吾主的信。”

    何承矩说:“不错,确实是写给我的信,不过,这表明吾皇不愿看到生灵涂炭,愿意与北国修好。”

    丁振说:“吾主当然也不愿刀兵相向,愿守一生之太平,然而,如何才能太平呢?”

    何承矩说:“吾皇心地仁慈,不愿生灵涂炭,只要契丹归还燕云十六州,就可以化干戈为玉帛,各守疆界,永不侵犯。”

    高正说:“汝主好贪得无厌,强占我关南之地不还,还想图谋燕云十六州,简直是痴心妄想。”

    何承矩说:“燕云十六州自古都是汉人的地盘。”

    高正说:“燕云十六州是石敬瑭割送给我们的,是我太宗皇帝率领契丹勇士用性命换来的。”

    何承矩说:“石敬瑭只是一个逆贼,割让燕云十六州没有得到大唐王朝的同意,那不能算数。”

    丁振说:“五代纷争,大唐早已灭亡,哪里还有大唐王朝?石敬瑭乃后晋之帝,自然说话算数,”

    何承矩说:“卖国贼的话,岂能算数?”

    王继忠说:“依我看,既往之事都不要追究了,宋国不要追还燕云十六州,契丹也不关南之地,各守疆界,永结盟好,就可以了。”

    王继忠话未说完,被何承矩啐了一口唾沫,骂道:“你也是一个卖国贼。”

    高正、丁振也对王继忠大失所望,说他是和稀泥,是出卖关南之地。

    当时,双方吵得不可开交,王继忠只好厚着脸皮两边劝解,好不容易,劝得大家平息下来。

    高正看了王继忠一眼,怒气冲冲地离开了会场,扬言道:“我们在这里拿不到,就到战场上去拿。”

    何承矩说:“我们等着,就在高阳关等着你。”

    随着高正离开,丁振也离开了,王继忠想和何承矩说几句话,何承矩没有理睬,起身回寝室里去了。

    王继忠离开驿馆,径直来见耶律隆绪。高正、丁振先一脚到了宣政殿,韩德昌、萧挞凛、耶律磨鲁古,耶律善補也在那里。几个人都是一脸怒气,看着王继忠走进殿内。

    没等王继忠叩拜耶律隆绪,萧挞凛就问:“王继忠,你为什么要出卖关南之地?”

    王继忠叩拜了耶律隆绪,说:“皇上,你还是换别人去吧。”

    耶律隆绪说:“王继忠你起来说话。”

    王继忠起身说:“昨天,臣已经说过臣难以胜任,臣不是不愿为国家出力,实在是臣能力不济,请还是派别人去吧。”

    耶律隆绪说:“卿的能力,朕是知道的,不过,刚才高爱卿说了,你要拿关南之地与宋人求和,这就不对了,关南之地,朕必须要回来。”

    王继忠说:“那这个和约可能谈不拢。”

    萧挞凛说:“谈不拢,就打过去,我们不光是要关南之地,整个黄河以北要都归我们。”

    耶律磨鲁古立即附和道:“对,要不然就把他宋国灭了,连江南都是我们的。”

    韩德昌说:“你们为什么总是要打打杀杀的,能坐下来和谈难道不比打仗好吗?”

    萧挞凛哼了一声,一副很不服气的样子。

    王继忠说:“宋国皇帝给何承矩写了一封信,希望与契丹和好,何承矩已经将信给了丁振。”

    丁振连忙将信递给耶律隆绪,耶律隆绪看了书信,说:“他既然有心盟好,为什么还索要燕云十六州?”

    韩德昌说:“这可能只是他们开的价码。”

    耶律隆绪说:“大丞相是说他们并没有真心想要回燕云十六州?”

    韩德昌说:“当然能要回,自然会称心如意。谈判就是讨价还价,皇上要休兵止战,还是要与他们谈。”

    耶律隆绪说:“大丞相说的是,王爱卿,你们继续与宋国使者和谈,你不要有什么顾虑,朕相信你。”

    王继忠道:“谢谢皇上信任,继忠实在无颜面对宋使,还请皇上另择能臣。”

    丁振便把何承矩辱骂王继忠的事说了。

    耶律善補说:“这个何承矩也太无礼了,怎能辱骂我契丹谈判之人,这不是让我契丹难堪吗?”

    萧挞凛大声说:“好他个何承矩,胆敢看不起契丹,我定要他好看。”

    王继忠忙说:“太师息怒,宋国使者只是骂我一人,并没有骂契丹。”

    耶律隆绪说:“那也不行,他凭什么骂你?”

    王继忠说:“臣是该骂之人,在他眼里臣是一个不忠不义之人,是该辱骂。”

    耶律隆绪说:“胡说,爱卿哪里不忠不义了?”

    王继忠低头说:“臣确实该骂。”

    韩德昌说:“那是腐儒之见,休要理他,上将军只要本着良心做事,无愧于黎民,无愧于天地,就是大忠大义之人。”

    王继忠说:“谢谢大丞相赐教。”

    韩德昌对高正说:“高学士,谈判是要一步一步的走,不要性急,你要与上将军通力合作,和约能够达成,你们就是大功臣。”

    高正还不服气,丁振表示一切听从王继忠的,高正只得点头。

    一时,各自回去了,耶律磨鲁古去了太师府。萧挞凛依然气愤难消,说:“议和议和,有什么好议的,直接打过去不就好了。”

    耶律磨鲁古说:“是呀,费那么多口舌干什么?”

    萧挞凛说:“都是韩德昌,胆子太小了,如果大于越或者守太保在,早打过去了。”

    耶律磨鲁古知道萧挞凛兵败瀛州,急于报仇,便说:“谁说不是,皇上,皇太后就受韩德昌的影响太深,弄得畏首畏尾的。”

    萧挞凛说:“真是窝囊,我受不了这个气。”

    耶律磨鲁古说:“是男人就受不了这个气,你听那宋使说的,要在高阳关等着我们,明摆着就是嘲笑我们。”

    萧挞凛听了更是气愤填膺,大叫:“不打下高阳关,誓不为人。”

    耶律磨鲁古连忙示意,说:“太师千万不要着急,现在正在议和,不能说打仗的。”

    萧挞凛说:“我不怕,我就是要打高阳关,一雪前耻。”

    耶律磨鲁古说:“可是,如果议和达成,太师还会去打高阳关吗?”

    萧挞凛说:“高阳关是我的耻辱,不打下高阳关我哪里还有脸见人?”

    耶律磨鲁古说:“太师要洗刷前耻,只有让他们和约达不成。”

    萧挞凛说:“如何才能让他们的和约达不成?”

    耶律磨鲁古在萧挞凛的耳边说了几句话。萧挞凛笑起来,说:“对,这样就把他们逼上绝路了,断了他们议和的念头。”

    王继忠回到家中,心情十分沉重,康延欣看到他的脸色十分难看,知道他今天一定受气了,便洗了几个雪花梨和两串葡萄装在托盘里,端到王继忠面前,轻声说:“是不是挨骂了?”

    王继忠看了康延欣一眼,说:“没事,我受得了。”

    康延欣摘下两颗葡萄,递给王继忠,说:“我看你恨难受?”

    王继忠剥下葡萄皮,没有作声。

    康延欣说:“真是为难你了,皇太后为什么偏偏让你去谈判,这不是给你找骂吗?”

    王继忠说:“不怪太后,她哪里知道我和何承矩的关系,再说被恩师骂一顿,我心里反而好受些。”

    康延欣看着王继忠,说:“是吗?我看你心里很沉重,是不是,恩师的话太重了?”

    王继忠眼里溢出泪水,说:“确实,他怎么骂我,都没关系,就是他不肯见我,不肯和我说话,让我很痛苦。”

    康延欣说:“可能你是他的学生,他更接受不了你投降的事实。”

    王继忠流着泪说:“是我辜负了他的栽培。”

    康延欣说:“谁都想做一个完美的人,舍生取义,杀身成仁,但难道只有死,才能取义成仁吗?你用一己之身换回了数万人的性命,这难道不是大仁大义吗?我看你这个恩师也是一个糊涂人。”

    王继忠说:“不能这么说恩师。”

    康延欣说:“他既然是你的恩师,就要设身处地为你想一想,你如果不在岐沟关站出来,那数万百姓还能回家吗?数万家庭还能团圆吗?他不对你的大仁大义加以赞赏,反而还骂你不忠不义,我看他是不辨是非。”

    王继忠说:‘好了,毕竟他是我的恩师,不能这样说他,而且我从他那里学到好多东西。’

    康延欣说:“这样的老师能教什么?”

    王继忠说:“恩师学问渊博,你还记得我在山西兴修水利,垦荒种田的事吗?”

    康延欣说:“记得,幸亏你修了那么多堰塘,水渠,开垦了那么多荒地,山西现在已经富裕起来了。”

    王继忠说:“这方面,恩师比我做得好,我都是跟他学的。”

    康延欣说:“是吗?”

    王继忠说:“你知道契丹人南下最大的障碍说什么?”

    康延欣说:“就是那数百里连绵不绝的水田,契丹多骑兵,往来纵横驰突,所向披靡,可是有了水田,就阻滞了契丹铁骑,契丹的行军就大为不便了。”

    王继忠说:“是的,这条计策就他提出的,一者阻滞了契丹的进攻,再者确实给宋国军民带来了丰厚的收益,当地的军民以此都富裕了,以往宋国连年募民充边,可是没有多少人肯来,只有将犯罪之人流配到这里,可自从这里种上水稻之后,契丹骚扰少了,军民收入也增加了,现在,不用官府招募,很多人都抢着过来。”

    康延欣说:“是啊,人世间谁也摆脱不了一个利字,刀口舔蜜者往往只见蜜而看不见刀的。”

    王继忠说:“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只要措施得当,任何地方地方都能听到欢声笑语,我的老师做到了,我想我也可以做到。”

    康延欣拿起一个雪花梨,说:“我给你削一个梨吧,这是我们自家园里结的。”

    王继忠看着康延欣削梨,说:“我们自家园里的梨树已经开始结果子了?”

    康延欣说:“是的,我的甩手掌柜,你什么时候知道这些,我们园里有什么你都不知道。”

    王继忠羞愧地说:“确实不知道,辛苦你了。”

    康延欣把削好的雪花梨递给王继忠,说:“谁让我没嫁到好丈夫呢。”

    王继忠吃了一口雪花梨,连忙大赞好吃,又甜汁水又多。

    康延欣说:“继忠,要不我们送一点给你恩师。”

    王继忠说:“有好东西送给恩师当然很好,只是他不肯见我,怎么送?”

    康延欣说:“这个你不用担心,我自有办法。”

    王继忠看着康延欣,将信将疑。

    康延欣提出一筐雪花梨,对王继忠说:“一会儿,我先去驿馆,你在后面跟着,看见我进了驿馆,你再过来。”

    王继忠看了看屋外,只见暮色沉沉,说:“天色太晚了,还是不去了。”

    康延欣说:“天晚怕什么?你去拜访恩师,又不是做见不得人的事。”

    王继忠说:“可是这样做,万一皇上疑心怎么办?”

    康延欣说:“不会的,驿馆里有皇上的耳目,你做什么事,他们自然会向皇上报告,再说不做亏心事就不怕鬼敲门。”

    康延欣说罢,提着篮子出了家门,王继忠拗不过康延欣只得随她前往驿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