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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四十、空喜一场

    长歌落日圆一百四十、空喜一场耶律隆绪到宣和殿时,朝会已经散了,值日官告诉他:今天的朝会主要是议论废后之事。

    耶律隆绪心里沉沉的:到底还是被废了。

    耶律隆绪问:“立谁为后?”

    值日官说:“大臣们说这是皇上的家事,应该由皇上做主。”

    耶律隆绪说:“皇太后怎么说?”

    “皇太后等皇上醒了,就让皇上到延寿宫去。”

    耶律隆绪便折身去了延寿宫。拜见了萧绰。

    萧绰说:“皇上昨夜睡得可好?”

    耶律隆绪有些不好意思,说:“儿臣昨晚多喝了几杯,睡过了头,耽误了早朝,请太后责罚。”

    萧绰说:“罚什么罚,这些日子,皇上也累了,休息休息也是正常的。”

    耶律隆绪说:“只是让太后太操劳了。”

    萧绰说:“朕也是好久没坐朝了,对朝堂上的吵吵闹闹有点不习惯了。”

    耶律隆绪说:“朝堂就是这样,你争我吵,像集市做买卖一样。”

    萧绰说:“你说得对,人生就是一场买卖,唯利是图,有人的买卖做得好,身价就高,有人买卖没做好,就被踩在脚底下。有人一夜暴富,有人一日垮台。投机取巧,夤缘而上,不择手段,但最终歪门邪道终究无路可走,正道才能通衢。”

    耶律隆绪说:“儿臣明白太后的意思,儿臣虽然同情皇后,但她确实罪不可恕,废了她,理所应当,只是立谁为皇后呢?”

    萧绰说:“大臣们说这是皇上的家事,既然是皇上的家事,就由皇上自己做主。”

    耶律隆绪说:“儿臣还是听太后的。”

    萧绰说:“朕知道你的顾虑,怕朕不同意,怕遭到大臣们反对,这个你放心,不论你做什么,朕都支持你。”

    耶律隆绪说:“太后曾说过,要儿臣不要亏待菩萨哥,儿臣想立菩萨哥为皇后。”

    萧绰说:“好哇,朕与你的想法是一样的。”

    耶律隆绪喜道:“儿臣还担心太后反对立菩萨哥呢。”

    萧绰说:“朕为什么反对?”

    耶律隆绪说:“儿臣是想菩萨哥不能生育,没有皇子,立她为皇后,将来谁继承大统?儿臣担心会引起许多麻烦。”

    萧绰说:“,你想的还是很远的,但是,朕不是说了,不论是谁,第一个皇子必须过继给菩萨哥,由她抚养成人,立为太子,这样就没有那些麻烦了。”

    耶律隆绪说:“太后这样说,儿臣就放心了。就在刚才儿臣还以为太后要立萧耨斤为皇后呢。”

    萧绰问:“朕为什么要立她为皇后?”

    耶律隆绪说:“萧耨斤家世很好,部族雄强,当时朕迎她进宫不就是考虑这个?太后今后还要依靠他们。”

    萧绰斩钉截铁地说:“萧耨斤面恶心狠,不适合当皇后。”

    耶律隆绪说:“儿臣也觉得她有些阴险歹毒,不能做后宫之主。”

    萧绰郑重地说:“你要看着她,别让她做出什么事来,菩萨哥智虑单纯,心地善良,朕担心萧耨斤会对菩萨哥不利。”

    耶律隆绪说:“太后放心,她胆敢害菩萨哥,朕就杀了她。”

    萧绰说:“你看好她就行了,她虽然生的丑,福气还不小呢,说不定就是她能为皇上延后,诞下皇子。”

    耶律隆绪想起昨夜的事,不禁有些耳热心跳,说:“既然太后同意立菩萨哥为皇后,那朕这就下旨,行不行?”

    萧绰说:“朕觉得还是明天在朝堂上,当着众臣的面下旨为好。”

    次日早朝,耶律隆绪即册封菩萨哥为皇后,原本以为朝臣们又要争论一番,没想到众臣都无异议。耶律隆绪长吁一口气。

    消息很快传到萧耨斤耳朵里,顿时被气得半死,嘴里骂道:“真是给了那个骚狐狸,一只不能下崽的牝子,凭什么当皇后?就凭那张嫩脸?有什么了不起,再嫩的脸,还不是一张皮,能挤出水,挤出蜜来?有本事,下个崽,看看。”

    冯家奴跪在地上,由于刚才挨了萧耨斤的耳光,到现在脸上还火辣辣的。他知道萧耨斤得到立菩萨哥为后的消息后,会暴跳如雷,会打他发泄。他已经习惯了,自从跟着她之后,他就成了她的出气筒,她一遇到不开心的事,就会打他,罚他。即便这样,冯家奴依旧没有怨言,默默地承受着她的发泄。等她发泄完之后,他就想着各种办法哄她开心。暴风雨过后往往是灿烂的阳光,萧耨斤会对他进行补偿,给他很多东西和钱财。

    萧耨斤气急败坏,抓住冯家奴使劲地推搡着,说:“你不是说,皇上不会立那骚狐狸的吗?怎么还是立了她?”

    冯家奴说:“奴才也不知道,也许皇上心里是要立主子的,只怕是皇太后喜欢骚狐狸,皇上不得不依皇太后的,她是皇太后的亲侄女呀。”

    萧耨斤叫道:“亲侄女又怎样,还不是不能下崽的牝子。”

    冯家奴连忙说:“主子小声点,小心让人听见了。”

    萧耨斤说:“听见了又怎样?她就是不下崽的牝子。凭什么当皇后?”

    冯家奴说:“主子先消消气,你现在不能任性呀,你想想‘疯驴’,那是怎样的下场?”

    萧耨斤心里一怔,松开抓住冯家奴的手,颓然倒在地上。

    冯家奴急忙想扶起萧耨斤,却被她一推,仰面倒下,又连忙爬到萧耨斤的身边,说:“主子,你消消气,别气坏了身子,俗话说‘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反正那骚狐狸下不了崽,最终皇上会厌烦的,到时候一样废了她,立主子为皇后。”

    萧耨斤听了,觉得有道理,说:“我就是气不过骚狐狸为什么总得皇上宠爱?”

    冯家奴说:“主子切莫生气,你现在要忍,在皇太后面前要忍,在皇上面前要忍,尤其在骚狐狸面前更要忍。”

    萧耨斤说:“我为何要在她面前忍?”

    冯家奴说:“主子,你想:皇上最喜欢的人是谁?”

    萧耨斤说:“骚狐狸呀。”

    冯家奴说:“不错,皇上喜欢她,主子就要装作喜欢她,这样才能讨得皇上喜欢,反正骚狐狸已经不能生育了,只要主子讨得皇上喜欢,那生育皇子的人,就可能是主子了,只要主子生下皇子,还怕皇后不是主子的?”

    萧耨斤听了,大喜,说:“有道理,我不是讨好骚狐狸,而是讨好皇上,这个办法好。”

    正说着,有旨意来了,因为册立皇后,明天所有宫中之人,都前往清风殿,向皇后贺喜。

    萧耨斤听了又是气愤填膺,怒骂了一通,最后还是被冯家奴劝说下来。冯家奴还让萧耨斤准备一份丰厚的贺仪,明天送过去。

    萧耨斤一百个不愿意,但架不住冯家奴苦劝,便拿出一对金如意,一对玉镯,说:“这些够了吗?”

    冯家奴摇头,道:“主子还没找到骚狐狸的弱点。”

    萧耨斤说:“她有什么弱点?”

    冯家奴说:“一般地,一个人的喜好就是这个人的弱点,比喻他喜欢喝酒,那就是他的弱点,我们就可以从酒入手,送他好酒,把他灌醉,他若是贪色,就送他美女,让他变成夫差。”

    萧耨斤说:“对呀,这就是投其所好,那骚狐狸喜欢什么?”

    冯家奴说:“她喜欢画图。”

    萧耨斤说:“那送她什么?”

    冯家奴说:“笔墨纸张,颜料,画具。”

    萧耨斤说:“那就去买,你立即去办。”

    冯家奴走后,萧耨斤立即又被嫉妒惹得火起,怎么也静不下心来,咬牙切齿地把菩萨哥咒骂一千遍、一万遍。就在得到立菩萨哥为皇后的消息前一刻,她还沉浸在当皇后的美梦之中,看见自己戴着凤冠,穿着皇后的衣服,被许多人围着,所有人都对她毕恭毕敬的。她对他们发号施令,想打谁就打谁。第一个打的就是菩萨哥。她看见菩萨哥满脸是血,鼻子歪在一边,嘴也肿了,眼睛也瞎了,丑陋不堪,跪在地上向她求饶。岂能放过她,这骚狐狸是最不能放过的。

    那一刻,她是最快活的。有什么了不起?“不就是生了一副好皮囊”,她要撕碎那一副好皮囊。她恨长得漂亮的人,看见皇上与她们有说有笑的,一个个嗲声嗲气地朝皇上献媚,她就气不打一处出,嫉妒得要命,恨不得扑上去向每个人身上砍几刀。

    傍晚,只要她看见皇上在寺人引导着走进那个嫔妃的寝宫,她就一夜睡不着,总想起皇上在自己身边,睁眼闭眼都是皇上的身影。她的手到处摸索着,似乎摸在皇上的身体上。

    实在睡不着,她就起床乱走,嘴里喊着耶律隆绪的名字,像一个疯子。就像此时,她在屋子乱走一样,只不过此时她嘴里喊着菩萨哥,语气也大不相同,此时菩萨哥三个字像被她咬碎的铁屑一个一个地蹦出来,而她呼喊耶律隆绪的时候却是柔情如水,浸了蜜似的。

    萧耨斤就那样在房间里,一会儿疾步,一会儿又站立不动,两眼直直地看着屋外,嘴里念念有词,咒骂着菩萨哥,她疯了。

    慢慢地,她终于冷静下来,坐在凳子上,等着冯家奴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