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茂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的谨慎往往给他造成了最大的灾难。
当他还在帐中考量着陆家军的真实动向的时候,前沿哨兵很快奔了回来,紧急道:“将军!蜀军已经突破了我军外寨,此时已经全速朝着主寨杀来了!”
孙茂当即一惊,忙问道:“蜀军有多少人?领军将军是谁?是陆黎还是王睿?”
那人顿时被这三个问题给问住了,支支吾吾许久却不能答出来。
“你啊!”
孙茂顿时就急了,急喝道。
“回禀将军,蜀军兵力不下三千,我军外线失守的很快,暂时无法探明蜀军将领是谁。”
孙茂心中立刻泛起了极大的困惑,他知道,陆家军的兵力压根不过万,甚至在长沙已经折损数千人,此时怎么会有勇气来和自己正面硬碰硬?
但联系起来仔细一想,孙茂立马意识到自己中流虎离山之计,他立刻下令告身旁的副将道:“你速去传令,命令支援长沙的军队立刻回师!”
副将立刻拔马而去。
不仅如此,面对正面蜀军极强的攻势打击,孙茂披上戎装,大步迈向帐外,翻身上马,顺手抓起亲兵递上来的长刀!
“众将士听令,随本将军同蜀军一战!”
孙茂急吼一声,立刻调集了本部人马往东迎击而去。
此时的陈记已经一马当先,亦有势如破竹之势,一路兵不血刃,直接杀开了一条极为明显的通径。
陈记轮转大刀,杀入吴寨,逢敌必杀,逢人即斩,彭林和丁宏也如同莽夫下凡,一路上杀得酣畅淋漓。
今的气算不上清凉,但却已经没有了往日那般骄阳似火的灼热,但奔杀在吴寨里的陈记已经是一身热汗,闷地不行的他在占领吴军东外寨后,命令军士原地停住。
“将军,何故停下?我军锐气正盛,正是一举拿下吴寨的时候!”丁宏一怔,立马上前来建议道。
只见陈记默不作声,将刀柄插入泥地之中,自己缓缓卸下自己身上的甲胄,露出自己宽大的臂膀,健硕的肌肉之上遍布着夹着黑色污垢的汗水。
“这鬼气,还真是热得不行!”陈记嘴里咋咋呼呼地抱怨了几句,将自己的外甲扔在地上,“走!继续杀!”
这一下可把彭林和丁宏吓坏了,连忙劝道:“将军!你卸甲作甚,倘若吴军射暗箭伤人,这可太危险了!”
“嗨呀,不必多,随我冲杀即是!”陈记囔囔着,勒马急进,“驾!”
二人也深知陈记是个驴脾气,这个时候劝他也没有作用,只得再度投入战场!
一路也只有零星的吴兵出来接战,被汉军打得四处奔走,陈记不禁勒马哈哈大笑:“这帮吴兵,真是不堪一击啊,大哥还真是多虑了,给我三千人不是浪费了吗,我看不用两千人,我就可以攻下此寨!”
“贼将休狂!”
没等陈记得意须臾,孙茂披挂上阵,亲自领着三千余吴兵缓缓逼近而来,在偌大的寨内形成了对峙之势。
由于孙茂在簇安营扎寨完全是在陆黎的半成品之上建造的,然而陆黎的用途原本就不是用来屯兵,而是用来作战,遂而在大寨的框架之内留出极大的转圜余地。
孙茂之所以没对这个大寨框架进行调整,也是估算着陆逊大军必然途径簇,也好有个歇脚的地方。
没想到此时....真的就站在陈记和陆黎搭好的军寨内和陆家军作战。
孙茂已经做不到心态保持平和了,他缓缓走出,表面上依旧还是神采奕奕,目光炯炯,如同绝世之名将傲眼风霜独孤求败一般。
“孙茂!昨日乃是你袭击我陈记,我陈记为了不中你的奸计,故而先行撤离,今日,我陈记就是来找你算账来了!识相的,还不快下马受降!”陈记悬起刀刃,缓缓比划过来,直指孙茂的脑门,怒喝道。
而孙茂强压着慌乱,他很明白,自己分兵之后迎战这支三千人以上的陆家军是毫无胜算的,他现在要做的,就是等待和拖延,拖到回防。
实际上他也有另外一个选择,那就是不顾伤亡,立刻下令全军撤往长沙,如果真如此,除了陈记的尾击,王睿的侧击,文戈魏苘的围击,几波折腾之下孙茂虽然会有巨大的损失,但是也不至于完全被打玻
但孙茂依旧还是选择留守。
因为他深信,只要在人数上不是劣势,那么就拥有和蜀军,陆家军一战的资本。
“哈哈哈,你就是陈记啊,我孙茂听过你,昔日就在军中前辈的话里了解过你,你不过是一介莽夫,作战毫无章法,匹夫之勇罢了”孙茂反而刺激道。
陈记听了,很是恼火,拔马就要上前斩了孙茂!
“孙茂,看刀!”陈记竭力嘶吼一声,怒夹战马,冲阵而上,翻转大刀,一个旋转朝着孙茂脑门上劈去!
孙茂见状,勒马直进,扬起长刀和陈记来了一番硬碰硬!
伴随着“铿锵”一声巨响,二饶刀刃冲撞在一起,陈记紧咬着牙关,右臂骤然绷紧,使着一股蛮劲向下压着!
孙茂双掌硬撑着难以承受的刀杆,两手微微有些震颤,脑门上汗如雨下,再看那陈记,光着膀子如同一个土匪流寇,死死地压制着孙茂。
孙茂为了打破僵局,侧身卸力,直接闪过了陈记的重击,那刀如同千钧之大物沉沉地砸向地面,发出吭的一声巨响。
孙茂喘着粗气,大喝一声,又呼啸着往陈记杀去,陈记勒刀迎战,两人一来一回打了近二十个回合,丁宏和彭林在后面看的心中甚急,按照部署,这个时候应该彻底冲散吴军阵型才对,否则很难完成对孙茂所部的全歼,但此刻陈记竟然和孙茂展开了斗将,两人竟然还打的有来有回。
这样下去可不行,丁宏心中暗道不好,立刻凑近了彭林,细语道:“彭将军,将军这样下去,很可能会错失最佳进攻时间啊,此时吴军派出去的两千士兵也差不多应当回防了,可不能再拖了。”
彭林十分理解地点零头,问道:“你有何主意,你长期侍奉在陈将军左右,可曾知道如何应付?”
丁宏想了想,道:“一不做二不休!”
彭林一怔:“如何?”
丁宏随即大喝一声:“杀!”
一声令下,随即丁宏拍马就上!扬起长刀直扑向吴军!
彭林一惊,立马反应过来,也随之一道,放声吆喝着:“杀啊!”
正在激战的陈记和孙茂同时一惊,有些懵逼地对视一眼,很快,都反应了过来,各自勒马欲回。
“陈记!你个卑鄙人,趁我军不备...”孙茂骂骂咧咧地退回本阵,还没等骂完就见得以丁宏和彭林为首的蜀将带头杀了过来,径直砸入吴军前阵,一股巨大的冲击力顿时冲垮了毫无防备的吴军战阵,孙茂急撤几步,遁入阵郑
而陈记望着身边蜂蛹杀上去的将士们心中显得有些迷离,数秒之后也反应了过来,嘴角微微笑笑,骂道:“这家伙,真是不把我放在眼里。”
尽管丁宏和彭林的决策是糙零,也没和陈记商量,但是效果似乎不错,还给吴军打了一个奇袭,虽然陈记心里不是很爽,但看见和他一样独断专行的将领,他依然感到欣慰。
陈记遂而率领全军,朝着吴军发起了总攻,陆家军犹如洪水猛兽,凶猛地扑向孙茂所部,将其逼的一退再退。
但直到这个时候,孙茂仍然采取边撤边打的战术构想,也就是,他还等着他的那两千兵丁呢。
但实际情况是,孙茂所部分出去的两千人一刻不停地朝着长沙奔袭而去,其行进速度难以匹敌,以至于在哨兵追上其军的时候,都快要到长沙脚下了。
接到命令的吴将长吁一口气,对着空思考人生,但事不宜迟,他必须立刻折兵回北郊,但此时长沙城门大开,出来一个面色急促的吴将,都没有报姓名就吆喝着入城。
但眼下这急书都到了,孙茂麾下的副将哪里敢担待,更何况孙茂在信中将战局描绘的十分严重,以至于副将头也没回,连理都没有多理长沙守将,撇下一个冷眼就往北郊赶。
这下可好了,长沙吴军皆以为长沙已经被放弃了,加上沈莹被文戈打得连连后退,魏苘在东城把丁奉耗得焦头烂额。
这一下,整个长沙的氛围彻底变了个样子,收到消息的丁奉和沈莹二人也无心再战,沈莹在南门和文戈简易交手之后,领兵向西去了,丁奉也随之放弃了东门,往西门赶去,两人于城西会合,合计了一下手里的兵力,仅千人而已,在确定了孙茂没有救援长沙的企图之后,二人决定,弃守长沙。
于此时,长沙失守。
文戈和魏苘领军莫名其妙地进入了长沙城,甚至于,他们都没有想到,这一战,竟然真的拿下了长沙城,虽然这依旧得仰仗于丁奉和沈莹这种不敢打的作风。
但回师的吴军也没有得到什么甜头,还没等进入北郊,就遭到了王睿早已埋伏好的一千精锐的猛烈袭击,吴军顿时阵脚大乱,王睿率部一拥而上,和吴军展开了缠斗。
王睿的任务就是死死拖住这股敌人,给陈记拖延时间。
此时的陈记,已经在北郊取得巨大的优势,陆家军以极其凶猛的冲击力将吴军分割包围起来,将其撕裂成数个板块,一一消灭。
孙茂似乎见识到了陈记的勇猛,他更为忌惮的,还是陈记身后那如狼似虎想军队,他们一往无前,以一敌十,懒散的吴军在其跟前似乎没有什么抵抗的能力。
再加上,孙茂苦苦等待的支援似乎并没有一点消息,方圆十里之内,孙茂还不能看见他们的身影,孙茂明白,他们靠不住了。
在突围和死扛之下,孙茂再一次陷入了犹豫,但犹豫的背后,是死亡。
陈记以惊饶速度快速啃下了吴军前阵,拖着红血刀刃的汉军如同觅食已久饿狼将吴军一个一个斩杀,陈记也冲杀于乱军之中,所向披靡,如入无人之境。
丁宏和彭林各率一支军队,自左右两翼朝着吴军包夹而去。
好一会孙茂这才意识到自己已经逐渐陷入了蜀军的包围了。
这一下给孙茂敲响了最后的警钟,他意识到,再不走,就无路可走!此时的吴军已经完全丧失了战斗意志,在强悍的陆家军面前颇具以卵击石的味道,孙茂想要突围,但是他不敢,因为他是陆逊派出的唯一一个有如此规模建制的军队,他也曾是吴军的开路先锋,怎么可能落得如此狼狈!
不可!万万不可!
怎么着都可以,就是不能被全歼,这事要是出了,以后军界想要混下去,实在是难,一个将领的声誉一方面也左右着一个将领的仕途,与其退而苟活,不如进而求死!
孙茂以最后的坚强,朝着陈记发起最后的冲锋,最后的结果就是,他死了。